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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新任指导员 ...

  •   “连长------”郑航在营地入口刹住脚步。他看着眼前场景,后面的话似乎噎在嗓子眼儿里堵得他喘不上气来。“呃、呃”他发现自己似乎丧失了一部分语言表达功能,考虑是否在连长同志用眼神杀死他之前转身逃走。

      但最终郑航还是决定履行他冲进来的使命。他看了看手里通话器:“导演部来电,要直接和您通话。”

      习零依旧背对着他,左手向后一伸。

      郑航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像是怕惊动什么一样放轻脚步。他把通话器递到习零手里,看见正被压得死死的少校朝自己露出个意味不明的微笑。郑航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几步。

      “是。我是习零。”

      “是,明白。”

      “明白。服从组织安排。”

      “报告,没有意见。”

      都是很平淡的语气,公式化腔调,军人特有的服从和坚定。听不见电话那边在说什么,但很明显对于习零并不是好消息。刑知远微笑着看着压制自己的人用正常语气回答着那边的人,而脸色却越来越黑。最后中尉挂断了电话,同时松开了对刑知远的桎梏。

      刑知远从那根儿支架上直起身子,活动活动自己脖子,深呼吸了两下。然后就看着习零黑着张脸冷冷冲自己道:“你早就知道是吧?”

      刑知远一脸无辜,“知道什么?”

      习零哼笑一声,有点不耐烦地摆摆手,他把通话器随手扔给郑航,示意他出去。“你承认的事情从来都是你需要的。”他脸上有种挺无奈的烦躁:“你都知道。”

      刑知远终于不再装无辜,他笑笑,但依旧是那种“啊我被逼无奈啊我顺理成章”的语气:“我总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调动吧。”

      习零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郑航又从外面进来:“报告,营地是否拆除?”他目视前方,看着习零的眼睛,不像刚才那么畏缩,但看起来有些奇怪。尤其是在他的连长明显怒气未消的时候。

      习零“嗯”了声,说道:“拆除。五分钟后通知全连集合,回驻地。”

      郑航干脆利落敬了个礼转身走了。

      刑知远又笑:“他这不会是被我吓着了吧?”

      习零冷笑:“放心,他是吓着了。大概不是被你。”再看不出来郑航那眼神儿他就是傻子。从刑知远叫他“习零”开始那小子就跟被雷劈了一样恍恍惚惚,貌似直到现在才回过神来。习零感觉自己的烦躁指数又蹭蹭地上涨了好几个点。本来挺乐在其中的一件事儿,让刚才指挥部一个电话搅合得他心烦意乱,想想一边儿应付着某人还得一边儿承受着郑航那“你骗我”的受伤小眼神儿他就麻烦。

      真麻烦。

      尤其是一扭头就看见刑知远那个得意的表情以及想到还不知道要忍受多久。

      习零铁青着脸:“遣返战俘了,好走不送。”

      刑知远挑挑眉:“连长同志,我会就你虐俘一事正式向导演部反映的。”

      习零不耐烦地看着他。

      刑知远耸耸肩膀,自己跑到角落里翻了两下,没找见矿泉水。习零冷笑:“没了。刚才最后一瓶。”

      刑知远看着他理直气壮:“虐俘,我可以谅解你暴躁的心情,但是虐待战友可不是什么好行为啊中尉。”他又舔舔嘴唇,特别不客气地道:“我渴了。”

      习零扭身往外走。

      少校就跟在他后面,又来了一句:“我渴啦。”还真是锲而不舍。

      中尉疾走两步又刹住脚步,不耐地扯下自己身上的水壶砸向后头,后面带着蓝军袖章的少校一点儿不恼,反倒是一脸得逞的笑意,拧开壶盖喝了个够,然后笑吟吟地把水壶塞回给习零。

      中尉深深吸了口气,骇人的怒意被他压在平静的脸色后面。他随手扯下自己胳膊上象征红军的袖标,揉了揉塞进衣兜里。

      刑知远在后面拍拍他:“我的装备。”

      习零对于某些人的大言不惭报以鄙视的目光,他扭过头去喊住个兵:“把首长的装具拿过来。”

      刑知远为他的称呼轻轻地笑了一声。

      习零看着刑知远重新上了装具在一边拿着猎豹的通讯器不知道说着什么。他看眼正站在身边儿的江皓,语气淡淡:“叫你们排长过来。”

      景峰从不远处堆器材的地方跑过来。他眼神小幅度地在习零和不远处那个少校身上扫了一下。他知道那是谁。

      “报告。”

      习零冲他点点头,道:“通知一排三排,集合完毕上车准备回师部。你看着点儿。”说完他便转过脸去,看上去正专心致志地盯着那边刑知远的每一个动作。

      景峰干脆利落地应了声是,“啪”地转身,跑开。他知道那两个人的关系,他的确惊诧于他们之间的气场,但他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有些事情本就与他没有关系。当个好兵,不去想其他。景峰知道哪里是自己的领域。忠诚,责任,服从。从目前来说,对习零。

      运兵的卡车缓缓发动,习零的指挥车依旧静静地停在被拆的只剩下一片光地的营地一侧。刑知远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走吗?”

