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女子寮》守天

11、11

　　那个曾经到宿舍门口向乔七推销面包的女孩此刻正站在琴房敞开的窗前，眯着眼睛打量乔七。半晌：
　　“你……不是艺术系的吧。”
　　乔七赶上心情不好，不想跟这个面包女多话；当地扣上钢琴翻盖，连看都没看那面包女一眼；就往琴房门口走。
　　偏巧，面包女一个侧扑横身张臂挡在乔七面前。
　　“干嘛！？”乔七的音调有些高，也怪这面包丫头实在让乔七不胜其烦了。
　　“你不就是那个假洋鬼子吗？”女孩歪头笑问。
　　乔七的眉毛都快纠在一起了：“假洋鬼子？”
　　“恩，就是那天飚英文的。就差说让我滚了。”女孩嘴型是笑的，可从眼睛里看不出笑意。
　　乔七听了这话立刻觉察出有什么地方不对。
　　“老娘我当时对你可是百般忍耐了，小子……早就让你放机灵一点不要让我在学校里再遇着你。”面包娘低声说着，乔七只觉右手手掌突然像被什么扣住一样生疼。她低头一看，可不是；自己的右手四个手指被面包女翻转地扣住朝肩膀方向扯动得她手掌连带乔七只能弓下腰减轻这种不适。而面包女依然面带冷酷的微笑继续说，“本来，我说上次你买面包那恶劣态度也就算了；这回居然敢砸我的伊丽莎白，就真是找死了。”
　　乔七赶紧回头看那钢琴上好死不死印着四个中文字商标“伊丽莎白”。
　　“我，我不知道‘伊丽莎白’是你用来练习的，抱歉。”乔七慌忙解释，明明比眼前的面包丫头高半个多头，可乔七这会儿在她面前居然就手无缚鸡之力。
　　“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呢？”说这句话的时候，面包娘脸上带着邪魔一般的黑暗微笑。说着，她反手一转；将乔七的那只手反扭制在乔七的背后，冷冷说：“你这种非主流我见多了，真是贱得要命。你对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居然敢在我的‘伊丽莎白’身上下你的猪蹄，真是活得腻味了吧。”
　　乔七欲哭无泪，痛得只想叫娘，只得颤着音问面包姑娘：“我知道错了，要我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女……女士。”
　　面包娘眯眼，平静地语调说：“其实，我最看不惯你这种跩得要命的脑残了；说什么调音好简单，弹钢琴好简单，音乐好简单的。其实连五线谱都不认识吧？你要是能用伊丽莎白弹出《致爱丽丝》我就相信你不是脑残，也原谅你对伊丽莎白的不敬。”
　　“您，您抓着我的手……我怎么弹？”乔七快要哀求了，面包娘却笑得可怕：“你如果敢逃，我会找到你的宿舍去。让你老小子血债血偿的……”
　　后面四个字，面包娘加了着重音；乔七内心暗嘀咕：我也没让你的伊丽莎白出血，怎么叫血债血偿。
　　面包女终于松开了手，乔七如释重负地趔趄一步。她坐到钢琴前，小心瞄了一眼面包女；而后深呼吸……
　　钢琴悦耳的旋律就那样自然而然地流淌而出，尤其是那轻快的节奏；在乔七的手指下圆润清晰又不失柔情。
　　面包女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曲终了。乔七咽了一口吐沫，看向面包娘。
　　“看什么看，老娘言而有信；你可以走了！”
　　乔七得命，忙不迭起身；哐地一声，碰翻了钢琴的翻盖。
　　“你！”面包女急得一步上前，不想原本要去扶住翻盖的手指就那么严严实实地被夹在了沉重的翻盖下面。
　　乔七赶忙架起盖子，面包娘抽出手；另一只手抱着夹到的手，慢慢蹲在地上。
　　要是放在平日，乔七得觉得这丫头是咎由自取活该；哪有人会在翻盖掉下来的时候把手放下面的？傻冒也知道，那盖子再摔也就是磕个漆缺块木头；你手放下面一夹，难免不去医院报到了。现在疼，万一严重点夹个骨裂；或者伤到反射神经什么的，别说是弹钢琴，弹棉花都不行了。
　　乔七蹲下身，试探地问：“你手没事吧？”
　　女孩紧紧抿着嘴摇摇头，半晌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不用管我。”
　　“你别逞强了，肯定很疼；让我看看。”乔七尽量温柔地说这句话，伸手去接女孩的手。
　　果不其然，食指，中指和无名指都红紫了。轻轻一碰，面包娘就疼得直抽气。

