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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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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给你洗尘。”
宋桃之从医院出来,元冬阳在等着她。
“我看看,气色不好,没受什么委屈吧?”
宋桃之摇头。
“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连累了你。”
“你早就知道会出现这种事?”
“商场如战场,与信和合作,本来就签了对赌协议,我以为他们会等到西山湖项目盈利的,这个项目不会亏,只要给一年的投产期,资金就会开始回流,我也给刘总保证过,但是——”元冬阳摇头,“信和的资金链断了,他们投产在X市市政新区的商务大楼烂尾了,X市市政搬迁计划做了几年规划了,每次都说会定下来,但实则经济与政治一体,主持市政搬迁的市长突然出事,这事又耽搁了,市政不搬迁,信和投建的那一片商业地产资金都无法回收。”
“他们选择了用瑞丰建设公司与陆晨心下手,我就是个工具,那这件事,明玉花——怎么说?”
“如果不想吃东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元冬阳带宋桃之去的是一个偏僻的别墅区。
“这是哪里?”
“信和在临市投建的第一个别墅区。”他的车子顺利过了门禁,想来是这小区的住户。
“这别墅区建好,刘保和第一个便给了我姑姑一套,姑姑从来没住过,都是我替她收拾的,之前我偶尔会住这里。”
元冬阳带着宋桃之进了别墅区边角一处僻静的房子里。
他带着她上了顶层,“这里是个露天阳台,冬日晒阳很好。”
“元总,你到底想说什么?”
元冬阳开了窗户,点燃了烟。
“那边。”他指了旁边一座别墅,“这是刘保和留的自己住的地方。”
“跟你讲一讲刘保和和我姑姑的故事吧,你们原本是表兄妹,关系很好,但后来却生疏了,是为何?”
“我姨妈在国外病逝,听说是抑郁自杀,姨父回归后不久也跳了老家野池塘死了。从那之后大表哥跟我们家,不,是母亲这一系亲戚就再不联系了。表哥不愿解释缘故,我妈猜测应该是跟当年我姨妈和表哥小孩去世有关。”
“对,我姑姑跟刘保和结婚后,两人很恩爱,很快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然后便接了你姨妈姨夫去国外照顾孩子,可命运难测,你姨妈一次带着半岁的孙女出门散步,遭遇车祸,她丢了孩子在路中,自己躲过了车子,孩子死了。我姑姑自然痛不欲生,要报复你姨妈,刘保和自然是不肯的。不久后,你姨妈便抑郁自杀了。我姑姑和刘保和离婚,刘保和和你姨父回了国内,不久后你姨父也自杀了。我们两家便成了无法开解的仇家,这也是我做生意多年,我父亲很多亲朋关系都在S省,但我却十年不踏入S省的缘故,并不想跟信和冲突。”
“但你普元还是收购了普建,进了S省特别是临市的地产市场,你以为商业只言商,可以把私人情感抛开?”
元冬阳沉默,“普建上市,开发临市市场是季南云多年的商业规划,也是他愿意跟我联手打造普建品牌的约定之一。”
“所以跟信和合作是季总的意思?”
元冬阳点头,“我也不反对。”
“所以,信和资金链断裂,便想了歪招,陷害普建,让普建对赌失败,信和全权收回西山湖建设?”
元冬阳指了旁边别墅,“有人在,你猜是谁在那里?”
“不是大表哥?那是谁?”
元冬阳看着宋桃之。
宋桃之面色苍白,“难道是明玉花?她不是,一直很爱——”
“我跟你说过不要掺和明玉花和陆晨心感情的事!明玉花跟刘保和的关系,不仅我知道,陆晨心更早就知道,这也许是他家暴和不愿离婚的原因之一。明玉花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无辜和简单。”
宋桃之下楼,心情沉重到谷底。
“那我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
“对不起,这些也不是我预料的。”元冬阳道歉,“这是两个公司之间的事,把你牵扯进来,非常抱歉。”
“不,你没有什么道歉的,反而是给了我更多,我想做事业,你便提议让我做西山建设的副总裁,以我的资历和能力是爬不到这么快的。”
“不是我,是季南云,他相信你。”
“给你煮碗面,吃完回家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公司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不会连累你。”
宋桃之摇头,“我想回家睡一觉。”
“好。”他温柔贴心,送了宋桃之回家。
元冬阳坐回车里,一直维持着微笑的面庞冷寂下来,他打电话,“刘总,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在家里,来找我。”
元冬阳的车子掉头,往刘保和的别墅而去。
他敲开门,开门的女子对他微微点头,“元总好。”
元冬阳径直而入,站在刘保和面前。
“你要资金周转,可以找我谈,我做生意向来诚信,不会让你无功而返。绕这一圈,若不能彻底击败我,你会如何?”
刘保和把资料往桌子上一放,“我已经让玉花跟你说清楚了,签字,退出西山建设!退出临市。象鼻山产业园的招投标内幕交易,西山建设的行贿问题,我都帮你摆平。”
“如果我不呢?”
“那你在S省所经营的三年事业毁于一旦,象鼻山和西山建设的立案一旦成立,普建上市失败,且会遭受重大损失。而你因投资失败,普元股份董事会一定会问责你,董事长还能做吗?”
“跟谁合作的,一个明玉花不可能做这么大的手笔。”
“你已经猜到了,何必我说呢?”
