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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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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容曳理所当然没能睡好;他的意识昏昏沉沉,时断时续,稍微睡深一点,又总是被一双在黑夜里盯着他的眼睛惊醒。
反反复复几次,容曳也睡不着了,迷迷糊糊下床,去楼下倒水喝。
走廊和楼梯和一楼的灯都亮着,多半是程肆临走前打开的,只有程肆知道他有多怕黑。
容曳眼睫恹恹半垂,在暖黄的灯光里缓缓下楼,进了厨房,倒了杯温水,捧着杯子坐在了桌子前,放空了思绪,小口小口喝水。
不多时,楼上响起一声轻微的开门声,有人走了下来,步履轻柔地走到了容曳身旁。
“容容,”薛晚伸出手,摸了摸容曳的脑袋,“怎么这时候回来了,碰到什么事了吗?”
容曳抬头看她:“阿姨。”
薛晚是程肆的母亲,容曳上学后就没有回过容家,一直住在程家。
“哎。”薛晚应了一声,坐在他身旁,温柔地握住他的手,“容容,碰到什么问题了都可以和阿姨说,阿姨来解决。”
容曳声音闷闷的:“我知道的,阿姨。”
这件事没有大到要和薛晚告状的地步,薛晚工作很忙,她能在家都是很难得的;容曳不想麻烦她,程肆就可以帮他解决。
如果程肆做不到,那肯定是程肆有问题。
薛晚凝神细细看着他,容曳和他的妈妈容棠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有着很多细微的区别;容棠是很古典的书香世家千金,性情温婉,容曳则是完全的大小姐,藏不住脾气。
他现在就是很明显的受到委屈了。
薛晚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追问,撑着精神和他聊了一会,让他早点睡觉,然后打着呵欠回房了;她明天还要出差,没办法熬夜。
容曳把凉透的水倒掉,重新倒了杯温水,喝完也回了房间。
倒在床上,容曳摸了摸有些空的身边,还是给程肆发了条信息:我要抱枕。
容曳不认床,就是睡觉习惯抱着抱枕;最喜欢的是一种非常柔软的长条形小狗抱枕,公寓里有十个同款方便他换。
之前被吓到了,他忘了和程肆说。
没一会,程肆回了消息:行李箱里,自己拿。
连个表情都没有,好敷衍,容曳很不满,不过看在他顾虑周到替他装了抱枕的份上,容曳还是宽容地发了个拥抱的微信自带表情过去。
打开行李箱,拿出抱枕,抱在怀里的时候,容曳终于感觉安定了一点。
他又给陆曜发了一条消息,是一个小猫咪要抱抱的表情包:你今天来找我,我好开心。
由此可见,大小姐确实用人分明:生活上的杂事找程肆,恋爱找陆曜,分工明确。
陆曜回复消息的速度也很快,他没有表情包,只能发一个系统自带的拥抱表情:你需要,我就会来。
容曳安心地关掉手机,抱着抱枕,埋进被子里睡觉了。
大小姐睡觉了,程肆和陆曜自然要为他报仇。
空间施展不开,两个人只能各自分工;程肆负责打架,陆曜调查男生的资料。
男生家里的确有点背景,不然也不至于敢这么无所顾忌过来踹门。
但程肆和陆曜没什么好怕的。
程肆打架很凶,他的肌肉看起来没有那么健壮蓬勃,还有些成长期的瘦削,出手却是又狠又准;只有亲身被他揍了,才能感觉到他的狠厉程度,简直像是专门练过。
男生引以为傲的186身高在程肆面前毫无用处,他被单方面暴打。
打得差不多了,程肆拖了把椅子,卡在男生的腰腿间,漫不经心坐了下去;他卡的位置很巧妙,男生使不上劲挣扎,基本算是动弹不得,连骂人都骂不出来;他的下巴被卸了,说话都很难。
男生终于意识到了他惹上了硬茬,眼里再没有凶狠和阴鸷,不自觉透露出了畏惧。
“听你的语气,你家里好像很了不得。”程肆俯身,手肘搭在膝上,抬眼看着他,“那你来自我介绍一下吧,你叫什么?”
男生眼皮抖了抖,含混不清地说:“我……我叫……”
陆曜不轻不重地说:“我知道。”
“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吧。”
陆曜想要调查一个人,不会有太大难度,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把男生的所有信息查得一清二楚。
这个男生叫郑森,家里条件只能说还算可以;他是在追容曳,但他也是个隐藏的玩咖,在学校里表现得阳光无害,实际上经常去泡夜店。
容曳自然不会理他。
郑森被拒绝之后一直咽不下这口气,时常在一堆狐朋狗友面前辱骂容曳;在他眼里,以他的身份,他泡谁不是手到擒来?容曳哪来的资格拒绝他?
慈善拍卖时,他本来想拍下容曳那条裙子,却被横空出现的陌生男孩截胡;他怀恨在心,再看到容曳往外跑,疑似在和那个男孩谈恋爱,积攒多时的憋屈和愤恨彻底爆发,忍不住过来找他了。
公寓里没有门卡不让进,可他也不是没有住在这里的朋友。
陆曜毫无情绪地看着地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生:“你叫郑森,对吧?”