      习零冷笑了一下。他不想再明知故问,虽然他的火气正蹭蹭地在胸口冲撞。

      刑知远盯着他,“如果气还没消,我不介意奉陪。”玩笑口气,但表情挺认真。

      而习零莫名地从里面看出某些嘲讽他自己的幼稚的意味。他淡淡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实际上他没有什么愤怒的资格。他知道猎豹的作风,他知道上面的打算,他知道刑知远的苦衷,他只不过是对自己的“不知道”,感觉到一种感情上的挫败。好吧,他得承认,他的确不喜欢最后一个被通知。

      刑知远笑着看看他,冲停在那儿的越野努努嘴。

      习零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率先朝自己车走过去。他们还有话要谈。

      刑知远看着男人沉默地迈步,有些俏皮地眨眨眼睛,几乎教人错过那里面的一点赞赏。他知道习零的愤怒。魏广平复员就是为了给他腾地方,想必中尉心里不会好受。而刚才动手刚舒缓了那么点儿怒气,又被总部一个电话彻底拉回峰值。

      他有理由愤怒,但选择了保持不那么光彩的理智。

      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个好兵,他知道军人是自己的职业也是信仰,他知道什么时候必须隐忍,他知道自己磨损自己的骄傲,他知道为了胜利作出牺牲。

      足够啦,习零。刑知远这么想着,跟上去。

      “怎么回事?”上来习零就问了这么一句,听起来没头没脑的。他看着刑知远。

      男人笑了笑。他知道习零的意思,忽然就觉得心情大好。“保密守则哈,中尉。”他看着对方在自己笑意里有点儿不自然地抿起来的嘴角,眨了下眼睛:“不过,谢谢,习零。”

      习零翻了个白眼。

      刑知远想了想,道:“队里的意思。”并不是敷衍。潜台词------我没事儿。

      习零眯了眯眼睛:“你知道这不是个好选择,刑知远。”

      刑知远嗤笑一声,道:“你的思维快要和军部的人一样了,要小心啊,习零。”后半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年轻的中尉扯扯唇角,道:“这一点不牢你费心。”他模糊不清地嘟哝了一句。

      刑知远笑着看他:“得啦,别跟个小孩儿似的,还用我提醒么老兵?”

      习零斜睨了他一眼。太阳光从车窗外面打进来,男人笑容和煦。那种被猎豹的狂妄和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恼怒忽然就平息了那么一点。

      习少校对天发誓就只有那么一点儿。他懒得用余光去扫坐在旁边笑得一脸欠扁的刑知远,然后发动了车子。

      事情一直拖到晚点名的时候。习零从门外边走进来看见刑知远正弯着腰系作战靴上的带子。他哼笑一声把手里还套着袋子的军服扔在桌上:“麻烦首长先把衣服换了吧。”

      刑知远抬头看他,特别客气地笑了笑:“不用叫首长,习连。”

      习零嘴角抽了抽。他想起下午在车上达成的共识,眉梢微动:“好。”

      刑知远也不多废话,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身上数码迷彩扒了个干净。习零靠在办公桌上咧咧嘴。他目光毫不客气地将男人从头扫描到脚,然后吹了声口哨:“身材不错。”

      刑知远的脑袋从军绿色的背心里探出来,他看眼习零饶有兴味的表情,不紧不慢地放下背心的下摆:“谢谢欣赏。”

      习零笑了:“不客气。”他看着一道已经变成灰白浅色的细长伤疤隐没在T恤下面。

      九点整。楼道里脚步声混杂而迅速,十几秒后两队士兵从宿舍楼里跑下来,整齐列队,鸦雀无声。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过来。宿舍楼投下的暗影恰巧遮盖了后面那人的脸孔,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

      习零在队伍前面站定,打开文件夹开始点名。

      “这次演习------”他稍微拉长了声调,“师部说你们表现不错,要给奖励。”他语气淡淡,但显然底下的兵们已经猜到了讲话的走向。

      “你们自己觉得就这两天你们做的那点事情算是‘不错’么?!不要给我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战场上你们死了多少残了多少你们自己清楚,别天天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嗯,晚点名的惯例。中尉同志显然已经属于客气的那种。

      习零板着面孔。那种很严肃、很沉静,很格式化的冰冷,让人看不见他真是的情绪。虽然是人就能感觉出来那绝对不是什么称得上愉快的心情。

      “现在宣布件事儿。”他接着道:“我已经接任咱们尖刀连的连长,这个事你们都知道了。”他微微侧身看了后面的刑知远一眼,道:“刑知远同志将担任连指导员,大家欢迎。”习零向着阴影里的人微一颔首。

      标准的“热烈掌声”停下来,男人跨出了暗影。

      习零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刑知远扛着少校肩章穿着野战部队的丛林迷彩,面带微笑地作自我介绍。他表情平淡,带了一点礼节性的笑容,心里想这还真他妈具有戏剧色彩。

      底下有不少人认得刑知远,虽然刚刚才知道名字,以及他今后的身份。今天下午还被五花大绑据说自从被带进红军营地就没见连长心情好过导致全天超低气压笼罩尖刀连的罪魁祸首此刻正以新任指导员的身份站在他们面前。

      刑知远简单说了两句,队伍就带进宿舍去了。

      两个人肩并肩往办公室走,夜晚的营区很安静,本来就不亮的路灯在婆娑的树影里面忽明忽暗。能听见一点点他们军靴踩在柏油路上频率一致的轻响。刑知远忽然笑着问道:“我开场白怎么样?”

      习零哼笑:“不怎么样。”

      刑知远挑眉看他:“我怎么觉得连长你对你的指导员不怎么满意啊?”

      习零耸耸肩膀,他笑了笑:“不习惯而已,我可没享受过少校当指导员的待遇。”他语气轻松,那么一点点的讽刺几乎听不出来。不是故意的。

      刑知远也笑:“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他又强调了一遍。

      习零淡淡笑起来。他偏过头看了刑知远一眼,男人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得出坚硬分明的轮廓。不管怎么说,他始终视这个人为对手,强敌,甚至是知己。他知道自己心里尽管从未承认过,但他敬佩他。

      虽然眼下的情况不适合谈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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