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竹马死对头的猫》枳厘

69、第 69 章

　　尹默庭沉默了几秒，侧身让出一条路。

　　抿紧的嘴唇透露出些许压抑来，可是娄榆全然在想待会儿进去了该说些什么，他心虚地飘开了眼神，不敢跟面前的人对视。

　　尹默庭咬了一下舌头，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默默把门打开。

　　房卡插进卡槽，房间的灯瞬间全部亮起。刚往里走了几步，娄榆的脚步就僵在了原地。

　　不远处的茶几上，一个小巧的蛋糕赫然放在那里。黑色的丝绒巧克力，点缀着榛果碎，做出了十分精致的形状，上面的\'happy birthday\'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

　　尹默庭只瞟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地走开了。

　　这应该是酒店的赠送的服务，但在这个时候解释自己的生日，难免显得有些多余。

　　娄榆的脸色变得更难堪了。

　　先前一切想好的措辞卡在喉咙里，甚至怀疑自己来的是不是有些多余，他现在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吃饭了吗？”尹默庭拿了两件吊牌都没拆的衣服出来，似是随意地问道。

　　他现在情绪简直糟糕到了极点，心里各种想法翻滚着。低着头，心虚地闪躲着对方的视线，过了几秒，才闷闷地回道：“......没。”

　　这是实话，一路上他的身体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根本不会感觉到饿。直到现在对方提起来，娄榆才发觉自己的胃里早就空了。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加上在冰天雪地的路边吹了半天冷风。之前就是全凭信念支撑着，这会儿，那口气也散的差不多了。

　　“那把这个拿走吧，现在这个时间不好点餐，我也不爱吃蛋糕。”

　　他记得他爱吃。

　　娄榆猛地抬起头，原本暗淡的眼神开始发光。

　　“这......这是别人送的，不太好吧。”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酒店送的，我晚上不吃东西。”

　　漆黑的瞳孔猛地收缩，一惊一乍间，他凉了一半的心砰砰跳动着。

　　“不，还是......还是要吃的。”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娄榆有些无措，说出来的话都是磕磕绊绊，他深呼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又像是在给自己找一点儿信心。

　　“我是过来找你的。”

　　边说着，他边把手里的礼盒放到面前的茶几上，解开系好的礼结，一个简易版的生日蛋糕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个蛋糕真的做的相当的简陋，纯白的奶油覆盖在四寸小型蛋糕胚的表面，黑色的巧克力酱勾勒出几个生日快乐的字母，唯一的装饰就是小姐姐店员放上去的卡通版小王子。

　　娄榆看了一眼那个精致的蛋糕，脸皮微微发烫，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是......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找了个蛋糕店匆匆忙忙做的......”

　　他抬起头，看向尹默庭的目光带着点歉意，“生日快乐。”

　　一时间，空旷的屋子被寂静包裹了。他一口气说完，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在开始沸腾，胸膛快速地起伏着，却只敢小心翼翼地注视对面的人。

　　尹默庭呢？尹默庭没有跟他对视。

　　他的眼睫以极小的幅度颤动了几下，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视线放在眼前眼前这个小小的蛋糕面前，它是如此简陋，甚至匆忙到表面都没有抹平整。

　　在这样的沉默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停滞的思绪终于开始轮转。

　　这确实是像娄榆头脑一热会做出来的事，他想。

　　明白了眼前的状况，娄榆的每一个字都想是化作了利刃，一刀一刀扎在他心里。

　　还没来得及升起的惊喜被更加巨大的悲哀淹没。

　　何必呢？

　　尹默庭现在就像是一个饿了几天的人，突然得到了食物，可是狼吞虎咽缓解不了他的症状，甚至可能把他噎死。

　　他知道娄榆想对他好，但这种注定没有结果的好，就像是带着刺的玫瑰，他忍不住靠近，又被扎的鲜血淋漓。

　　“谢谢。”过了半晌，他的声音低哑，垂在身侧的手攥的指节发白，竭力掐断着多余的杂念。

　　可是普通的朋友，会在深冬的寒夜，跨越大半个地球，只为了给别人过生日吗？

　　压抑的情绪开始反扑，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头，铁锈味在嘴里蔓延开来，疼痛让他的身子轻微地晃动了一下，才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可娄榆仍然不肯放过他，他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既然过生日，总是要许愿的吧？”

　　说完，不看面前人的反应，自顾低着头点燃了一支蜡烛，空气里压抑的气氛几乎浓稠到化不开，娄榆的手几乎都在发抖。

　　他深呼一口气，把蜡烛插在那个简易的蛋糕上。跳动的烛光里，小王子漆黑的眼睛像是在发光。

　　尹默庭默默看着他做的一切，若是这个时候拒绝，就太不给面子了。

　　但他的愿望，要怎么实现呢？

　　过了几秒，注视着跳动的烛火，低哑的声音终于先声打破了沉默，“我没有什么愿望，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让给你。”