郑森惊惧地看向这个没出手的少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谁?他又是谁?
“行,你来处理。”程肆没有反对。陆曜和容曳是注定要谈恋爱的,他为容曳解决这件事,也是理所应当。
这是陆曜第一次动用家里的势力去做一件事,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他不知道,他未来还会为了容曳无数次破例。
等到容曳睡醒,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男生被学校连夜退学,不会再有、也不敢再有接近容曳的机会。
不过公寓也是真的不能再住了,容曳暂时还没办法消除心理阴影,又在学校附近找了另一套房子,搬了过去。
陆曜知道以后,默默买下了他楼下的房子,安排了几个保镖搬过去;这样不管容曳碰到什么问题,都会有人第一时间赶到。
陆曜这时也没有说,要在之后,容曳才能发现这件事。
生活重归平静,容曳和陆曜的关系也渐渐步上正轨;他们两个人还没有正式交往,发消息的频率却和情侣没什么区别。
陆曜住校,注定了要失去很多自由和享受;容曳在外面吃到好吃的美食了、又或者是在吃夜宵的时间,总是会拍几张照片发过去;陆曜只能默默忍饥挨饿,和学校超市里买来的面包作伴。
看到好看的夜色,还在盛开的花朵,或者是一株石缝里长出来的野草,容曳也会兴致勃勃地发过去;暧昧期和热恋期就是这样,无论什么都可以分享。
陆曜也被容曳带得学会了找话题,他也发现了,容曳确实是个大小姐;比如说,这位大小姐规定了,早上起床和晚上睡前都要和他说早晚安;因为他们俩本来就不能天天见面,如果连问候都不能天天送达的话,他们的关系就会变得很没有意义。
陆曜不想让他们的关系没有意义,自然遵从。
又比如说,容大小姐规定了,和他聊天时要用很可爱的表情包和颜文字,要让他感受到可爱的气氛,这样他的心情也会好起来;不可以用自带表情,不可以敷衍他。
陆曜不希望这位大小姐不开心,也照做了;他手机里没有颜文字,也没存表情包,只能四处搜索;有一段时间,他的浏览器搜索历史都是表情包和颜文字相关。
两个人的相处就像是推拉,容曳进一步,陆曜就退一步,不知不觉间,容大小姐已经完全占据了高地;陆曜可能没有意识到,也可能感觉到了,但是并不会在这些方面争胜负成败,反而很乐在其中。
容曳黏黏糊糊和他撒娇的时候,陆曜是真的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给他。
陆曜会和容曳分享学校里的小事,偶尔也会充当一下传声筒和监视器,替容曳转达他要交代给程肆的话,替他监督程肆在学校有没有不学好。
程肆除了无语,也没有别的反应。
很快到了陆曜放假的时间,按照约定,他放假就去找容曳了。
容曳带他去吃了一家最近很喜欢的粤菜馆,摆盘和口味都无可挑剔;陆曜看到服务生上菜就知道了,这是容曳拍给他看过的。
容大小姐善良地表示:“总不能只让你看着。”
陆曜笑了起来,大脑自动删除了容曳在夜里十一点多的报社行为:“那我要不要谢谢你?”
“当然要,这是你应该谢的。”
陆曜:“好,谢谢大小姐。”
吃完饭,景城也亮起了灯火,霓虹和路灯向无尽的远方蔓延,夜风卷着在深秋里酝酿多时的寒冷与凛冽扑面而来。
陆曜脱下了外套,披在容曳肩上,两个人在人行道上走着走着,手指交扣到了一起。
陆曜微微偏头,光影从他的眼底掠过,映出了萌动的悸动与羞涩。
他只穿了一件卫衣,手指和掌心的温度依然要比容曳烫。
容曳仿佛是在把玩着什么新奇的东西,饶有趣味地一根一根捏了捏陆曜的手指;和他自己相比,陆曜的手指虽瘦长,却毫不柔软,更具硬度。
容曳玩完了,又蜷起自己的手指,很柔顺地放在了陆曜的掌心。
陆曜顿了顿,握住了他的手,几乎快要完全裹住。
他们俩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也不觉得无聊,走到一棵很大的树下,容曳停下了脚步:“陆曜。”
陆曜侧头看他:“嗯?”
容曳抬起手臂,搭在陆曜的肩膀上,靠进陆曜的怀里,然后微微抬头,给了他一个吻。
这一瞬间,陆曜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呆滞地垂下眼,愣愣地看着容曳。
容曳弯起眼睛,又吻了他一下。
陆曜喉结滑动着,语言组织能力在这一刻完全归零。
容曳第三次靠过来的时候,陆曜终于回过神,笨拙地扣住了他的后脑。
这个吻没有像前两次一样一触即收,它是断断续续的,藕断丝连般缠绵;陆曜慢慢摸索着,成功撬开了容曳柔软甜美的唇。
陆曜垂着眼,视线全部落在了容曳漂亮的脸上,鬼使神差地、含含糊糊说了一句:“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