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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初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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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灵王,公主,公主她……”,年老的御医扑通跪在了汉白玉砖上,在安静的祭殿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跪在蒲团上向诸位先王祈求的灵王的手停在了半空,停顿了半刻之后,才艰难的站起身,步履沉重的走到玉皇谷剑面前,头也不回的道:“说。”
御医颤抖着声音道:“公主,殡天了。”
“你们都下去。”
菊花道:“或许魂魄没有离体,我马上去请殷王子。”,说完,箭也似的冲了出去。
偌大的祭殿里一片寂静,只有白笛静悄悄的躺在丝被里,床顶垂下的黄色幔帐随风轻轻舞动。
灵王站在玉皇谷剑身前,狠狠的看了他一眼,那刻,眼中胶着的悲恨灼痛了人。
玉皇谷剑闪了闪神,道:“灵王请节哀。”
“呵,节哀?”,灵王一把揪住玉皇谷剑的衣领,大声喝道:“你知道她是谁吗?是你节哀还是我节哀?”
玉皇谷剑冷冷的看着他,默不作声。
“我想你也不知道。”灵王放开手,一脸嘲笑:“你想得到她,没想到她竟然以死相抗,是吧?”,灵王指了指他的胸口,道:“失去莲儿时你有多痛,现在的我就有多痛。三皇子,你-毁-了-我-儿-时-最-快-乐-的-记-忆!”
玉皇谷剑目光探究:“你们早已相识?”
“相识?如果我没封她为公主,你是不是不会那么早动手?”,灵王目中湿润,道:“一个为姐姐可以千里迢迢赶来灵宫讨花的孩子,一个瞎扯白瓣就能把状元比下去的才女,一个半夜偷灵药给我治病的妹妹,要知道,她可是从来没偷过东西啊,你说她是什么?那是心里最温暖的记忆。”
玉皇谷剑闻言皱眉,白笛与灵王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灵王背转身去,轻声道:“玉皇谷剑,求你救她,如果你能救活她,往日恩怨一笔勾销。”
灵王,用了求字,玉皇谷剑当然清楚这对于灵王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掌握七叶草的他十分明白往日恩怨是怎么回事,一笔勾销又是怎样的份量!不过……,玉皇谷剑按捺下答应的冲动,转开眼道:“对不起,灵王,我无能为力。”
灵王闭上眼,道:“请你出去!”
玉皇谷剑神色复杂的朝白笛看了一眼,向殿外走去,灵王嘲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玉皇谷剑,你必将悔恨终生!”
玉皇谷剑站在殿门口,对着飞奔而来的人,凝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最前方的红衣男子长发飘散,脚步如风的自然是冥界王子殷和,饶是一身狼狈还难掩风流,端是好景。玉皇谷剑的目光却越过他,看向他的身后---那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跟在全力急驰的殷和背后一如闲庭信步般自在,唯露出的眼睛透出冰冷的寒意。
在殷和的带领下,黑衣男子顺利的抵达了祭殿。祭殿前剑拔驽张的卫士纷纷让开了道,目光俱被那黑衣男子吸引,都在暗暗猜测,这掩不住的高贵风华背后又藏着怎样绝世天姿?
“三皇子,你这是何意……”,殷和被拦在殿门口,兀自不解。
玉皇谷剑皱眉对道:“殷王子,你怎么可以带陌生人进祭坛?”
殷和满不在乎的笑道:“只要能救无双,我管他是谁?快让开,魂魄散了就是我父王来了也没救了。”
玉皇谷剑走到黑衣男子面前,道:“你救?我不会允许藏头藏尾的鼠辈亵渎无双公主。”
“放肆!”,黑衣男子身后一个形态象极弥勒佛的中年男子骂道。
“这也不是你放肆的地方。”,玉皇谷剑手一挥,祭殿前出现了一队白衣卫士,利剑相向。
“羽衣天卫?”,磁性的声音,让人不知不觉陷入其中,白衣卫士拿剑的手不由一颤。
玉皇谷剑眯着眼,道:“你到底是谁?”
