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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二幕 艳鬼现世 第三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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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场
这一日。正午阳光明媚,善万物生长,繁茂地表绿荫掩映,青水环绕人家,野花遍山野。西桥瘦马尾随,后有儿童欢笑。至于一户茅草屋地,端西远方所眺望,则见炊烟袅袅,闻尔婴儿轻吟,老妪惊慌哄睡之声,妇有忙乱脚步,而紧随老父咳嗽不停。一家四口,各司其职,驱使孩儿一动而众有所为。而后互视一笑,平凡之事,乐在其中。
而庭院高雅居地,覆盖香气飘飘,则是百年桂花树得天独厚之大势,内有鼎盛香火所供养。常言古人道,‘桂’则通贵,且今桂花树成精,矗立此地不偏不移,其异香传百里有余。‘桂’气逼人,往往一弱一强,人比花娇。
其位于东南贵宝之地,祥瑞之行。享受荣誉赞美,通常反哺功业。咋一看却是家家户户和乐安好,这家尤胜。
待得百年桂花树成人,一朝富贵鸡犬升天日。乌泱泱华贵九洲岛,聘婷威仪共美天下,实乃一树之功。
他朝得来一妖一鬼,此处同游。
撑着一把油纸伞,点点紫色繁花似锦为图鉴,这一刻遮阳避日。女鬼的心,常常百转千回,这般变化无常。屠凹离她三步路远,共同落在庭院东南角,树下避荫。屠凹见此深院,知晓深意,只待说,“倒是个别有闲情逸致的地方。”
观此地清贫。徐徐向前,树叶遮蔽下,四方阴暗。正东摆着石桌石椅,上有棋盘茶具,桂花清茶;大门朝南开,台前石阶,青苔绿意。
女鬼男妖来此地,则为周康之家。凡物平常,独一树铮铮向荣,形势大好,略有夷险,盖压人气。
周端端、屠凹无意多管闲事。
树有相,风华正茂。树有枝,各领风骚……人来人往,常以树喻人。祖有训,还望子孙满堂宾客极佳,成龙成凤华贵之乡。上报天恩,下护子民,千秋万代,矢志不渝。
若家有好树,树育人养家。行此共勉,则能地久天长。
然行者哀哀戚戚,其动容之处略有不可思议。大树底下庇荫,数百里几千户人间周家最穷;数百里几千户人间周家一门老小,而唯一康健子孙周康不孝不悌。坊间盛传,‘盛装门面,贪心不足,反噬其主。’
但凡此代江山盛行礼乐诗书,人人以此为荣。
仅这人家,才高志疏,别是一般妖异见识。那一遭风流,自允野莽江湖人,腹内空空,不爱诗书。落入红尘凡间,富贵繁华乡。争得明花艳艳,醉卧美人恩。甚么高堂明镜,甚么锦衣还乡,都只为旦夕安乐化成灰。
端端围绕大树周转,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一边听闻师兄所言,嗤笑道。“树是好树,人却非好人。“屠凹瞪她,端端淡笑不语。
一时间树叶窸窣,风过无痕。些许凉意贴面,周端端与屠凹尽皆想起了来此目的,都看茅草屋:
且见屋内女子啼哭不止时,肝肠寸断。屠凹与周端端收起心绪,听闻悲鸣时有情动人,莫不是闲事莫管,那女子沉入灵魂中的哀伤也要让她不顾一切的倾力相助。但女鬼自顾不暇,七情六欲不根断,独无同情拔刀相助的欲望。
那女鬼神色自若。而语调沉重,目光促狭。看似在看戏,又好似不在看戏。“师兄,你听听,看来这是多么伤心的一个女子呀,人世间活着,无依无靠。还有老人、小孩要养。你看看,这是一个多么可怜的女子呀……”
感叹声似有似无的悲伤。若说这情思无中生有,便看她嘴角勾起,略带讽意。但依旧沉痛声,宛如身临其境的正是这个胆大妄为的女鬼似的。
屠凹见她如此眸色暗淡,心情郁闷。手指蜷曲起来,张合着双唇欲言又止,却是心中存有忧患,不知从何而起,一霎那间闪过,留痕,余下心悸时徒有迷茫以及无奈。
且先闻其声而未尝怨花容月貌之青春故人则形如暮霭,哀鸣哭泣声不止,惊起桂花树上一行罗雀。罗雀缤纷,得志昂扬。兴盛时,门庭若市;高飞时,不知所踪。此时此刻,乌云盖顶日,犹如天上之水于风云涌动之际一时勃发。坐待时机,人生如梦初醒。
屠凹:莫不是你有了凡人的慈悲心,带我来这究竟作何?(那神情竟是闲事莫理,闲事莫管。)
