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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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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护工确实都在四楼,正躲在一间废弃的病人宿舍里逃避查房的工作,与谢奉和迟宁相距并不远,只要穿过走廊再转个弯就能碰见。
昨天是平安夜,除了黄毛受到了特别的惊吓外没有玩家受伤或死亡。
在场总共剩下六个人,其中两女四男,即便是摸鱼也高兴不起来,房间里的气氛十分沉闷,因为没人能笃定自己可以在今晚的病人暴动中活下来。
紧张的情绪影响下,几个人连开口讲话的心情都没有,静静地缩在角落里逃避必须面临的现实。
“晚上要怎么办?”一个打从进副本起便没有太多存在感的男人忽地开口问道,打破了这股使人心慌的沉默。
黄毛从鼻腔中重重地哼了一声,掐着嗓子阴阳怪气道:“能怎么办,要不就学着某些人躲起来,要不就死在那群疯子手里。”因为宋梁曾对他的求救视而不见,黄毛正怀恨在心无处宣泄,恨不得今晚被选中上台做游戏的人是他。
什么老玩家,又帮不上忙,还不是和他们一样被npc折腾。
宋梁瞥了他一眼,直言:“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没有谁有义务救人。”
其他人显然更向着宋梁,一个女生拥护道:“梁哥已经尽量在帮我们,你不感激就算了,还……”
黄毛冷笑,粗俗地朝地上啐了口,打断她的发言,“没有他我们也一样!”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对面的病房门突然滴得一声断开上锁模式,然后在玩家眼前缓缓打开了。
几个面面相觑,浑然不清楚门为什么自己开了。
“怎么回事?”
尤其是黄毛,他惊恐地看着那扇门,艰难的咽了咽喉咙,有些后悔刚才叫那么大声。
几秒钟过后,依旧无事发生。
稍稍令人安心。
离门口最近的男人试探地走过去查看,结果手还没碰到门,突然有一个黑影重重地扑到他们面前,门板被砸出哐镗的巨响,把男人吓了一跳。
隔着病房的铁门,门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病人吊起眉梢,癫狂地大笑起来,他似乎神智并不清醒,眼球充血夸张地朝外鼓出,苍白的面庞上青筋暴起,笑得时候唾液顺着脏兮兮的牙根溢出滴到病服上。
玩家中已经有胆子小的女生失声尖叫。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病人扯着嗓子笑,攥着铁杆用力摇晃,大有种要把门拆开的架势。
宋梁最先反应过来,迅速走向房间内那架掉漆的铁板床,用力往门口拖拽,“先把门挡上!”
除黄毛外的男人也接连过去帮忙,床脚擦动着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摩擦声。很快,铁门外被抵上了重物。
但门外的病人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他透过门口的缝隙死死盯着他们,眼里带着带着几乎要凝为实质的深入骨髓的恶意。
几个玩家退到离门最远的位置,背靠墙壁,盯着那边的方向大气都不敢出。
走廊里传出几声来自病人的鬼叫,然后是接连的跑动声,甚至还有人站在地板上用力蹦跳跺脚。
很显然,自动打开的病房门不只有玩家对面的那间。
四楼所有的门,都开了……
短短几分钟,疯人院已经迎来了独属于病人们的狂欢。
谢奉站在临近电梯的位置,迟宁躲在他身后,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把昏过去的病人依次踢进电梯。
有一只耷拉到地面的手恰好伸出了电梯外面,所以每当两扇门想要关闭的时候,检测到即将碰到手臂又会再次打开,只能乖乖停靠在四楼不间断地接收新“乘客”。
迟宁心跳得依旧很快,刚才病房门突然间全部打开了,失去了控制的病人在白天比昨晚还要疯狂,脏污的手指几乎要搭上他的肩膀时,被谢奉拦住咔嚓一声掰断了手腕。
在病人痛苦又扭曲的嚎叫声中,谢奉朝他撩起眼皮,不紧不慢道:“小心点。”
然后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所有试图接近他们的病人都在半昏迷中被人扔进了电梯,电梯空间有限,最先进去的人被迫垫在了最底下,挣扎无路求助无门。
卡在电梯门间的胳膊因为主人的苏醒而有所动作,朝四周艰难地摸索着,差一点便碰到谢奉的鞋尖,后者面无表情地后退了半步。
剩下的人群不约而同地远离了这个黑发病人,几乎是避着这边走,两人身边直接空出不小的空间。
毕竟没人想进电梯里叠罗汉。
等处理完这群暴徒后,谢奉才回头,仔细打量了迟宁片刻,确信他没有被病人伤到。
迟宁瞳仁清透,惊吓还没有从眼眸中彻底褪去,半抬着脸小声问他,“门怎么会打开?”