“殷和,你快进去看看。”
殷和赶忙进殿。
黑衣男子看着面前的俊美皇子,星眸一闪:“你就是玉皇皓的第三个儿子,玉皇谷剑?”
玉皇谷剑脸色一变:“你竟敢直呼父皇名姓!来人,给我拿下。”
“等一下。”,黑衣男子忽然笑道:“玉皇谷剑,你布下这个阵势,不就是为引我来吗?”
玉皇谷剑挥手令止,目光如炬:“看来,我赌对了?”
“若不来,岂不是枉费了你一番心机?”,双目幽如深潭,波澜不兴。
玉皇谷剑转脸望向殿内,意有所指:“你很在乎?”
黑衣男子望见殿内死沉一片,目中精光闪过:“难道你不担心?”
玉皇谷剑脸色微微一僵,转而笑道:“应该说因为你,才有兴趣。”
“喂,快进来!”,殷和在殿内急喊。
“鸭子嘴硬。”黑衣男子丢下一句粗鲁的话,身形一转,拂开天卫,朝殿内冲去。
留下玉皇谷剑气得脸色铁青。
看见疾步入内的黑衣男子,虽然脸上蒙着铁面,其人举止如明月皎皎,气势如大地宽容博大,令人一见便为之心折,早听见外面交谈的灵王忙从床边站起,一掬到地:“若能救活公主,本王定当重谢。”
“灵王不必客气。”,黑衣男子虚空一扶,扶起灵王,对殷和道:“怎么样?”
殷和沉重的摇摇头:“探不到魂魄踪迹。”
男子挺拔的身形一颤,一步步向床头走去,黄色幔帐随风轻舞,映衬着床上没有生命力的女子愈发苍白,男子小心的将白笛抱在怀中,拂开粘在她脸上的黑发,柔声唤道:“笛儿,我是凌拂,我来了,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奈何女子沉寂如冰。不错,这男子正是收到方运转传来消息后赶来的凌拂,因与灵界相距甚远,虽是日夜兼程,终是晚了一步。
“他姓凌?”,闻言,灵王望向凌拂的目光带了深意。
“主子。”,方运转想了想,走上前一步道:“小姐刚去,魂魄定在附近,连冥界王子都探不到,定是另有缘故。”
凌拂一手按住白笛,金色灵气在额头源源不断的输入白笛体内,约一刻钟后,竟没有一点反应,凌拂只得放手。
灵王见此情形,忽然想到:“看来我得告诉他七叶果的秘密,否则无法对症下药。”,于是走近凌拂身边,用密语对凌拂说了大概。
凌拂心里暗惊,当时他并没有问白笛从哪里得来的七叶果,看来,与自己所猜测的八九不离十,这位三皇子竟然拥有皇室秘藏,那么皓帝的心思就比较难猜了。更让凌拂担心的是玉皇谷剑的心思,利用七叶果的秘密布下此局,如果玉皇谷剑此举是为引出自己,那么他必然对笛儿花了许多心思,否则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存在?要知道他与笛儿相处时间并不多。忽然想起在湖边她曾言道:“那个善良的连笼中鸟都会放生的皇子哥哥变了,变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么笛儿口中的皇子哥哥必然是这位三皇子,这样的人,如果知道笛儿是……,凌拂望着白笛苍白的脸,不觉心里一阵泛疼。
殷和急道:“喂,你在想什么,我已经喂了还魂丹,再不施救,可难了。”
凌拂收住心思,如果笛儿是中了七叶果情盅,按道理她本身就有抗毒之能,只能运用自己本身神力施救。
“殷和,你负责引魂魄归位。”,凌拂道:“灵王,请你八方护卫。”
“好。”,灵王手中灵气挥出,八方共鸣,护卫已成。
“灵王,不可以让来历不明的人施救。”,平复心绪的玉皇谷剑站在殿门处喊道。
“闭嘴!”,灵王心里本就有气,看凌拂对白笛的情形,定是交情非浅,这时也顾不得礼仪。
“你今日可真奇怪,啰哩八嗦干什么。”,殷和的好脾气向来只对女子而言,见玉皇谷剑再三阻拦,不由心烦,在天坛大门处碰到这个蒙铁面的男子,身为冥界王子的特有体质敏感的察觉到了他身上不同的气息,那是类似正大光明的无极神力,所以毫不犹豫的带了他进来。
刚被骂作鸭子嘴硬,此时又被灵界之王和冥界王子责骂,玉皇谷剑何曾受过这样的气!这三人虽是初识,在救白笛的立场上竟然同气连枝,枉费了一番心思,玉皇谷剑冷着张俊脸道:“你们倒是相信他。”
“殷王子,笛妹妹怎么样?二姐说她已经赶来。”,与桃花联系完的菊花一边说着一边跑进来,感到殿内气拔驽张的气氛,不解道:“你们在干什么?”
