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竹马死对头的猫》枳厘

68、第 68 章

　　冬夜的街道没有什么人，昏黄的路灯下偶尔路过两个的身影，也都低着头，匆匆赶路。

　　雪下的很大，道路两旁的树都被一片白色覆盖着。有的店铺里已经挂上了圣诞节的彩带，但更多的，是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关门了。

　　已经太晚了。

　　娄榆透过车窗向外看去。明明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却丝毫没有疲倦，嘴角微微翘起，琥珀般的眼睛发亮。

　　突然，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连忙转过头，对着司机说道：“停......stop。”

　　司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再次确认后，按照他的指示做了。

　　这边离他们的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他以为自己的顾客是认错路了，尝试着解释了一堆。

　　可惜娄榆一句也听不懂，他打开车门作势要下车。

　　司机拦下他，一番艰难的沟通无果后，指了指钱，示意他没有结账。

　　娄榆有些犹豫地停了下来，这个时间点已经不好打车了。他比划着想告诉司机在路边等几分钟，但很明显，两个人都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

　　最后娄榆还是妥协了，他付完钱下车，眼看着对方扬长而去，自己则转身走进了路边的蛋糕店。

　　微弱的灯光在一排黑色的街道上显得很温馨，接待他的是一个亚洲面孔的小姐姐，正在收拾着柜台，看上去也离下班不远了。

　　他磕磕绊绊地开口：“sorry，I......I want......”

　　“你是中国人吗？”对方脱口而出的话让他震惊了一下，随即惊喜地点点头。

　　她的笑容很亲切，“看你长这么好看，我就知道了！小帅哥，是要点什么？”

　　“请问能做蛋糕吗？”他希冀地看着对方，心里默念着千万不要拒绝。

　　但是显然没什么效果，只见对方面露难色，“啊？现在？可是我们已经要下班了......”

　　“我不要很大的，只一个简单的就好！我愿意出两倍的价格，不！三倍，求求了。”

　　“那......我帮你问一下吧。”

　　她去了后台沟通，甜点师最后还是答应了。以三倍的价格，做了一个最简单的款式。

　　“是送给男生还是女生啊？”小姐姐勾完“happy birthday”的最后一笔，随口问道。

　　“嗯？”他顿了一下，有些犹豫，随后还是说道，“男生。”

　　对方很快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玩偶。

　　笑着说：“今天太匆忙了，也做不了什么款式。这是前段时间做活动的赠品，有小王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放上去装饰一下。”

　　“太感谢了！”

　　这一番折腾，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小姐姐把系好的蛋糕礼盒递了过来，“好啦，赶快走吧，不早了。”

　　从蛋糕店里出来，雪势减弱许多，地面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娄榆在路边站了几分钟，看着时不时经过的车辆，终于放弃了继续等下去的想法。

　　而且，他好像不认识这里的路。

　　冬天，雪夜，陌生的街头，还有电量已经快要见底的手机。

　　任何人碰上这样的事，第一时间可能会恐慌，会无措。但不知道为什么，娄榆的心情格外的好，隐隐的期待在发酵着。

　　好吧，那现在该怎么办呢？他停下来想了几秒。

　　尹默庭自然而然地成了第一选项。

　　一路上的不安在此刻悄然化解。看，他都不用再去为自己找理由。

　　娄榆低头看了一眼电量已经变红的手机，觉得不能在再等下去了，心安理得地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从听到熟悉的铃声开始，他甚至开始雀跃。或者说，他就是在等现在，在等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的见面的借口。

　　“喂。”

　　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传来，他握着手机的力度不自觉加重了几分，垂在身侧勾着蛋糕礼盒的手微微蜷了一下。

　　“嗯，是我。”

　　还没等对方回复什么，又接着说：“我迷路了。”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电话另一边的人沉默了几秒，片刻过后，才听到他说：“怎么回事？”

　　“我来费城了，我现在也不知道在那儿。”

　　尹默庭的呼吸瞬间加粗，这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娄榆的耳朵，他无声地勾起了点儿嘴角。

　　一时无言，又过了几秒，尹默庭淡淡地说道，“你来这边有什么事？”如果仔细听，还能发现尾音有几分压抑的颤抖。

　　娄榆没有回答，他往四周张望着，顾左右而言他，继续说道：“哦，我看到路牌了，不过我看不懂。”

　　“对了，我手机也要没电了。”

　　“你在干什么！”他忍不住地低吼了一句，气势上在生气，声音里满是无奈。

　　接着又快速地说道：“把地址发给我，站在原地不要动！”

