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栀》鸦槑

8、栀子

　　“举报我？”黄栀气的在寝室暴走，“律师函？”

　　不可置信地将律师函反复看了几遍，比她死记硬背的马列毛选还要难理解，“肖像权？呵呵~真够自恋的。”

　　许悠吃着麻辣烫，“他怎么是这样的人，明知道是学妹，咦，”视线落在祝佳莹脸上，“你看我干嘛？”

　　黄栀也看向祝佳莹。

　　祝佳莹脸色涨成猪肝色，“你们看我干嘛？”

　　黄栀耸耸肩，也对，跟祝佳莹又没关系。
　　许悠继续吃麻辣烫，“嗯……他应该不知道原作者是我们学校的吧，不然不会在漫画平台上举报，也不需要通过平台转交律师函。”

　　“我觉得这就是个自恋狂，太狂妄，真拿自己当明星，还发律师函？”黄栀被投喂了一口牛丸安静下来。

　　方允从栀子手里拿走律师函，笑着摇头，“这个律师函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还有，这家律师事务所是我们学校法学院实习的大本营，基本从大一开始，一半以上的法学专业都会在这里挂名实习，合伙人是前辈学长。”

　　“啊真的呀，”黄栀将自己的麻辣烫端给方允，“没有实质内容就不用管是不是？”

　　许悠也凑上来，“怎么又扯到法学院去了？裴书臣不是建筑系的吗，这个律师函不是他自己发的吗？。”

　　方允抬头，“你们平时都不看书吗。”

　　黄栀与许悠相视一眼，一言不发地坐回自己桌前。

　　“律师函只能通过当事人委托登记在册的律师事务所来发，”方允也不客气，吃着黄栀的麻辣烫，“裴书臣只要认识法学院的同学，发这样的律师函轻而易举。”

　　“真够闲的，”许悠暴脾气上来，“栀子，我去见这个‘律师’。”律师两个字被她咬碎。

　　“要不我联系裴学长裴书臣……”祝佳莹小声开口，可惜被黄栀声音盖过，“不用，谁要去见律师，我都说了，我的漫画有原型。”

　　许悠一拍桌子，“贴出去，锤死他。”

　　方允不置可否。

　　祝佳莹看着她们三个三言两语就解决了问题，她几次试图插话都没能成功，愈发觉得被孤立。
　　索性赌气出门。

　　寝室门被重重关上，三个女孩才回神，眼神交流：“佳莹又怎么了？”

　　祝佳莹越想越气，一个人在楼道里徘徊。
　　担心黄栀将照片贴出去，会让裴书臣会丢人，又因为表白被拒后，她再也没有勇气联系裴书臣，面子也过不去。
　　这几天一直想找机会说点什么，让他觉得自己也没有太看重他，可又担心发任何消息都会被嘲笑。
　　各种矛盾心理纠葛在一起。

　　如果将黄栀贴原型照片的消息告诉裴书臣，让他有应对之策，或者先一步撤回律师函和投诉。
　　这样既保全了裴书臣的面子，又帮黄栀解决了大麻烦。
　　最重要，让寝室女孩觉得自己在裴书臣这里是有面子的，让裴书臣觉得她联系他是为了帮助同学，而非纠缠他。
　　让两人关系重新回到以前。

　　其实学校刚挂了漫画男主是以裴书臣为原型时，祝佳莹就去看了黄栀的漫画，可以说是传神了。
　　只是当时她没法说出口。
　　怕被说成‘是个帅哥就是你家男神啊’。
　　黄栀和许悠这两个自大狂还信心满满，看都不看一眼裴学长的照片，任由事态继续发展。

　　裴学长也是一点也不惯着，直接发律师函。

　　几句话，祝佳莹反复斟酌用词，删了又写，改了又删……

　　男生宿舍这边直接炸了锅。

　　苏百舸一口嗦完一桶泡面，看着他口中‘犯罪嫌疑人’上传的照片，少年站在濛濛细雨里孤傲的背影，一点点侧脸，眼角一道红，揶揄道：“啥时候画的眼线啊，挺骚气啊，…别装深沉。”
　　随手将腕带扔出去，裴书臣头也不抬，伸手稳稳当当接住，一个抛物灌篮，落入垃圾篓里。

　　“你个JB！”苏百舸骂骂咧咧地起身，将自己的腕带捡回来，“现在证据确凿，可以出手了。”

　　裴书臣翻页，“你这么闲，去吧。”

　　“我是你的，”狗腿子？苏百舸生生忍住，“行，我去，收费啊。”

　　黄栀没想到有个自称裴书臣律师的人会联系她，她都将弄堂少年濛濛细雨里的照片做了处理后上传，这个裴书臣还蹬鼻子上脸了。

　　照片里的少年站在细雨里，背影孤傲，侧脸完美，眼角的红色伤痕妖冶魅惑，这便是她创作的漫画男主出场。

　　黄栀还贴心地将两张图片放在一起。

　　“他有律师，你有经纪人，”许悠揽着黄栀，“我替你去。”