“是菊仙子吧?”,望见她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凌拂星眸一亮。
“你是?”,菊花见蒙面黑衣男子坐在床沿一手抱着白笛,再看灵王与殷王子竟然默许,不解之余,暗暗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凌拂道:“菊仙子,待会魂魄归位之后,请你以花灵之气助笛儿还阳。”
“笛儿?”,如此亲近的称呼,定是白笛旧识,菊花答道:“好的。”
凌拂坐上床,将白笛拢在自己身前,忽然转头朝走进殿来的玉皇谷剑道:“玉皇谷剑,事可以再议,人不能再生,不要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凌拂似劝似叹,话音清冽。
玉皇谷剑只觉得那铁面后的那双眼睛晶亮如星,竟直直地看到人心里去,那一刻,玉皇谷剑的心里忽然一动,心底深处渐渐生出一丝不确定,是不是一定要牺牲这个飘然若仙的女子,来将眼前这潜在的危险排除呢?与她相识种种忽然泛上心头,从青峰相识的灵动到被迫结盟的委屈,从她一次失踪到再次失踪,自己的焦急和愤怒,从见到血成碧色到她一命呜呼,放手还是救?这七天的内心煎熬又是什么?玉皇谷剑从没问过自己,可今天被这名来历不明的敌人一语道破,玉皇谷剑反而不敢问自己,他忽然感到现在他无力动手。
等玉皇谷剑回过神来,见祭殿已被灵王八方灵气所笼罩,外面情景一丝不见,而殿内五彩灵气氤蕴,已看不清人影,只听见一个人焦急的呼喊。
“主子,不可以。”,听声音,竟是跟随那男子一起来的侍丛。
“取冰魄刀来。”,响起凌拂略带疲惫的声音。
“扑通。”,双膝跪地的声音,“主子,您不要忘了老主人说过什么?您不可以这样做!”
“方总管,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什么?她出了事……”
“主子所言句句谨记。”,是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可是,如果小姐喝了您的血,万一……。”
“方运转!”,厉声喝道。
又是重重磕头的声音:“请主子三思。”
“你不给是吧,我自己来……。”
“不要,主子!刀在这里。”
只见冰色寒光一闪,代之而起的是红透的血光,五彩灵气忽变成七彩霞光,空中隐隐有梵唱传来,光晕流转中,传来菊花的惊呼……
玉皇谷剑望着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忽然想起小时候在云海,父皇将他抱在腿上,指着天边七彩的云霞对他说:“剑儿,父皇的小姑姑,你的姑奶奶,她的名字就是七彩仙子,这些云彩都是她灵气所化……”
“那姑奶奶呢?我怎么从没见过她?”
“她嫁人了,嫁给了世上最好的男子。”
“还有谁比得上父皇好吗?”
“哈哈,傻孩子。你姑奶奶才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所以她嫁了最好的男子,生了最聪明的孩子……”
“那,他有我聪明吗?”
“剑儿,他是父皇的表弟,你该叫他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