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all邪]重见雾岭》双线本

2、第 2 章

　　回到片场，看见胖子挥汗如雨地吆喝自己的几个助理场工练习推轨道，我稍微为自己的小偷懒而抱愧了一下。屁股刚挨着导演椅，就有人递来监听耳机。
　　我回头对录音师说了声谢，对方回给我一个含义丰富的笑。
　　我脑子里登时轰的一下。
　　这位黑眼镜录音师用手比了比不远处的小花又比了比自己的耳机：“告诉那位小哥，无线麦要及时摘啊。”
　　刚拍的是全景没处下录音杆，两个演员的身上都挂了无线话筒，小花出来找我的时候还没差，我俩的对话全都忠实地传到了录音师的耳机里。一想到后面我们还说了几句有的没的，禁不住脸就热了起来。

　　要是熟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位整天架着副黑眼镜不声不响的佛也是三叔从外头请来的录音，拍了这几天我甚至都还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只能老老实实叫人家录音老师。从这位“录音界的王家卫”同志表情来看，估计这小辫子被他拿着了可不会善了。尴尬中胖子横插了一杠子进来解救了我顺便喷了我一脸唾沫星子：“天真导演同志，你看我把位置借到了门这儿，后头背景是一样的，又有地儿下轨，可以吧？”

　　“可以啊！”太可以了！我把心虚和口水一块儿抹去，先顾开工吧。

　　这会儿黑西装的近景，我发现这位演员小哥只要不是在拍摄中，就几乎都是在闭眼休息。但只要一喊开始，状态进入得比谁都快。秀秀看我拍他好几次都是一条过，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一条哥——听起来像是还有个弟弟叫二饼似的！

　　我挺看好这个三叔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新人演员，他除了平时看起来不爱搭理人，演戏的水平还是很上道的。讨巧的角色加上不俗的长相，私下里我甚至跟小花说，说不定成片里头他男一号的风头至少会被这个二号抢走一半。小花倒没在意，说要这样他也认了——有心栽花无心插柳，一出戏成就了谁，演艺圈里这种事本来就没个什么准。

　　这个叫张起灵的小哥演戏很有自己的一套，他那种老练还不像是一般学院派出来的讲究收放自如。他一般都是收着演，念台词都没什么特别的起伏，但这个调调却是刚好拿捏到了角色性格的七寸，所以表现出来刚刚好。

　　比如此刻看着监视器里他张嘴平淡地说出“你让我看见鬼，我就信。”这句台词，我的背脊都凉了一下——尽管知道这是在拍戏。
　　正想喊过，忽然在监视器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出现在人头顶的正上方，隐约能反出摄影机的形状。我忙告诉胖子画面里有穿帮。

　　“啊，就是这么个玩意儿。”胖子先过去一瞧，马上招手让我来看。原来是挂在那儿的一方铜镜，我听说老房子里经常有人会挂个照妖镜辟邪镇宅什么的，这算是见着实物了。
　　我问胖子要不要挪个位置，被他一口拒绝了：“光位都卡死了，这一换得多大动静？”
　　他一边说，一遍用力一扯，就把那镜子扯下来了，一面吹灰一面得意：“这不就行了？”
　　我从他手里拿来看，这镜子整体是最常见的八卦形状，有些年头了，满是锈迹。镜子正面的中心是阴阳太极，背面的繁复花纹中间刻了几行小篆，我认出了“邪神永镇”四个大些的字，更小的就看不清了。我对这个东西也没什么兴趣，顺手想把它交给边上一个场工，想说一会儿拍完再挂回去，胖子却一手拦住了。
　　“小玩意挺有意思的，让胖爷带走就算个留念吧。”
　　胖子嘻嘻笑着把东西收进了他那个什么都能装下的摄影背心口袋。
　　其实我们本来跟人签过协议不破坏这个屋子里的任何东西，不过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太守规矩的人，一想到这个上个世纪的破宅子收了我们不菲的场地租金，就乐得不扫胖爷的兴。
　　“你最好不要带走。”
　　平时跟闷油瓶一般的张小哥忽然插了这么一句话，我赶紧给他使眼色——胖子毕竟是摄影师里的大腕儿了，哪里会跟这么一个新人小辈客气，马上眉毛一掀。
　　“又不是你家的！这种东西潘家园地摊上也就几十块钱，胖爷我顺了又怎么了？”
　　好在这闷小哥还算识趣，也许是知道这么计较下去，只会落得自己在镜头里被拍得巨丑无比，也就没再说话。

　　后来我也曾后悔过，当时要是能听了闷油瓶这句劝，而不是顺着胖子的意，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端了。

　　然而在当时，这东西给我带来的烦恼，无非是为了保险起见刚才两句台词也需要重拍一条而已。
　　好在胖爷得了彩头也心情大好，演员也相当合作，几条很快顺利补完。我推己及人，觉得新人需要给予大大鼓励才能一日千里，于是搜肠刮肚地想要找出一些符合导演身份的溢美之词。然而瞅着他安静坐着跟入定没啥区别的样子，我的嘴一时忍不住漏出了心声，问出了一个至傻无敌的问题——
　　“你不热吗？”
　　张小哥迟缓地抬起眼皮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眼，似乎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问，以摇头作答。

　　我低头瞅了一眼自己的身上……好家伙！刚才拍得太专注了没留神又给出一身汗，T恤黏在身上都快半透明了。估计我这副模样在他眼里也是大大的异于常人，可有什么办法，谁让爹妈把我生成了这种易出汗的体质呢？

　　深感丢脸之余我当即决定，今晚收工回去一定要先冲一个凉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