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今生不爱你(新版)》木带鱼

21、第21章

　　来到三化镇司徒府的第四天早上。小小姐撒娇说昨天没逛的过瘾，非要再出去玩耍。老夫人在佛堂中做早课，老爷沉吟一下也就随了她，只吩咐两个下人好好跟着。
　　昨日跟小小姐东奔西跑逛到体力不支的几个丫鬟婆子松了口大气。同时也想着，到底男人不比女人细心，更看出来这不是司徒家正经小姐——若是正经小姐，再怎么民风淳朴，也不能随便两个下人跟着就出门呀。可见老爷夫人虽对小小姐百般疼宠，也绝对比不上血缘关系。更何况这半路冒出来的小小姐——谁知道呢，司徒家不是冲她那神仙师父的名头！
　　下人本就是随风倒的主儿，看主子喜好、揣摩主子心思是他们做好本分工作的额外任务，并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宅子里头传播消息的速度完全超乎人类所能想象的速度，大概比光速还要快些吧。很快的，大家伙儿看孟然的表情虽还是尊敬喜爱，那尊敬里变了的味儿，不认真是无法嗅出的。
　　拜妖僧多年折磨所赐，如今的孟然对察言观色可谓火眼金睛。下人们对她态度上的转变自然也察觉的出来。不动声色的，带了孟恒王富贵上街，身后跟着两个不怎么敬业的跟屁虫。
　　沿昨日观察好的路线一路向前，小巷不过拐两个角，两名下人惊恐发现他们失去了小小姐的踪迹。又不敢回司徒大宅回报，只得默不做声的到处寻索。
　　两人走出巷子片刻后，一扇朱红小门吱呀呀开启，先露出王富贵的大头，眼睛四处瞄瞄，手在背后挥了又挥。又一个头冒出来，脑袋上扎了枯条树枝子，小眼睛滴溜溜到处转，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再一颗小脑袋冒出来，同样扎了几根枯树枝子当成掩护，脸上还蒙着条黑布巾子。
　　王富贵边回头边说话：“看来他们都走远了。”回身见到孟然把自己围的只剩两只眼睛在外头，黑眼珠白眼球就在自己身体上方：“喝，你是谁？”
　　啪的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孟然瞪圆了眼睛道：“被嚷嚷，你嚷嚷什么？怕人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啊？”浑然不觉自己的声音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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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辉益当铺今天遇到一桩奇事，三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子要来当东西。开始当铺伙计看他们两男一女，女娃长的可爱，衣着也是大户装扮，眼睛好奇的四处瞅。两个男娃子看上去比女的大个几岁，身上衣服也不差，可行动举止上楞是落了一大截，也显示出怯意来。
　　伙计没有在意，以为是孩子好玩儿，进来看热闹的。离开柜台去赶他们：“出去玩儿啊，别在店里闹腾，快点出去。”
　　女娃手背在身后，头高昂着，神色平淡。明明小人偏学大人样，看的伙计忍俊不已，看她那清秀惹人爱的样子也不忍多加苛责，柔声道：“这边是当铺、做生意的地方，你们要玩出去玩。”商量的语气，顺手拎住一个小子的衣领要往外丢。
　　却见那女娃子眼睛睁圆，清脆声音如同出谷黄莺：“你这是当铺？”相当质疑。
　　伙计看她居然还在学大人样，不由也来了兴趣，放下挣扎不休的小子，抄手：“没错儿，当铺！三化镇数一数二的当铺。怎么地？小妹妹有东西要当的？”最后那句问的戏谑。
　　小姑娘不屑的白眼丢来，口气甚是大：“既然是当铺，该只有开门迎客的份儿，哪里有人拒客的？”神色平淡而眼神犀利。伙计居然感受到极大压力，楞了一下，立马反映：“小妹妹别闹啊~~~”不再客气，伸手要推他们几个出去。
　　富贵朝前一挡，正挡在孟然身前。
　　她眼睛微睁，口气也不恼：“你估算一下我这条围脖值多少。”边说边自富贵身后走出，还是背着手，昂首站立，正迎伙计的目光。
　　他更是一楞，眼睛一落，习惯性在心中估算：“最多值五十钱银子。”
　　孟然呸一声：“你哄三岁小孩呢？我这围脖是珍稀雪兔毛，常人有钱不定能买到——算我现在急用，至少也有六两！”
　　伙计笑起来，狡猾而自得：“小妹妹这话没错，毛是珍奇，一般人买不着——你想想啊，今天你当给了我，万一你要是不赎了----我可不赔大发？再者，买时价同当时价又不同，买的贵当的贱，可是我们这行规矩。”
　　孟然不屑道：“我不管买是当——都要同一个价钱，买的不止十两，当六两你已经赚了，别人心不足蛇吞象，妄想一口吃个大胖子！”
　　富贵呆呆问：“然然，什么叫蛇吞象？人心不足为何要吞象？”
　　恨的她偷偷掐一把，示意不许说话。
　　“这样吧，我呢，原本不想当帽子——你若实在，我就一起把帽子当掉，当然，帽子价钱一个样，六两，不二价！”态度横着呢：“若不行，镇上不止你一家当铺，我可就去别家了！”
　　伙计考虑一下正要应许，铺里屋帘子掀开，走出一个人。伙计回头一看，弯腰道：“掌柜的过来了。”
　　掌柜的走到近前，未语先行礼，面上堆笑：“我当哪位财神爷光顾呢，原来是司徒家小小姐尊架——没眼力见的，敢跟小小姐讨价还价！”说着顺手推把伙计。
　　孟然也不同他絮叨，快速问：“帽子加围脖总共十二两，这买卖成不成？成呢，就快点；不成，我再去别家。”呆的时间越久危险越大，万一惊动司徒老爷........