　　娄榆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堪，但长期积累下来孤注一掷的决心，让他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这种想法占据了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的胆怯暂时地藏匿起来。

　　尹默庭想的没错，他就是头脑一热，就不顾后果的那种人。

　　娄榆很快调整好脸色，心一横，说：“好，那我来。”

　　他闭上眼睛，花了几秒的时间，然后睁开，呼的一声吹灭了眼前的蜡烛。

　　跳动的烛火熄灭，抬起头，他眼睛里的焰火却更盛。

　　“好了。”

　　声音平平，目光淡淡。明明尹默庭才是这场生日的主角，却游离的好像一个旁观者。

　　“你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娄榆注视这他，目光比烛火还要明亮。

　　闻言尹默庭抬头看了对面的人一眼，轻微蹙了下眉，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停顿几秒，却还是回道：“什么都好。”

　　“真的什么都好吗？”

　　娄榆的目光灼灼，他已经厌倦了这猜来猜去的游戏。也很笨，永远也看不清眼前的这个人在想什么。

　　但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想再等待了。

　　“我希望你能当我男朋友。”

　　话音落地，更加漫长的沉默席卷而来。

　　漆黑的瞳孔急剧收缩着，在这一刻，尹默庭更多的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觉出现了问题。

　　空白的大脑已经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僵硬的转头，看向娄榆的眼神都带着疑惑。像是在求证，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得到的是更加确切的一击。

　　“尹默庭，你能当我男朋友吗？”

　　短短的一句话，像是一片轻飘飘的树叶飘入水中，无声无息中，粉碎了他脑海里的一切所谓沉淀后的成熟与取舍后的抉择，连带着过去七年，一点一滴聚集起来刻骨铭心的后悔与煎熬，一块儿轰然崩塌。

　　他终于还是无法自欺欺人。

　　如果是为了这一刻的话，那尹默庭想，这一切好像都值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汹涌的情绪没有消散，而是终于在每一根血管里，开始麻木的扩散了。

　　“好。”

　　他低沉的声线变得嘶哑，短短的一个字，仿若有千斤重，像是许诺，又像是释然。

　　娄榆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撞进了面前这个人的胸膛，抬手抱住他，把头埋在颈窝。

　　鼻头一酸，想象之中的开心与激动并未出现，他只感觉到心脏一阵阵抽疼。

　　所以，他猜的没有错。面前这个人，是喜欢他的，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一个月，或是一年，两年，在过去渺渺的岁月里，他到底是有多笨，才会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尹默庭几乎是在他扑过来的瞬间，回抱住他。用力太过，几乎把娄榆勒的生疼。但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其实他到现在，依旧没能从突如其来的爆炸消息里回过神来，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实感。他好怕自己是在做梦。

　　这确实是一个比梦还要美好的生日。

　　拥抱着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温热的胸膛里，两颗心在以同样的频率共振着。

　　半晌之后，激动的心情总算稍微平复。娄榆轻推了他一下，二人顺势分开。

　　“我饿了。”

　　从现在开始，他们的角色发生了对调，换尹默庭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娄榆抿了下嘴，白皙的脸庞染上了一层薄红，退开了一点儿，闪躲的眼神乱瞟。

　　“嗯。”尹默庭应了一声，又过了几秒，两个人才把视线放在了茶几的两个蛋糕上。

　　他拿起一旁的塑料刀，作势要开始切蛋糕。

　　在一通猛烈的情绪爆发后，房间里的气氛像是浓稠的能拉丝。并且在心照不宣的沉默里，还有逐渐发酵的趋势。

　　尹默庭的目光带着难以忽视的温度，娄榆低着头，像是一只泄了气的气球，眼前的状况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算了，我还是过去吃吧。”

　　他咽了一下口水，觉得自己要是真在这里，顶着对方的视线，把一块蛋糕完整地吃下去，怕不是要消化不良了。

　　明明在他面前吃饭这种小事，在之前已经发生过千百次。但现在关系的转变，让娄榆的心绪有些微妙。

　　虽然这一步是他主动迈出的，但适应总需要一个过程。

　　尹默庭显然也能体会得到，他看着娄榆有些僵硬的躯体和乱瞟的眼神，突然有些想笑，一股温热的情绪从心底涌起，

　　真的觉得好像在做梦。

　　“好。”说完他退开两步，让出一点距离。

　　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他们可能确实需要一点时间。

　　娄榆恨不得端起那块蛋糕就跑，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全程低着头，像只鹌鹑。

　　结果还没出门，低沉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