周端端凝视师兄,余光风情,正视时略有琢磨。她许久未言一字半句,两弯眉毛似蹙非蹙十分忧思,但眼眸神光彩溢夺人心魄。而师兄看她如虎,警惕有余偏就欣赏了虎虎生威。屠凹提起精神来,半点儿也不会马虎。端端之言,哀叹声如同死水沉静,‘我不过是一只女鬼……‘(莫不是读懂了师兄的处事警言,屠凹欣慰。)
周端端:不过是一只女鬼,天大地大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地呀……(苦愁滋味。)
‘她又为何作此感想?‘屠凹不明所以,先是退离了周端端的靠近,拼尽全身才华不过是思考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低垂眉眼,顺耳听风,观四周敌情变化。逗乐了那女鬼,忍俊不禁。
屠凹:莫名其妙妄自菲薄,你可是非要伤了为兄的心,百年已逝,如何你还是这样的脆弱敏感,这不好。
周端端(‘呵呵‘的轻笑声,望此桂花树,她抬手抚摸,树干处粗糙表面。):莫要问一个孤寂中的女鬼如何成就大事,我只是一只无用的女鬼罢了。
师兄皱眉。
端端收回手,极为认真的把话说。这时又言:端端不愿意断情绝爱,生死之间,唯独爱亦不能弃。姥姥愿让我成为一个清心寡欲的神仙,此事非我所愿。我不愿终日守在清冷的森林里头,不见日月,再无欢声笑语。他朝得利时候,风筝断线,我有志向高远,还希望有朝一日师兄也能够成全我……(不待师兄反驳。)今你且看此妇。(指向屋内表情痛苦的贤淑娘子。)此妇即便生死困窘之地,尤记得家中小儿,父母亲人。日子很苦,甚至连个好的期盼都不能够想,但她痛苦却不提放弃诸类话语……此情此景难道还不能让师兄放弃师命吗?师父只晓得修仙大事,人间正途。然而拥有千万年的孤独又能够如何?除却孤独长命,一生别无所求,太凄惨。这不比得人间的一世逍遥快活?哪里有人世间父母安好,子孙孝顺,满堂欢喜,阖家平顺来得潇洒自如,乐得团圆幸福?
屠凹闻听端端所言,大逆不道之所言。对待她犹如洪水猛兽。最后不免还是心软道,“我是妖,你是鬼,天注定。”未尽之语,六道轮回。人间自有人间道,妖有妖道,鬼有鬼道。身为异族不容人世,身为一鬼如何能行人间道?屠凹怕极周端端的痴心妄想。
屋内哭泣声响起,屠凹与端端聚精会神眼目之所能及。
屋里地面凹凸不平,一朝落雨则有泥浆稠稠其中潮湿闷热。一张破烂桌椅,磨损痕迹,上有咸鱼菜一个缺角瓷碗所装,一小碗白米稀粥,一大碗粟米粒陈年旧物,拌着糟糠所用。旁有婴儿摇篮子,孩子其中安睡,放置炕头,十分简陋。
屠凹见此心绪不宁,“外面人见庭院,有花有草有树木,一尘不染,石桌石椅摆茶具,倒是幽居僻静之地。不料内中穷困至此。“
周端端(反问,嘴角微微上扬,讽刺。):这难道不是天意如此?
师兄无言望天,遂有不解,但天意如此,无可奈何。屠凹无意与端端争锋。
甄婉容(抱起孩儿,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孩儿声音娇娇啼哭,她那双虎目满眼眶的通红,蓄满泪。摇摇晃晃行至窗口,那窗却是新木所成,窗纸上贴着双双锦鱼的红色剪纸彩画,开窗只为仰头问天,接着低头抚慰孩子。她有背影萧索,沉重心事。):正是天有不测风云时,人有旦夕祸福日。曾是五口之家,和乐安好,不望富贵之名,唯独愿家人健康幸福,甜从苦中来,温情脉脉。如今我手里抱着个家中嗷嗷待哺小黄儿,上有高堂之白发老人只待得反哺。那朝盼夫贵妻荣,琴瑟和鸣。哪曾想过悲从中来,一朝男人落跑,为功名去,为美人去,为金银财宝去……天意使这富贵在他乡,从此以后往昔恩情云烟过,做的是灰飞烟灭半丝不留痕迹。嘤嘤嘤……我一个孤弱女子,身上无一技之长。家徒四壁,可谓雪上加霜。且看我带着一家老幼,这日子如何好过……
端端瞅着师兄屠凹唏嘘不已,‘这是苦情苦命的女子。’
屠凹瞥眼,不自在。但强撑着天理循环,憋闷回答,“世道如此,无奈何。”
(唱):没个顶梁柱的天,脚底下又无立锥之地。世上哪里来个东奔西跑的良家妇,都说女子命贱如草,红颜薄命。一朝落入世途,穷极末路,只为生活计,从今受尽白眼搓磨唾沫星子。哎呀呀……我命休矣,苦呀……阿呸……
屠凹(领着师妹周端端往屋内看看,感叹声起,有点儿紧张。):这是个悲伤的妇人……原来杀人放火者会如此悲伤……
周端端(语气中故意带着一种兴奋,庆幸。):好在罪孽未成。(一副求着师兄表扬的样子,屠凹转移视线。)一切尚有挽回之道……这也是天意如此……