　　掌柜的搓手:"照理说,咱们不该驳小小姐面子---可雪兔毛做的围脖帽子,这整个三化镇也找不出第二套来.我今天要收下,恐怕明天就得关门大吉了.小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体谅小本生意,可不敢得罪府上."孟然明白他所指为何,也不为难,只道句:"没胆就别妄想发大财,数一数二的当铺,哼!"
　　率先走出.
　　等三人走出老远,伙计疑惑的问自家素来见钱眼开的掌柜:"您这是....多好的生意呀,十二两银子,看那货色转手就能翻倍?"
　　掌柜拍他脑袋:"见钱眼开得分时候,司徒家的银子你敢赚?赚了有命花?"
　　还是不明白,勤学好问:"怎么没命花了?咱不偷不抢的,是她自己个儿来当----"
　　又挨一下打:"说你没脑子还嘴犟!司徒家刚认了她干孙女,肯把那么珍贵东西送她就证明有多受宠,这样受宠的人,要银子为嘛不跟司徒家拿?还用的着出来当东西?自然是见不得台面的用处!"看伙计恍然大悟的样子,掌柜感觉非常受用,顺手又拍拍他脑袋:"好好学着点...."
　　转身进了里屋,穿过院子进自家房间,没推门先出声:"让您久等了,小小姐我给送走...."
　　屋里空空如也,哪还有人?只有桌上尚且冒烟的茶盏证明方才有人来过.收拾,看盏中滴水未动.叹气,可惜了特意拿出的好茶.
　　接近晌午,满大街乱窜找人的司徒家两个下人终于在小摊前发现了自家小小姐.如同见到了观音菩萨,上去就拜:"我的好小姐哟,可找死咱两个了!"想拉,又不敢造次.别看这小小姐打山中出来,可通身气派比自家小少爷们还厉害.
　　只得死死拽住富贵同孟恒.
　　她有气无力:"回吧,我饿了."
　　连带两个小跟班都耷拉头,没精神的模样.两个下人也不敢问，跟在后面纳闷.
　　三化镇不大,怎么他们找一上午才发现小小姐?看她如今不高兴的样子恐怕自己两个回家要挨训.
　　正担心呢,她回头,还是有气无力的嘱咐:"回去别乱说话,就说你们陪我三个玩的很开心,我怕祖父担心."
　　他们面面相觑,高兴应声.只要不挨训,怎么都行!

　　回到司徒府，饭菜早已做好就等他们几个。老规矩，孟恒还是不肯在饭厅一起用饭，木叔、司徒老爷同夫人，富贵、以及一个强颜欢笑的孟然。
　　洗手上茶漱口，司徒老爷慈爱的问：“玩的可开心？有没有什么看上的玩意？怎么都没买？”
　　立刻引来司徒夫人的嗔怪：“还好意思说呢，不过做个早课的功夫居然就让然然自己出门——连个跟着的仆妇都没有，成什么体统！”说着示意伺候的丫鬟夹菜给孟然。
　　“我安排了两个下人跟着的。再说了，小孩子家家的，历来又是自在惯了，可不能拘束着她。”摸摸自己的长髯。
　　低头做苦瓜状的小人儿闻言，抬脸，强颜欢笑：“是啊，田地里头野惯了，假装不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淑女。”纯粹叙述语气，绝对不带抱怨。
　　听得桌上几个大人一愣。这话，是八岁小儿能讲出来的？一时间吃不准她是开玩笑，还是…司徒老爷同自家夫人互相看一眼，不知该做何反应。
　　惹人不快的祸首完全没有自觉，径自埋头努力进攻饭菜，实则心中叫苦连连：太巧了、太邪门，太不近人情---三化镇当铺跑个便，居然没有一家肯收！态度全部恭敬地让人别扭，却死活不出哪怕一两银子，价格一降再降，最后委曲求全到五两银子全套了，他们还求爷爷告奶奶仿佛她是会传染的瘟疫病毒…郁闷的想着，她是瘟疫吗？是吗？不是吧？是吧？不是吧？绕来绕去，狠狠嚼菜，突然啊的一声痛呼，大家赶快问：“怎么了？”
　　只见她捂住腮帮，痛苦的含混不清：“咬到肉了~~”
　　众人绝倒----居然.......
