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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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艾瑟尔第二次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就在这个该死的世界。
但是他又一次在惊吓之后睁开了双眼，看到的是满天繁星银光点点，柔和的月色在漆黑的夜色中绽放着一轮软绵绵的光圈。
艾瑟尔忍不住认为自己做了一个噩梦，但伴随着寒冷而来的阵阵抽搐让他认清一个无法拒绝的事实。
“别动，你刚刚死过一次。”这句漫不经心的话让所有的记忆倏然涌回艾瑟尔的脑海，他承受不住地呻吟起来，手脚传来僵硬的痛感，刚刚被抽走的力气强硬地破开血管，滋润着发麻的四肢，伴随着沁入骨髓的寒意。
“我说了别动！”不耐烦的声音略略提高，一只手按在艾瑟尔的胸口，“瞧，它还跳呢……上次不太成功，院长的波比再也没醒过来，你幸运极了，相信吗？”
胸口处传来的触感柔软中带着微微的温度，艾瑟尔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暖意，他只觉得冷到了骨头缝里，像有股寒风从每一个关节慢慢爬入血脉。他安静无神的双眼瞪着天空，片刻后剧烈地挣扎起来。
“速速禁锢。”一道红光打在他身上，汤姆收起魔杖，毫无感情色彩的目光落在艾瑟尔身上。
“我告诉过你别动。”汤姆轻声说，“你竟然让我重复了三遍。”
艾瑟尔动不了，也就省去了挣扎的力气，但那尖锐的刺痛感还在脑海中盘旋不去。暗红色的液体在眼前一遍遍地生成幻象，他痛恨死亡的滋味。那是绝望的滋味，无助到了极点，只剩下一双冷静嘲弄的黑眼睛。
可是再一次见到这双眼睛，他竟然觉得死了也许会更好一点。
“你所有的血液和器官都停歇了一阵子，现在需要重新开始运作，你得给它们一点时间……不会好受。”汤姆像叙述家庭作业一样说着，“当然，如果不给它们点帮助，可能它们自己很难做到这一点。”
他的手中拿着一张羊皮纸，像是从某本书上撕下来的，古老的纸页发黄得厉害，边角都卷了起来，带着磨损的毛边。汤姆的食指一个一个地按着上面的字母，用最清晰的发音逐个念了出来，魔杖一刻不停地挥动着，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又一个弧线和圆角。
莹白色的细细光芒组成古老的图腾，随着咒语的念动边缘不断地扩张，直到看起来仿佛一张诡异的网，随着魔杖尖的下移整个覆盖在艾瑟尔的身上，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然后消隐无踪。
“有束缚灵体的作用，”汤姆喘了几口粗气，说话才利索起来，“书上是这么讲的。我们试试看，怎么样？”他一寸一寸地捏上艾瑟尔的胳膊，仔细体验掌心传来的触感，过了很久才丧气地松开手，“我对治疗类的魔法缺乏研究——要不是今天我还不清楚这一点。”他的声音里透着满足，“如果这个不管用，恐怕就麻烦了，魔法部马上要找上门来……不过不会的，你说呢？”
汤姆似乎很喜欢自言自语，话语中总是带着一股让人信以为真的力量。只是艾瑟尔并不这么觉得，他再也不想看见这张线条精美轮廓细致的脸。这张面孔比雕像更精致，也同雕像一样冷漠得毫无生气。
即使是上次差点死亡，或者是上上次突乎其来的死亡，也不曾像这次一样让他感到恐惧。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由死到生都在一个人的摆布之中。
艾瑟尔只觉得恐惧万分，他心中唯一能兴起的念头就是离开这儿，离开这个男孩。他艰难地试了好几次才成功说出话来，声音嘶哑得像是在沙漠里走了十几天没喝过水，比风中摇曳的烛光更微弱：“……让我走……求求你……我不会……绝不会说出去……”他用一辈子都难以想象的语气哀求着，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几个词已经让他气喘吁吁。
汤姆的表情沉寂了一瞬，随即凑近过来，苍白俊美的脸上还沾着艾瑟尔的血，看起来既滑稽又可怕，语气却温柔得夸张：“别这么说，我的朋友。你知道汤姆喜欢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有什么比他第一个亲手杀死的人还值得留待纪念吗？艾瑟尔亲爱的，你不会知道我多么喜欢你……”
汤姆细长的手指抚摸上艾瑟尔的脸颊，让他一阵战栗，那只手的温度并不冰冷，指尖是人类特有的体温。艾瑟尔无神的双眼微张，睫毛微微颤动着，体现出主人有多么恐惧。
他刚刚杀了人，却连指尖都是温热的，丝毫不像紧张的样子。艾瑟尔想到这些，觉得胃里有种痛苦的东西在收缩。