屠凹皱紧眉头,若有所思。但神情淡漠,无感。而内心忐忑不安,这是与善喜姥姥同游九州,渡有心苦情人所从未有过的感觉。既那样的酸,带着点儿苦涩,欣慰从未有过。将这一腔热血泼凉塞进胸腔里,流水潺潺。灌的他浑身不得劲,面色苍白。此情无法形容,唯独皱眉,不知所措,尚待斟酌。
婴儿哭叫不休,刺耳声音。令着闻者落泪之后,而思绪杂乱,越思则越难把控心潮如水。
周端端(指着那妇人,同情她,可怜她,为她求情。):夫妻恩爱情断时,同床也要异梦过;原来有点儿愁,有点儿苦;都说的妇人蛇蝎心,美人皮。那般狠,情深似海,恨由爱生,如何放下心来……仅仅抽骨剥皮,鲜血流尽,思念变成霜……
屠凹摆手,阻止女鬼儿的喋喋不休更加的扰乱心绪。
这时屠凹的不为所动却令周端端一直以来的若无其事改变的呼吸急促,眼神闪烁。
而端端心里面揣测,面容急色。那常年的寡淡神情此一刻慌乱。那屠凹的心想,‘师妹她为何总对屋内的女子着急?还是果真做了其他的打算?’一时间揣摩难测,心思各异。
乌云里溢出来些许珠粒水,高空砸落,它穿过端端的身体,贴着屠凹的面颊滑下。屠凹感觉这雨水有法力作祟,故说刺骨寒冰惊起皮肤咋冷,他一个修行万年的妖今一日淋雨居然感觉苦熬不住了。
女鬼扔了遮阳伞,无所畏惧阴暗天际,落雨纷飞。适应其中,浮躁的内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端端看屠凹,屠凹看端端。端端心想,“我的确有所谋划,算计的却是这个爱护我的师兄,真是亏欠了他呀……也不知……今生今世有没有归还这份情分的机会……”即便如此,但求无怨无悔,端端坚定内心。前路茫茫,后无退路。
甄婉容(抱起嚎啕大哭的幼儿,在屋内左右的走动,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给予安慰。但孩子不停的哭泣,没个停歇,哭断肠。):孩子,孩子,我必精心怃育教养,不教你辜负良家女子,又一个苦命妇人……(哭哭啼啼没个决断时候。)
狂风又吹,庭内中桂树叶纷纷扬扬的雨打坠地,狂风吹断了树枝。满地狼藉了。
甄婉容(沉浸在自己悲伤中,电闪雷鸣间惊吓住她的孩儿,她不管不顾只做了安慰。):我的孩子呀,你要是知道你父亲的薄情寡义,抛妻弃子,你当如何看的起自己的身世呀……(愁容满面。)
那一番哭哭啼啼凄凄惨惨没完没了梨花带雨,怎敌雨打芭蕉,秋风落叶。枯寒时候没个春秋冷暖;今起身世孤苦伶仃没个安身立命之地。从此后,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怎不教见者落泪,闻者悲伤呀……
屠凹(不忍直视,不解,疑问。):还看这个?
难道要说师兄没情没义只是可怜,却并不动摇他的决心。
可怜奈何谁,只道得听说。红尘嚣嚣,孽债成;女子红颜殇,哭天喊地。谁道时谁可怜谁,全都是天涯断肠人。
女鬼面色不改(指引着她这一位木头脑袋一样无情无义的师兄,似叹非叹,但似乎悲伤一眼望去又淡定从容。屠凹不解。):你怎得毫无动容?师兄不见她真心实意的为儿着想,想必泼天富贵,无上尊荣抵不过此时的一点半刻的温情。
屠凹迷惑不解,为端端所言所不解,又为为屋内妇人所为不解……
许是伤心绝望命还在,终有一日得陇望蜀,有志者,事竟成。屠凹不以为意。“若是放心不下孤儿,我们将甄婉容带走之后,放心将他托付给一个富贵人家,定叫他安稳一世。”
这般安排妥当,却不是端端所愿。端端唯一一句话,“不可。”于是捧心故作娇怜,屠凹不敢忤逆。
屠凹不解,她的伤心也许比不得师父的惩戒来的重要。竟如此,一刀斩断贼祸根,从此后安平度日。何须为了不值当的无缘无份,瞒天过海,惶惶不安。
周端端又言:你看她时心中可有动容?
屠凹:可怜她,她确实在悲伤。
‘原来师兄除了可怜别无他感。‘暗道。女鬼冷笑,’原来如此。‘跟着冷心冷情的善喜姥姥久了,师兄不像平等的妖一样嫉恶如仇,又或者是为非作歹了。只因他心中不在乎这些吧。
甄婉容好不容易将自家的儿子安怃入睡。自己也是苦的嗓子沙哑,空洞洞的眼神透过孩子不知道是作何打算。
屠凹:看她心灰意冷,正是下手的好时机。我前去却劝她皈依三宝,落发出家。利诱她孩子将会有一个好前程。她必然灵台清明,是以师父的规矩一样一样都好好的,又不计较师妹的罪过了。
女鬼并不乐意,她心中谋划不肯有丝毫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