　　“嗯嗯~”黄栀朝着方允的方向使眼色，意思是人家读书多，要不要叫她一起去，许悠握紧拳头，“我能搞定。”

　　祝佳莹坐在上铺，神色复杂地看着两个傻子，她突然很想看到她们俩见到照片本人就是裴书臣时的反应。

　　她讨厌黄栀的没心没肺，讨厌许悠的风风火火。
　　不过她现在却很喜欢她们两个的盲目自信。

　　许悠回来的时候，黄栀正在点眼药水，画漫画画的她两眼干涩，闭着眼睛拆了个发热眼罩，“哎呀~~~好饿呀，谁帮我点外卖。”

　　“你还吃，都几点了。”许悠一拍桌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简直就是二百五，这样的人能当律师？芫州大学的耻辱，啊啊啊啊啊……”

　　祝佳莹从被窝里直起脑袋，向下看了一眼，翻了个身，心嘲：“活该”。
　　她没太多心思知道这个所谓律师与许悠的争论，只想看裴书臣下一步怎么对付黄栀。

　　黄栀的‘经纪人’许悠，与裴书臣的‘律师’苏百舸的见面相当不愉快。

　　用许悠的话来说，苏百舸将黄栀定性为‘嫌疑人’，许悠这个临时‘经纪人’是帮凶，他要帮他的‘委托人’讨回公道。

　　“以为自己学了几天法律就能当法官了，张口闭口嫌疑人委托人，哼！”许悠泡了桶泡面，“吃不吃？”

　　“吃。”黄栀立刻回应，“悠悠，听你这么说，裴书臣这人实在不怎么样，算了，明天我自己去见他。”

　　祝佳莹怜悯地看着两个‘傻子’，心想，明天的热闹一定不容错过。

　　男生宿舍。

　　“我们学校的？学妹？”裴书臣挑眉，“这么说是真的，我还以为有人借我们学校炒作。”

　　“学妹。”苏百舸两眼放光，还不停地抛媚眼，“经纪人。”

　　“经纪人？学妹有经纪人？”

　　“对，不对，哎呀不是，经纪人是学妹，‘嫌疑人’哦不，根据学妹说的，原作者也是我们学校的，也是学妹。”

　　裴书臣凝眉，只听到一堆‘学妹’，“你见到的是？”

　　“学妹的经纪人，学妹。”苏百舸笑的一脸羞涩。

　　寝室里另外两个男生终于憋不住爆笑，“这家伙不会是看上学妹了吧，哈哈哈……”

　　“呦~学妹约我明天见面，”苏百舸瞄了千分之一秒微信，“我要脱单了，我先去泡个澡。”

　　“去厕所泡吧！”另一个男生扯掉悬挂的平角裤扔他脑袋上，另一个男生直接抢走手机，“我看看学妹……哎吆吆~原作者约裴学长见面，想当面指教！嚯嚯！”

　　“嚯嚯！”

　　苏百舸闻言立刻夺回手机，刚才他就看到芫州大学南门‘读书角’奶茶店‘见面’的字样。
　　当下心思百转，双手握着裴书臣的肩膀，深情款款，“兄弟，稳住学妹，靠你了。”
　　下一秒男生宿舍发出土拨鼠般的嚎叫！！

　　‘读书角’奶茶店其实叫‘时间咖啡’，只因为店内书架沙发椅子摆成三角形，长边书架，两条短边为椅子和沙发，中间放个小圆桌，以这种形态分成若干块，故而得名‘读书角’。
　　又因买奶茶的学生比咖啡多得多，所以芫州大学的学生都称此为‘读书角’奶茶店。

　　黄栀吃着米苏蛋糕，看了眼时间，“切，还迟到。”随手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无意间抬头……

　　视线与儿童读物书架旁站着的高个少年相撞。

　　两人同时生出“快跑”的念头。

　　黄栀将咖啡咽下去，却猛地咳嗽起来，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纸巾。
　　内心OS：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祝佳莹戴着墨镜坐在不远处，黄栀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内心隐隐兴奋。

　　裴书臣不自然地拢了拢风衣，默默从口袋掏出纸巾，脚底似乎踩了大旋，坐在斜对面的椅子上。

　　怎么是他？
　　她……的成绩能上芫州大学？

　　黄栀拿着纸巾捂脸，他不是在工地搬砖吗？
　　怎么在芫州大学，他叫……裴书臣……吗？

　　悄悄抬眼，少年白色衬衣打底，休闲裤，浅米色过膝风衣，白色平板鞋，像个阳光健康又很有文化的学长。
　　与十里弄堂里见到的阴郁少年完全不同。

　　那时的他周身戾气，一脸厌世，与现在温润矜贵的学长仿佛像两个人。

　　头发也剪短了些，不似之前，额前的碎发罩着眼睛。黄栀抿着嘴唇，“裴……书臣学长？哦，你好你好。”好个鬼。

　　你好假。
　　裴书臣神色不明，“‘鬼魂夫君’是你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