　　乔七坚持出资在最近的医院帮这面包娘拍了Ｘ光片，幸好没伤到骨头；大概包扎了一下，面包娘举着一只被包成可爱白馒头的手。两人尴尬地站在公交站台前。也是这么一串事下来，让乔七知道了这个卖面包的姑娘真名叫左若非。
　　“要不，我们打的回去吧……”乔七建议。
　　若非白了乔七一眼：“你坐吧，我没事了。”
　　“我是说你，你看你的手可以坐公交吗？”乔七态度良好的根本原因是有点可怜这个受了伤的丫头。
　　“不用，医药费我改天会送还给你的；你是３０４宿舍的对吧。”
　　“我不是要你还医药费，再说你伤到手我也有点责任；害你暂时不能弹琴了。”乔七语气诚恳。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良久，若非抱着举酸了的手臂；看着街道上来往的车辆。
　　“你不用内疚，我，根本不会弹琴……”
　　乔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
　　“那你，那么宝贝伊丽莎白？”
　　若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望着路对面树荫下的车站上一对低头耳鬓厮磨的情侣，淡淡说：“没什么，只是因为伊丽莎白对我来说很特别。”
　　乔七还真松了一口气。

　　姗姗来迟的公交车停在站台前，若非爬上公交车；才站稳，乔七就在她身后将两个人的车资投进了投币箱。
　　若非找了个位置坐下，而乔七就站在她边上。
　　不是高峰时期，又是生僻路线；整个车上没几位乘客。阳光穿过马路两侧的法国梧桐茂盛的叶子投在车厢里，又以均匀的速度很快被抛在柏油马路上。乔七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看向车前的移动屏幕。屏幕上播放着某个内陆新晋歌手的宣传ＭＶ画面，那个歌手凭借前些年很是红火的海选上位；最近发了不少新歌。乔七虽身在国外，对国内的行情也是略有些耳闻。就在乔七一转脸再看面包妹妹若非这边时，可吓了一跳。
　　若非她，两行眼泪已经挂在脸上了。
　　“你怎么了！？”乔七忙问。
　　若非被这么一问才仿若回过神了一般反问：“怎么了？”
　　乔七指指自己的脸对她说：“你……哭了。”
　　若非狼狈地连忙用手背擦去脸颊上的眼泪。
　　“是手疼了？”乔七试探地问。
　　“没事，早不疼了。”若非这么说着又仿佛像掩饰什么一般补充，“刚才想到面包不能卖了，还有一堆面包呐；又要亏一笔钱了。”

　　“噗……大款！为了人家姑娘面包卖不出去就包了圆。”王小吉躺靠在沙发上，叼着一根烟；却没有点燃。梁子卫把书放在书桌上揉着后颈：
　　“别这样，乔七也是想帮人家。”
　　“对啊，做人要有爱心。”乔七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王小吉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从桌子上堆成山的面包堆里拿了一只：“你这回爱心可是大发了，这面包拿去食堂卖指不定一天还卖不完，你要吃到它们长毛了也不一定能吃完。”
　　“我知道。”乔七，心虚地笑笑“所以我拿回来了，大家一起吃；不用客气。”
　　在王小吉和梁子卫面面相觑的时候，袁蔻薇高兴地蹦跶到桌子前居然开始挑起面包了，一边挑还一边说：“小七，你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