　　富贵把头埋在桌子下面偷笑,肩膀一耸一耸的招人注目.引来孟然一巴掌:"笑,笑!"笑死你个大白痴拉倒!我在这里为筹集银两愁的要命,居然他还在嘲笑自己.
　　越想越委屈,她为谁辛苦为谁忙.
　　眼泪吧嗒吧嗒掉在碗中,看着如同掉线的泪珠更是委屈--哭,就知道哭,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你哭什么,有什么资格你就哭.在心中越骂,眼泪掉的越凶,压根不听使唤.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司徒老爷轻咳一句,小心问:"然然,很疼?"惹来司徒夫人轻推他一把.
　　孟然抹眼泪,含混着:"没,不疼,风大,迷眼."
　　富贵傻呆呆问:"厅里哪有风?"憨憨的东张西望,做出寻找风向的样子,令她更加来气.又是一巴掌拍上:"沙子进眼睛里可不可以?要不打个报告问问你?"
　　意识到自己再次犯错惹然然生气,他低下头小声认错.沉默半晌再抬头:"厅里哪来的沙子?"怕她再生气都不敢大声讲,小小声的含混着.
　　孟然气结.干脆眼泪也不掉了,瞪大眼睛看他,直看得富贵怕的瑟缩才作罢.
　　"祖父祖母慢用,然然先下去了."不待大人们回答,行礼走出.
　　司徒老爷看着孟然离开时沮丧的身影,心疼问道:"一定不能给她?她也是做善事,就当做好心吧,反正平时咱们司徒家也没少帮助穷人,索性遂她心意罢."
　　阿木恭敬道:"老爷是好心,可是师父那边实在是交代过.....无论如何都不可让她成就这件事."
　　司徒夫人此刻也纳闷:"神仙也奇怪,照说,然然想做的事情他就该全力支持--又不是做坏事,怎么就......."不通人情呢.......后面在心里嘀咕.
　　阿木抬头,目光犀利,转瞬又变成温和的注视:"夫人,这个么，是师父交代,咱们做弟子的,即便不懂也该照做."想了想，又道:"大约师父想给然然点苦头吃吧.她自出生以来事事遂心,如今又得两位抬爱收为义孙,师父怕她成人后不晓得世事才要她现在受挫折的吧."
　　两人频频点头.
　　司徒晋试探着问:"我瞧然然也该呆厌了,估计不日就要回岐山村,你说我们是否该备礼去拜访一下神仙与她父母?"
　　早料到有此一问的阿木沉稳有素:"这倒不必,一来天寒地冻,恐怕老爷夫人受不了岐山村的环境;二来么,师父这些日子闭关修炼不见生人,只怕小小姐回去都无从得见,免得两位白跑一趟.不如等过几年小小姐大些再去不迟."
　　还是频频点头.
　　回到主屋,司徒晋不无可惜的说:"岐山神仙传了这许多年,真正也没几个人见过,阿木同然然是有福的.拜在他手下学仙术.只可惜阿木呢,提到神仙就打岔饶开;然然又是个孩子,知道的更少.....屡次想去拜访一下都被意外阻在山外,你说,哪有这样多的意外呢?可不是神仙不想见我们俗世中人?"
　　司徒夫人劝慰着:"快别乱想.就算神仙之前不想见我们吧,如今认下然然,好歹也是干亲,怎么都会见上一面的.再说,你我又不是想求个什么长生不老,无非是听人说起,出于崇敬才想参见,怎么就等不及了?"
　　司徒晋长叹一声:"你哪里知道-----如今时局混乱,朝廷里面乱的不成样子.我们两个老骨头虽说避到这偏远地方来,可孽子们全在朝廷里打混....叫我如何放心?还不是想见神仙，问问天下事么."语毕又是一声长叹.
　　司徒夫人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