“你未参与实际经营,管控不了公司任何一位中高层,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所以你能怎么办?季南云身患绝症,也没几个月生命了,他不会在乎死前背负什么罪名的,他不过是想后路,谁没一点私心呢?”
元冬阳看着他,不说话。
“冬阳,是不是很生气,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是。”他生气与否面上看不出来,“原本我只是想跟你合作,没想过在S省特别是临市信和的底盘上做多大的业绩,我的重点从来不是这里,但是刘总今天你让我刮目相看,以后倒要好好合作,相信不久的将来,是S省很多项目我们都会相遇的。”
元冬阳拿起那些资料,“X市的商业园工程项目资料也给我吧,刘总的目的怕不只是西山湖,西山湖第一期的资金普建已经全部投入,政府贷款部分也很顺利,即便这中间牵扯了什么,你要相信我也一定能搞定。”
“我相信你,等你好消息。”
元冬阳出门。
“我送你。”
明玉花跟了出来。
“你打算怎么做?”
元冬阳反问,“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最得力的助手背叛,跟竞争对手联合坑了自己,以你以往行事风格,不管他是谁,都会置于死地。”明玉花笑了,“但是这次你犹豫了。”
元冬阳手插在裤兜,“这一切也有你的手笔,明总现在向我投诚,会不会晚了点?”
“不正是最好的时候?”明玉花递给他一个U盘,“所有资料都在这里,看元总的选择了。”
“你其实可以选择刘总的方案,他只是想要资金弥补在X市的商业楼的投资,只要有一笔资金流转,信和就不会倒闭。”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让信和彻底从临市消失。”明玉花眸中放光,“正因为看懂了你的野心,我才放弃信和,冬阳,我帮你,请相信我的能力,我不比季南云的商业能力差,且比他更忠心。”明玉花脊背挺直,“放弃西山湖项目会让普建的上市计划延误,但信和得不到任何资金补充,西山湖项目延缓,会像X市的商业楼建设一样,成为烂尾,信和资金断裂,那时候什么方案都由普建说了算,将信和打垮,这些项目由普建接手,重新开始投建,不过两三年内便回收回几倍利润。”
“你唯一担心的是宋桃之,她是局中人,知道这件事是个骗局,是信和联手打造的诬告,如果不帮季南云和宋桃之洗脱罪名,任由案件成立,她不会原谅你。”
“明玉花,你懂太多了。”
明玉花娇笑,“元冬阳,我十八岁那年是你将我从那处黑暗中拖出来,后来我辍学去打工,本想着就此沦丧,是你将我从南方那吃人的窝里再次拉出来,我这才找回活着的意义,自学自考,没命的在信和做事,甚至忍受所有情感和身体的折磨,我就想活的更像一个人,更像自己。但是,一切都跟我想的不一样,不管我怎样挣扎,那两个人就像我身上的大山,压得我活不了。但你不一样,因为只有跟着你做事,你不会只是男人的角度只是将我当作一个弱女子,会将我当作一个人呢,当作一个有用的能做事的人。所以,请给我一次机会。”
元冬阳点燃了烟,一句话都没说。
宋桃之睡了一天,醒来时已是夕阳斜挂。
手机里很多的电话。
有个北京的陌生号码,锲而不舍打了很多次。
宋桃之拨了过去。
对方是个女子,声音清脆而干练,“宋总是吧?我是吕西,刚到临市,正式接替季南云在西山建设公司的职务和工作,如果你有空的话请来公司一趟。”
宋桃之收拾了下去了公司。
孟书站在楼梯口等她。
“孟助,元总也在?”
孟书一笑,有些苦涩,“宋总,我调给吕总做助理了。”
这是降职了?
孟书将她带进会议室,会议室里人事总监等在那里,递给她几张文件,“宋总,对不起。”
吕西根本就没出现,干净利落指派了人事总监给她办离职手续。
“因工作失职给公司造成了巨大损失,公司会根据这件事结束后损失大小决定是否追溯当事人责任,所以宋总你的离职是没有任何赔偿金的。”
宋桃之看着那一纸解聘书,心中微妙。
孟书端了咖啡进来,“吕总让人事行政部上心一点,以后不要给元总定红眼航班,他工作忙自己顾不上管理时间,但是我们后勤部门要经心。”她将咖啡推给宋桃之,“我记得宋总喜欢不加糖的美式,但今日天冷,喝点甜的暖胃,心情也会好些。”
这是告诉宋桃之,元冬阳离开了临市,她被辞这件事已经决定,不可能有余地。
宋桃之收了离职协议,“不管公司将如何追究我的责任,那是另外一件事,跟我被解聘没有关系,我没有违反公司任何规定,如果要解聘我,请按劳动法执行,不然我不会签字,我们也可以劳动仲裁庭见。”
工作十年,解聘一分钱没有,是宋桃之不能忍的,她本来就是想挣一笔养老钱,如今前程没了,钱也没有,那不行。
元冬阳也好,季南云也罢,本来就不在她的人生规划中。
人事总监气冲冲出去了,过了会儿回来,递给宋桃之另外一份协议,“吕总说了,给你特批,按正常劳动解约算,赔你一年工资,赶紧签字走人。”
宋桃之站在公司大楼下,回望不远处的西山湖,夕阳拍在湖面上,金光粼粼,美得炫目。
她并不觉得痛苦或生气,只有一点点的失落。
手机一遍遍震动。
“宋老师,我爸爸被送急救室了,他是不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