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南京（1937年12月1日—1937年12月14日）》周泽平

74、73.一切均在意料中

　　“咣——咣——咣——轰——”十点钟的钟声响起，但是只响了三声，就被从雨花台传来的炮声掩盖了。
　　光华门的众人听到炮声，纷纷起来。该进入战壕的进入战壕，该上城墙的上城墙，该藏起来的藏起来……
　　岳翔看了看城墙，依然闭着眼睛抱着沈雅云。
　　炮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沈雅云，沈雅云想起来，可是被岳翔抱着，起不来。她看着岳翔，心中大惑不解，按理说此时的岳翔应该去看发生什么事了才对，怎么还在这里呢？她轻轻地拍着岳翔的脸，柔声道：“醒醒！醒醒！”
　　岳翔睁开眼，反倒把沈雅云的两只手抱着，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沈雅云挣扎，可是越挣扎岳翔就抱得越紧。沈雅云无奈只能放弃挣扎，问道：“你怎么不上去看看？”
　　“有啥好看的？这是日军在进攻雨花台。”岳翔的眼睛依然闭着，“快睡吧！再不抓紧时间睡，以后就没法睡了。”
　　沈雅云感到这话说得非常奇怪，便问：“你什么意思？”
　　岳翔摇了摇头，也不回答。有些话要在恰当的时候说，时候说得过早，会引起误会；说得过晚，会成为事后诸葛亮。而现在若是和沈雅云把话说清楚，就说得过早了。
　　沈雅云以为岳翔又要让她撒娇，才肯向她解释，所以气呼呼地捶了岳翔一拳。
　　岳翔抱着沈雅云，“我这话什么意思你以后就知道了，我现在不会跟你解释。”
　　沈雅云心道：“你不跟我解释，我就自己想。”于是沈雅云便自己琢磨岳翔这话的意思，她抓住了关键词“以后”，心道：“看来以后的情况他已经预料到了，而且已经谋划好了以后的事了。”
　　光华门城墙上，谢承瑞和陈颐鼎都用望远镜看着雨花台方向，二人都为朱赤和高致嵩的处境担心，这时孔佑泰从城下来到城墙，走过时看了看岳翔和沈雅云，沈雅云赶紧道：“孔佑泰，你干什么去？”
　　岳翔睁开眼睛，看着孔佑泰，孔佑泰指了指城外，继续上城墙。岳翔想了想，继续闭着眼睛抱着沈雅云。
　　沈雅云道：“城外肯定有事发生，你该起来了。”
　　“没错，日军为了防止我们救援，派人来监视我们了。”岳翔仍然闭着眼睛。
　　沈雅云有些震惊，此刻的她才意识到岳翔的军事才能已经能和谢承瑞相比了，她问：“只是来监视而已吗？难道他们不会进攻吗？”
　　岳翔笑了笑，“他们见识过‘瓮’的厉害，知道进攻是徒添伤亡，所以绝不会进攻。”说着就在沈雅云的嘴上吻了一下。
　　那么事情是不是真如岳翔所说呢？
　　孔佑泰向谢承瑞说明情况后，谢承瑞刚想让大家防守，就发现日军前进至距光华门约一千五百米时停了下来。
　　“日军怎么停下来了？”陈颐鼎道。
　　“他们见识过光华门内防守的厉害，所以不敢贸然进攻；他们之所以停在那里，是让我们无法支援雨花台。看来日军对雨花台是势在必得了。”谢承瑞说出了和岳翔类似的话。
　　“如果是这样，守卫雨花台的老朱和老高岂不是凶多吉少？”陈颐鼎道。
　　谢承瑞放下望远镜，点了点头。
　　“你想想办法，救救他们啊！”陈颐鼎抓着谢承瑞的手。
　　谢承瑞仔细想了想，在他的脑海里过了许多种办法，每种办法最后的结果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谢承瑞只能摇头。
　　“怎么会呢？你是军事奇才，一定有办法救老朱和老高的！”陈颐鼎道。
　　“你看到外面的日军吗？日军已经做了充分准备，我们如果支援，就是让兄弟们去送死。”谢承瑞想到两位朋友的结局，眼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陈颐鼎不愿意看着自己的朋友就这么死了，于是走下城墙来找岳翔。毕竟光华门中有两位军事奇才，一位想不到方法，说不定另一位会有办法。而且岳翔的某些能力胜过谢承瑞，或许岳翔能有办法呢！陈颐鼎一到岳翔身边，就直截了当地说：“请你想办法救救老朱和老高。”