　　娄榆的一个好字刚到了嘴边，对方就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已经结束的通话界面，微微挑了一下眉。

　　虽然尹默庭的态度算不上好，但很神奇的，娄榆被这种态度取悦到了。

　　从压抑的气急败坏里，他微妙地品出了一丝关心。

　　这不由得给他狠狠打了一剂强心针，往前走了两步，他就着昏黄的灯光，拍了一张路标。

　　刚发出去，还没来得及说点儿什么，手机就很不给面子地黑屏了。

　　娄榆只好乖乖地站在路边。宽阔平直的街道偶尔呼啸而过一辆汽车，其余时间，安静地他几乎能听见下雪的声音。

　　从出发时的迫不及待到刚才的雀跃，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他说不清自己是冷静下来，还是更紧张了。

　　明明奔波一趟，就是为了见他。却在此时，生出些近乡情更怯的情绪来。脑海里各种情绪交织着，在寂静的环境里默默发酵。

　　冬日的雪夜，温度已经有零下。冰冷的空气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冻的生疼，但澎湃的心跳却愈发炙热。

　　他没有等太久，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开始靠近他减速，最后稳稳停在路边。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后座出来，黑色的长款大衣更是完美地衬出了他优秀的身材，正缓缓朝他走来。

　　娄榆只需看一眼，眼神闪了闪，原本就尚未平静下来的心跳持续加快。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提着蛋糕盒的手露在外面，已经冻的发僵。呼出的气息是白色，鼻头也有些发红。

　　“你怎么回事？知道自己迷路了，给你发消息也不回？”迎面就是一连串的质问。

　　尹默庭只能用先发制人来掩饰自己的僵硬。

　　事实上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折，他想伪装的时候，娄榆从来看不出来。

　　“手机没电关机了。”

　　尹默庭比他高，他微微抬起头跟他对视。深棕色的眼眸在路灯下，覆上一层莹润的光。

　　见他如此容易就服软，尹默庭心里隐隐的怪异，但语气终于不再那么生硬。

　　“你为什么来这边？行李呢？就这么乱跑？”

　　“没带。”

　　这任性的做法让他本能的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尹默庭缓缓皱起眉头，看向他的目光逐渐复杂。

　　娄榆心里也直打鼓，他高估了自己的勇气，面对这眼前这个人，澎湃的情绪在心底燃烧，临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如果他再问的话，我要不要说，是因为他来的？他这么想着，呼吸又加重了几分。

　　“这里太冷了，走吧。”

　　一句话打散了娄榆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决心。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默默说了一个“好。”

　　车内的暖气融化了落在他身上的积雪，冰冷的身体开始渐渐恢复。娄榆低着头，几滴水珠停留在发梢，将落不落。

　　尹默庭觉得刺眼，无声地偏开视线，抑制住想要伸手拂去的念头。

　　他看到了娄榆手里的礼盒，但已经不会仔生出些多余的想法了。尹默庭不想再因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或是举动，打破两个人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既然只是普通的关系，那就该保持合适的距离。

　　可是为什么，他明明已经选择了远离，却依旧会遇见？

　　这个人一直任性，冲动，，做事不顾后果，还往往需要别人来收拾烂摊子。

　　头脑一热，就能跨越半个地球，在这样寒冷的夜里，一个人跑到陌生的国度里来。

　　但有什么办法呢？只要一个电话，尹默庭依旧在第一时间过来接他。

　　他尝试过远离，可是多远才算远？可能他们真的有些缘分吧，才能纠缠不清，又无法真的在一起。

　　他都不知道该觉得庆幸，还是折磨。

　　应该是庆幸吧，不然，他迷路的话，该怎么办？

　　车身稳稳停下，冷风吹散了纷扰的思绪，两个人下了车。尹默庭带着他去前台办理入住手续，娄榆默默跟在身后。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交谈过。尹默庭的态度很平淡，既不责怪，也不冷漠。

　　仿若真的只是在接待一个自己突如其来的朋友，两个人初遇时的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种刻意让他有些难堪，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诡异的沉默一直保持到他们随着电梯上了楼。

　　临到门口，尹默庭终于先声打破了沉默，他把房卡递了过来，“早点儿休息吧。”

　　娄榆低头看了一眼，没接。指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卡片的尾端，摆明了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

　　这个举动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他陡然生出一股勇气来，“那个......我能去你那边一趟吗？”

　　在对方轻微蹙眉的注视里，娄榆抱着礼盒的手微微用力，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什么东西都没带，没有换洗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