“总电源被切断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谢奉笑着说。
由于电梯被占满,想要趁乱逃出去的病人只能选择楼梯,拥挤推搡间本就是些凶恶罪犯的男人免不了动手,瞬间又会造成更大的混乱,结果就是大部分人都堵塞在四楼。
“可是晚上同样可以自由活动,那个时候逃跑不好吗。”迟宁怔忪地看着他们为了将前面的人推开而大打出手的画面。
谢奉神色平静地给出解释:“不,没人可以在夜里逃离这座疯人院,但凡是走出大门的第二天都会死在一楼走廊上。但是白天却有无数种可能。”
迟宁望着他的侧脸,对于其他病人,或者更准确的是被关押在此的罪犯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他在谢奉眼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兴奋,“你不想离开么?”
谢奉视线偏过来,目光停留在他脸上多时,眼里生出些揶揄的意味,许久后才道:“不想。”
这里以前是无趣了些,但自从出现了小护工后情况有了很大改善,谢奉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无聊这种情绪了。
由于众多病人试图趁乱逃出因而拥挤滞涩的楼梯间传来阵阵闹哄哄的骚动,明显出了新的状况。
擅离职守的医生和护工姗姗来迟,试图维持现场嘈杂无章的秩序,这在兴奋的病人面前全然是无用功。
本格医生发丝凌乱,白大褂皱皱巴巴地穿在身上,最顶端的扣子甚至系错了位置。在事情发生前不久他正在办公室里小憩,错过了控制病人的最佳时间,所以眼下正急得焦头烂额,命令的声音刚出口就湮没在人群之中,还被病人故意推搡了几把,腰部直接撞到了楼梯拐角,疼得额角都在抽动。
他狼狈又烦躁地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什么。
突然。
“呃——”前面的人群好像集体得了帕金森一般,不时有人颤抖着僵硬的四肢被前面的腿脚绊倒,惊呼声漫骂声此起彼伏。
有人打开了所有病人脖子上的电击圈开关。
谢奉原本站姿闲适,嘴角挂着抹笑意靠在电梯这边乐呵呵地看戏。
直到脖侧一阵刺痛,电流传遍全身,同侧的手臂瞬间失去了全部知觉。
谢奉:“……”
面色苍白地抬手撑在了迟宁的肩膀上,后者余光瞧见了他难看的脸色,仰起头露出白净的小脸,目光关切。
面前的人为了帮他稳住身形,手指力道软软地扶在他的腰身上,聊胜于无。
“你还好吗?”迟宁下唇被压出些弧度,边缘浅红内里颜色加重,好似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眼帘向上抬起睁圆了眼。
谢奉半垂着眼恹恹的目光扫过他的眼尾和眉骨,最终落在他耳旁的碎发间,放慢语气后嗓音显得温柔又和缓。
“我不好。”
不知是他哪个字说的有问题,又或许是没见过谢奉示弱的模样,迟宁表情愣住几秒,脸颊霎时笼上一层好看的绯红色。
直到谢奉不解地看过来时,才后知后觉地别眼避开视线。
如果要用语言来准确形容的话,谢奉觉得迟宁此刻很像是受惊炸毛的小猫咪,连发丝都蓬松柔软得不像话。
但……他什么都没做不是吗,为什么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