　　岳翔睁开眼睛，放开了沈雅云，“如果是昨晚，还有办法；现在，就算是诸葛亮来临，姜子牙复生也救不了他们。”
　　陈颐鼎闭上眼睛，眼里流出两行泪水，默默地走上了城墙。
　　沈雅云看着陈颐鼎离开，心中也有几分伤感，问岳翔：“真的没办法吗？”
　　岳翔点了点头，再一次抱着沈雅云。
　　“你先放开我，我还有事跟你说呢！”沈雅云道。
　　“什么事？”岳翔并不肯放开沈雅云，依然抱着她。
　　“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岳翔这才放开了沈雅云。
　　沈雅云把方天麒送给她的狙击步｜枪送给了岳翔。
　　“这是狙击手用的步｜枪啊！你应该自己留着才是，给我干嘛？”岳翔道。
　　“方天麒说了，他教不会我神枪手心理学，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也要做神枪手，然后由你来教我神枪手心理学。”
　　“我不做神枪手。”
　　沈雅云气呼呼地看着岳翔。
　　岳翔笑了笑，解释道：“成为神枪手的路和我走的路不一样，我成不了神枪手。”
　　“有了这个你就能成为神枪手嘛！你手上的是狙|击|步|枪，只要你透过狙击镜瞄准，十字中心就是目标。”方天麒走到岳翔和沈雅云面前。
　　“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岳翔笑道：“没想到做神枪手也能走后门。”
　　“岳翔啊，你真的没办法救朱赤和高致嵩吗？”方天麒问。
　　岳翔收起笑容，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
　　“那他们会怎么样？”
　　“他们身上都有中国军人的风骨，绝不会向日军投降，所以——”岳翔说到此处收住了话头，再也说不下去了，把头靠在了沈雅云的肩上。
　　沈雅云轻轻地抚摸岳翔的后脑，抚慰着岳翔的情绪。
　　雨花台的炮声变得更加密集了，中华门的炮声也响起，听着这炮声，岳翔突然抬起头来，神色也变得紧张了。
　　沈雅云问：“怎么了？”
　　“上城墙！”岳翔牵着沈雅云的手上了城墙，躲在一众军官的身后，用望远镜看着中华门的方向，“果然，知道中华门守备不足，所以日军想拿下雨花台的同时拿下中华门。”
　　“据我所知，守卫中华门的只有74军的一个团和88师的一个旅，总共4000人，他们能守得住吗？”李江道。
　　“邱维达给上级要了坦克支援，如果那些坦克都去了，守住中华门应该不成问题。”岳翔道。
　　“这是你给他的建议吗？”李江道。
　　“他想学我们请日军入瓮，既然如此，那当然要学全套咯！况且中华门的藏兵洞比光华门多，有了这些藏兵洞藏很多坦克，即使兵马没有光华门多，也能请日军入瓮打歼灭战。”岳翔道。
　　“不知道司令部会不会给他们坦克支援。”陈颐鼎道。
　　“会，司令部既然会给咱们坦克支援，也同样会给中华门坦克支援。只是不知道邱维达他们有没有得到坦克。”岳翔道。
　　众人点了点头。
　　“进攻中华门失败以后，日寇就会调集许多兵力围攻雨花台，也不知道朱赤和高致嵩在如此凶猛的日军火力之下能坚持多久。”岳翔自顾自地说道。
　　所有的人都看着雨花台的方向，陈颐鼎慨叹道：“什么时候，我们面对侵略者，也有这么密集的炮轰就好了。”
　　“会有的，我相信将来的某一天，中国一定能实现‘科学强军’，到那时，就算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也不敢来欺负我们！”谢承瑞看着雨花台的方向，憧憬着中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