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从前有座山【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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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座山【12】
南棋说：“青荇告诉我，她其实是故意追着陆小凤跑的，因为她觉得那样就可以让花大哥吃醋。”
花满楼笑笑，“六哥在这方面的感觉很迟钝。”
南棋也笑，“终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南棋道：“关于江湖上的那件事，我要向你道歉。”说罢，又问：“你既然知道我的用意，为什么还要跟我来素问？”
花满楼道：“因为你对我说了实话。”
南棋瞬间想到了上官飞燕，于是闷闷道：“是不是只要是对你实话实说的人，不管怀着怎样的来意，你都会不计较么？”
花满楼笑了，其实大多时候，他总是微笑着的，花满楼的笑分为很多种，现在的这种，也许可以称之为——怀念。
他似是想起什么的微笑道：“其实……也不一定阿。”
南棋下意识朝他瞥了一眼，虽然眼前依旧是黑暗，她只是觉得说这句话的花满楼表情一定与平常不同，其实要说起平常的表情，她又怎会知道，也不过是从他常日里的言行举止里猜测出来的。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缄默了一阵，花满楼先打破沉默说道：“若是在素问最终无法，我们便去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南棋一凛。
花满楼的心思却不在这，他想起陆小凤每每找西门吹雪帮忙时，西门吹雪总会要他那两撇胡子作为酬劳，万梅山庄在江湖上鼎鼎有名，西门庄主剑术超群淡泊名利，若是他去，却不知要以什么作为交换？
正在思索中，南棋道：“倒也不至于，我在这里等正是因为知道素问的庄主会出来的。”
“为何？”
南棋笑了，也不打算隐瞒，“她是我师娘。”
“师娘？”花满楼先是惊异，转而欣然微笑道：“原来如此。”
人不是常说么，夫妻之间哪里会有隔夜的仇？
可是花满楼不知道，有种矛盾是一点点积累的，等越过了一个临界点便彻底爆发，更要命的是，当事人却都是骄傲到不屑解释的人。
否则，静斋和素问之间的恩怨又怎会搁置了这么些年？
于是南棋顺便对花满楼解释道：“其实这次来素问，是经过师父首肯的。”不仅这样，他还是背后推波助澜的主，先是选了江湖上最最麻烦不断的小凤凰作垫背，然后诱拐大师兄设计将她主动送上……
她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莫玉大师兄倒和那个无良师父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了，竟然算计到她头上！
若是这次能回到静斋……他们死定了！
这次安静了很久，却罕见的没有听到花满楼的回应。
南棋有些忐忑，不会是听见自己的好朋友陆小凤被人算计生气了吧……
就在她不安的胡乱猜测的时候，她听到花满楼似乎是叹了口气，接着自己的手被拉起，温柔的，却不容拒绝。
源源不断的内力输送进来，细细的游走在全身经脉中，温暖平和，一如他一般，不带丝毫的侵略性，她立刻就觉得没有方才那般冷得不堪忍受了。
然后她听见花满楼问道：“告诉我，你这些年是怎样过的？”
清淡的，平缓的，不起波澜。
…………………………
素问的金夫人在一个笼着薄雾的清晨见到了南棋。
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让这个女孩子有些憔悴，眼中带着倦容，只不过看起来气色倒还无损，也无大碍。
明明看见她在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后眼中掩也掩不住的惊喜，却还是强迫自己做出一副沉稳的模样，金夫人不由有些好笑。
于是便故意咳嗽一声，而后看到她偏过头，眸中笑意更甚，口中却依旧冷肃如初，“还不肯放弃么？”
南棋不语。
“你就当真有这等把握，我一定会替你医治？既然当初定下这规矩，这么些年过去，素问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又岂会做这等出出尔反尔遭人非议之事？”
“……况且，你还累我的大弟子受罚，今后再也不能行医……”
“庄主大人！”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几乎是有些惶急的叫出口，“此事全因我而起，求您莫要错怪其他人，花大哥他并未来得及替我解毒，所以也算不上坏了规矩，若是……若是庄主大人一定要怪罪，”袖下的手紧紧攥起，“这毒我不解了就是了。”
