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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被吃穷是我的宿命 ...

  •   “所以说,你这是在做什么?”翟淇将手上的文件夹合上,闭了眼,似乎不想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一场战役后,乔述珩白净的面庞挂了彩,唇珠的颜色向外延伸,连带精致的嘴角红肿起来。

      翟淇只觉脑袋发胀。

      她上午还在公司的季度总结满怀信心地立下宏伟展望,说要带乔述珩的事业更上层楼,结果太阳还没下山这盼望便不幸折戟——乔述珩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工作人员重拳出击,消息从录制现场不径而走,引发热搜波波热议。

      翟淇都不敢再点开手机,微信的提示音还在不时发出,各大媒体也都还聚在公司门外打探消息。

      所有的一切都扰乱人思绪,令人心情烦闷。

      翟淇索性搁置超负荷的大脑已无法处理的文件夹,满面愠色地望向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的乔述珩。

      ——乔述珩的头发像是在鸡窝中翻滚过一遭,神情却是刚在幼儿园打完胜仗的君王。

      是他自讨的。

      从始至终,乔述珩都只重复着一套说辞,全然寻不出更深的理由。

      翟淇无奈,又将目光投向沙发后站立的蒋之屿。自母亲病故后翟淇有好些年没瞧见过蒋之屿,她知道蒋之屿的复杂情况,何况蒋之屿本不该担助理的职,她也没法指摘未能及时封闭消息的事。

      更何况蒋之屿现在还满脸愧疚的低下头,后脖颈也被乔述珩抚住,像极了只被吓坏的小鹌鹑。

      乔述珩余光瞄了眼眼圈发红的蒋之屿:“哭什么。”

      “好像惹了麻烦……”蒋之屿仍是不抬头,话音断断续续,字句间省略主语,颇有种是责怪自己捅了大篓子的意味。

      乔述珩放下自己的二郎腿,轻描淡写道:“不麻烦。”

      “最多就是很多活动方因为这件事情取消合作罢了,还有广告方,说不定还要拿我失德的事情讹上一笔违约金。”

      乔述珩眉头一转,更加靠近蒋之屿,“然后我就会因此身败名裂,穷困潦倒,负债累累……”

      “最重要的是……”乔述珩几乎是贴上蒋之屿的耳畔,“我不仅开不出工资,给不了你钱,你可能也要面临公司的索偿。”

      乔述珩语速平均,在关键时刻不忘停顿,蒋之屿注视着乔述珩煞有其事的侧脸,脑海里全是“被开除”、“索赔”之类的关键词,一时气滞,竟找不着原本呼吸的节奏。

      “那、我……”蒋之屿瞪着眼,眼前闪过银行卡微薄的存额,倒吸一口凉气。

      他想要立马撒腿逃跑,道德心却劝住他的双脚,最终,蒋之屿认栽似的把眼睛合上:“那我、我就、就赔偿吧……”

      “要多少钱?”蒋之屿又问。

      “这个比较复杂。”乔述珩手托住下颌,面露思考状,“得考虑到你的失误造成的一系列蝴蝶效应……”

      “可能得把你自己还抵押十年。”短暂的停顿后,乔述珩伸出食指,朝蒋之屿比划。

      蒋之屿被吓得更加颤巍了。

      翟淇也因乔述珩在这个要紧关头还有心思调情,不禁气得咬牙切齿。

      她一脚狠狠踩在乔述珩穿着的定制高档皮鞋上,扯过纸巾递给蒋之屿:“不至于这么严重。”

      反正可以收获刑事处罚的“黄赌毒”绯闻都传得满天飞,相比之下打场架的事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翟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竟一时庆幸乔述珩的形象早被毁得不堪入目,以至于这番倒也不至于产生什么毁灭性的影响。

      可是该说的还得说。

      “之屿。”翟淇轻声开口,面色平和下来,“我会把这件事解决。”

      “但是相对的,写真的事情就只能麻烦你了,一定要创造出最好的作品。”糟心事已经发生,翟淇没法重启再来,只盼乔述珩重中之重的出道周年写真的设计一切顺利,多少还能固些流量。

      蒋之屿感受到翟淇热烈的目光,他终于抬起头,慎重而正式地轻点,算是真正应下。

      早便是他的职责了,蒋之屿眼波流转,从乔述珩的手伤开始,万般沉默过后,蒋之屿陪乔述珩做理疗并走过最艰难的那段时期,翟淇就算是什么都不说,蒋之屿也会倾尽全力。

      他欠他的。

      最终,这场危机的讨论定下先让乔述珩暂时停止手头的工作,沉寂一段时间的方案。

      对此,当事人表示格外赞同。

      “喔喔喔!”夏樊怡放下挎包,撕开塑料包装里的一次性围裙,一副做东请客的样态坐下,捞起热喷新鲜的大片和牛。

      三个人围坐在一张四方桌前,蒋之屿同乔述珩相对而坐,夏樊怡则居于两人中间。

      “怎么不吃呢?”夏樊怡用公筷搅动锅面,注意到蒋之屿面前的碗里面空空如也。

      夏樊怡调侃笑:“老大请客,这顿寿喜烧可不便宜。”