汤姆细心地抹去艾瑟尔脸上斑斑点点的血迹，用手指和袖口。艾瑟尔被束缚咒定住，躲避不能，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轻轻地抚在他脸上。
“这就差不多了。所幸的是，你还不算太难看……”汤姆的声音很满足，像是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就算是纪念品，也不能太粗制滥造——可惜这世上没有完美，如果有机会，我或许能帮你……”
艾瑟尔想起眼前这个男孩将会进行多少疯狂的实验，只觉得恐惧顺着一直没有淡去的寒冷，一直流进骨头缝里，遍布身体的每个角落。
他没有意识到束缚咒的效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而他早已惊恐地缩成一团，躲避着汤姆的手。汤姆有一瞬的不满，但随即不以为意地收回手，从地上摸索到了什么东西。
“记住，你很特别……”汤姆用低低的声音叙说着，“你是第一个……汤姆把你当成礼物……对了，我也要送你一个礼物……”他低声笑了一下，艾瑟尔的手中被塞进一个光滑冰凉的细长东西。他下意识地推拒，同时不小心触到锋利的表面，手指被划破，血珠滚落到泥土中。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什么，像被烫到一样猛然扔掉手中的餐刀——这东西曾经属于汤姆，但他刚刚使用它进行了一次谋杀。艾瑟尔仿佛又回到了绝望袭来的那一刻，心脏被锋利的刀尖刺穿、撕裂，呼吸变得艰难，力气随着血液被抽走……
“我让你拿着它。”汤姆重新变回命令的口气，字里行间透露着说话之人的不耐烦。
“不——”艾瑟尔绝望地低声抽噎，但手脚缺乏力气，死亡带来的阵阵抽搐还没有完全消失，再加上对方的粗暴和不容反抗，他抗拒着不愿合拢手指，却被狠狠地将手捏成拳。
“这就对了，汤姆的第一个礼物，记着。”
尖利的刀刃在手心划出数道深深的伤口，艾瑟尔无力地呜咽着，收紧的手指传来的钝痛仿佛达不到脑神经，他只看见眼前一片漫延的血红，尖锐的痛苦让他颤抖起来。
“天快亮了。”汤姆握着艾瑟尔的手，指缝里在缓缓地渗着血，“我想，他们可能快要来了。我在校外施了魔法——你知道。”
“你答应不说出去的，对吗？”汤姆轻柔地问。
艾瑟尔紧紧闭着眼睛，点头。
汤姆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揪出一只看起来已经死了很久的兔子，胸膛被剖开，白色的兔毛上沾满鲜血。汤姆站起来，在树林里收集着干燥的树枝。
“我约你夜里来烤兔子，你看见杀兔子的过程，害怕得魔力失去控制……我制止你，使用了禁锢咒。”汤姆像自言自语一样地说着，艾瑟尔抱膝坐在一堆没有点着的柴火旁边，随着汤姆的每一句话点头，手掌覆在紧闭的双眼上面，哆嗦得比秋风中的落叶还要厉害。
“别这样，艾瑟尔。别想太多……”汤姆跪坐在艾瑟尔旁边，轻轻拉开他微颤的手，声音里不无担忧。与此同时，一声爆响出现在他身后。
惊讶使得汤姆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他转过头来，倒抽了一口凉气：“你是……来自魔法部吗，先生？”
“很高兴我不需要解释。”来人脸色像石板一样刻板严肃，“你能明白我的来意再好不过，汤姆·里德尔先生。今天夜里你在我们脚下这个位置使用了两次魔咒，你是否知道这是违法的？”
汤姆小心翼翼地点着头，但始终用胳膊紧紧环住艾瑟尔的肩膀，几乎把他低垂的浅金色脑袋压在胸口。
“但是，先生……”汤姆用怯生生的声音说，“我并不——”
“你会受到一次警告处理，文件将在明天经由猫头鹰送到你手上。”魔法部官员似乎并不想要听到解释，却不知这正遂了汤姆的意，“里德尔先生，出于私人的好意，我希望提醒你，多为自己的助学金考虑考虑。”
汤姆听得脸色发白，他赶紧点着头：“谢谢你，先生。”他紧接着盯住来人冷漠的眼睛，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先生？”
礼貌的问答让来人面色稍霁，他嘴唇微张，即将吐出自己姓氏的那一刻，又一声爆响从旁边传来。
“我刚刚竟然得到了一个消息，似乎本校的学生在校外施魔法得到了警告？”愉快的声音伴随着紫罗兰色长袍占据了人们的视听，“汤姆？那个鲁莽的小家伙总不会是你——”邓布利多左右看了看，似乎显得很失望，“哦，天哪……斯拉格霍恩教授该多么惊讶……”
艾瑟尔听到这个愉悦的声音，像猛然惊醒一般轻轻移开手指，入眼的是跳脱的赤褐色长发，颜色同鲜艳的紫罗兰长袍混搭，耀眼得刺目。艾瑟尔突然产生一种极为强烈的念头，这个念头让他喘不过气来，但环住他肩膀的胳膊威胁似的陡然收紧，勒得他骨头发痛。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