要是因为此事连累了花宁潋，她却是无论如何也还不起的！
一阵静默。
金夫人有些讶然，“你竟肯为静斋做到这个地步？”
南棋道：“当初若不是师父从火海中将我救出，南棋……早已是一个死人。这条命都是师父给的，区区一双眼睛，又算得了什么？”
金夫人冷笑道：“就算那老东西只是在利用你？”
老东西？南棋反应过来，摇头道：“师父他的确是希望我的眼疾能够痊愈的，就算他的目的并不单纯，我也没有怨过他……”
“他知道？”金夫人的语气瞬间冷至冰谷，“你眼中的毒竟果真是他所下？”
南棋愣住，才明白过来金夫人的话，原来她是在误会这一切都是师父蓄意谋之。忙辩解道：“不是的，这毒只是一个意外，是我不慎，与师父无关！”
金夫人看着她有些意味深长，“你是一个好姑娘，但你可知有些时候有些事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
“……静斋是一个很深的地方，你懂么？”
南棋道：“这也正是我来素问的原因。”着意强调了那个“我”字，似乎在刻意说明着什么。
金夫人道：“十年前，自我一手创建素问山庄至今，你认为我还能将一切事情都当做没有发生过么？”
南棋道：“但这同样也是师父所求。”
金夫人嗤笑道：“你也忒胆大了，那个老东西，我虽不待见他，但好歹也是曾朝夕相伴之人，我又如何肯助你从而背叛于他？”
南棋抬头，眸中虽一片虚无没有焦距，却仍是定定的看着，“只因你是师娘。”
“……”
“如果有人可以帮助到师父，那个人除了您，再无第二人选。”
“……”
“既然十年前您能离开师父，想必您比我更清楚如何才算是真正对一个人好。”
“……”
良久，金夫人才叹道：“人人都说静斋洞晓一切江湖事，其实知道的越多，才越是要掩饰什么……”
南棋微笑，“这些又与我们有什么干系呢？”
金夫人看着她，“傻丫头……”
“……下去准备吧，三日后，施针除毒。”
药香袅袅的诊室，覆眼的白纱被一点点慢慢取下，不自觉的凝住呼吸，闭了闭眼，仿佛用尽全身气力又万般谨慎地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却仍是那一片熟悉而绝望的黑暗。
心一时间揪起，四肢霎时冰凉，手心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下意识的紧紧攥起，却突然被另一只手轻轻的覆住，温暖的，带着安抚的意味。
在那份无言的相伴下，狂跳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于是深深的呼吸，身子竟有些大病初愈后的虚软。
再一次试着睁开眼睛……
一丝一缕的白光仿佛电影中慢动作回放般汇聚在一起，渐缓的，从容不迫的，在眼前勾勒出一个模糊的框架……
竟有些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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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窗外，仲夏的午后，正是好景，绿荫匝地，群芳竞艳，再稍远一些，是青山隐隐，能看到澄澈的碧空，一派悠然。
屋内，端坐在红木椅上从容喝茶的妇人，衣着不俗，眉目清冷，高傲贵气，定是素问的庄主，金夫人。
自己的身边站着三个人。
花宁潋果然人如其声，清淡如水，淡漠的眸子深邃如古井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紧邻他站立着的是一个碧衫明眸的小姑娘，长得甚是可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与青荇的目光对上，南棋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南姐姐！”小姑娘猛地退了两步，双手捂住嘴，惊喜的低呼出声。
微微侧头，定定地看向第三个人。
黄衫儒雅，君子如玉，温文尔雅的公子折扇轻晃，唇角含笑，似有所感的回头颔首，“恭喜。”眼睛里是一派平和的暖意。
果然是个芝兰玉树般的人物，玲珑心思，皎皎若天边明月。
如玉温文，如斯清俊，也无怪乎会让那么多女孩子们心心念念终日不忘。
就和书上看到的一样。
却，又似乎不太一样……
相牵的手中触感是那样的真实。
南棋控制不住的扬起唇角，连自己都未发觉，心里像是有什么在跃跃而出，她听见自己轻快的声音说——
“花满楼。”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从前有座山【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