      “还是说你还在愧疚?”见蒋之屿目光涣散,夏樊怡也难得的停下手中的筷。

      她从同事那里听说了乔述珩斗殴事件的原委,虽是倒吸一口凉气,但也能充分理解。

      乔述珩动手的原因似乎和蒋之屿有关。

      “好像是因为对方说了冒犯蒋之屿的话。”同事贴着夏樊怡的耳畔悄悄说道。

      夏樊怡倒是不算意外。她早就从蒋之屿处得知两人曾是同学关系,且这么多年下来,越在冰冷的社会中前行,越能体会年少时的感情的无比珍贵。乔述珩也是重义气的人,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事情是他的风格。

      “你就好好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铜色的锅散出热腾腾的白气,夏樊怡挑了煮得最嫩的和牛递到蒋之屿碗中。

      褐色的肉片已经浸满汤汁,出锅的瞬间更是伴着浓香,色泽饱满到汁水一夹即溢。筷子甩出的液滴飞溅在空中,舞动后落到乔述珩价格不菲的风衣袖口。

      夏樊怡见状连忙抽纸替乔述珩处理油污。

      “对不起老大,对不起老大……”夏樊怡的声音在包厢里回荡,乔述珩没有搭理,任由夏樊怡拽住自己的衣袖,而目光始终锁定在走神的蒋之屿身上。

      “吃饭。”乔述珩冲蒋之屿的方位道。

      乔述珩的碗碟其实也没怎么用过,只是在盘子里堆了些食物,有牛肉有香菇,还有半个煮熟的鸡蛋,看上去是精心搭配过的,营养都很均衡。

      乔述珩推碟子到蒋之屿跟前。

      “吃饭。”他又强调了一遍。

      蒋之屿终于回过神,短暂地瞥了眼乔述珩,见乔述珩一副“你不吃我也不吃”的神情,叹了小半口气。

      蒋之屿提筷开动,乔述珩又往寿喜锅中投入更多的食材。夏樊怡目睹这一切,诧异却又觉得格外寻常。

      她也赶忙扒光碗里的菜——趁着乔述珩没将牛肉全捞到蒋之屿碗里前。

      一顿饭便在无声中结束,酒足饭饱后,尤其是蒋之屿吃完了三碗米饭后,连带脸上的阴霾也消散了不少。

      夏樊怡高兴之余更是被震撼到,瞪大眼睛看着蒋之屿之后又装上半碗米饭,还添了不少佐菜。

      “小蒋……”夏樊怡顿了顿,还是问,“你上回吃饭是什么时候啊?”

      “今天中午。”蒋之屿扒饭的速度不算快,但像个永动机般从不停歇,这不他又趁着回答夏樊怡的功夫吨吨饮下小半杯冰红茶,随后自如地拈起纸巾抹去嘴角的油渍,继续自己的进食大业。

      又是半碗饭下肚,蒋之屿总算歇了动作。夏樊怡仍是愕然,都顾不上男女大防的礼仪,觑过蒋之屿清瘦的身躯,有些担忧蒋之屿的身体情况。

      蒋之屿注意到夏樊怡的动作,侧过身点头,又站起来,示意自己的身体还算良好。

      “只是很久没吃到这么好的东西所以多吃了点。”夏樊怡从蒋之屿的动作解读出其意图。

      蒋之屿吃得鼻头发红,遂又起身抽了张纸,没留意对面的乔述珩也随着自己结束的进食而收起碗筷。

      “我还以为你在国外过得很好呢。”冷不丁的,乔述珩勾唇,吐出枚核弹来。

      乔述珩丢下压根没为自己夹过几分菜的筷,抬眼盯住蒋之屿:“就连好好吃饭的钱都没有,宁愿穷困潦倒也不愿意回来。”

      乔述珩哼出声,寿喜锅还在炙热的火上升温,已经没有食材的汤面在高温沸煮逐渐干涸,进而露出铜色的寿喜锅底。

      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要离开。

      乔述珩冷着脸,表情被缓缓上升的水雾遮盖住。

      蒋之屿舌苔干涩起来——
      只不过是很难吃上一顿这么好的饭菜。蒋之屿也没多想,更不知道这是一家人均高达四位数的日料餐馆。他在外国待久了,吃白人饭成了常态,再加上国外的开销本就大,很多高级而营养的东西他是舍不得吃的。

      有饭菜他就吃些,遇到喜欢的就吃得更多些。尤其是今天干了不算小的体力活,蒋之屿的胃口更是空前的好,饭量都从三碗的量变成了三碗半。

      是他吃得太多了吗。蒋之屿又想起下午自己的失误,乔述珩不追究责任已是万幸,而他好像还有些忘恩负义,最初不说话,后来也只一味扒饭,全然没有顾及到金主的精神慰藉需求。

      他好像又出错了。蒋之屿曾经就是这般——不善交际、没有眼力见儿。因此原本看好他的老师也逐渐失望,最终摇头离去。

      那乔述珩呢,也是因为自己的愚昧,因为自己什么也不懂,因为自己成为了负担,不再能为乔述珩创作出最适合的作品,才把他赶出国外的吗。

      大段回忆闪回过蒋之屿的脑海,日料店的暖气在空气中游荡,同自门窗灌入的冷气相冲。蒋之屿坐在冷热交替的风口,脸被烫成酡红,视野也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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