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玫》三色柳

23、23

　　“我哥下个周来成都，带你去给他认识，你要好好表现，别丢我的脸！”苏尚雅上下打量王玫，“还有你这身衣服，周末咱们去置办一套好的。”
　　“苏苏有家庭的呢！”王玫着急，“你那啥哥哥不会来破坏别人的家庭吧？”
　　“王玫小姐，知道什么是最让人不能忍耐的？”
　　“爱情！”
　　“爱情中最最急迫的又是一见钟情，很显然我可怜的兄弟看上了那个有夫之妇，你不认为这是一个悲剧？”
　　“你最好不要让它有发展成惨剧的机会。”王玫走开两步，现在越来越觉得苏尚雅身上的味道好闻了，不知道是否熟悉了的缘故，但是警戒心还没有消失，谨慎是必不可少的。
　　“你看，人这种动物呢，有时候就是明明知道某个事情不能做却还是一定会做，就算他做了也后悔了，要再给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样做。”苏尚雅耸肩，“能被人动摇的便不是真爱，而我最不能做的就是去干涉别人的感情。”
　　王玫露出鄙视的神情来，“大哥，你这样高尚的说辞其实是用来说服别人不要干涉你乱搞的吧？”
　　“真可惜，被你看穿了！”
　　王玫觉得有些无趣，“比起下班后在KTV里和一堆人纵情玩乐，我更喜欢两个人坐在一起看看电视，所以我先回去了。”
　　苏尚雅上前两步，“正好，我最近要修身养性！”
　　王玫笑一笑，“你这个人还真是不死心！我知道你这样人最爱玩的，如果你能让我真的喜欢上你，不管你是玩我也好还是真和我来一段也好，我都奉陪。”
　　“那你保证不会已经喜欢上我却非要说不喜欢。”
　　“你认为你不能分辨出女人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苏尚雅咧嘴笑，“好吧，其实你现在就开始对我有好感了吧？”
　　王玫无奈叹气，“其实你是一个不错的对象，我也要开始考虑个人问题，咱们的相遇时间很对。”
　　**********
　　爱情是机遇，很多时候人对了时间不对，时间对了人不对，总是有许多的无奈让那些朦胧的感觉变成虚无，最后成为心中欲望的空洞，不断在生命里空闲的日子里抓住别的东西来弥补。
　　年轻的苏苏被人孩子一样宠爱多了，再多一个人珍惜自己对她来讲无关紧要，可是对廖亮来讲苏苏却是他生命中某一个阶段的全部。
　　年轻人还没有学会如何正对对待爱人，如何坚持个人原则的时候，因为害怕失去，因为要表达自己的爱，一点一点破坏个人底线而不自知。
　　苏苏把宿舍里的小床收拾得十分舒适，如果没有必要她不会离开自己的被窝一步，再重要的人也不足以让她减少与被窝亲热的时间。
　　王玫每天早晨跑步完毕回宿舍洗漱，总能在宿舍楼下的报栏处见到笑得羞涩腼腆的廖亮，小伙子买了早餐乖乖地等在那里，那些一个周才更换一次的报纸早就被他翻来覆去看完了。他看见王玫便会抱歉地走过来，“帮苏苏带上去吧！”
　　“怎么，就只有一份啊？”王玫取笑道。
　　廖亮摸着刺刺的脑袋笑得憨厚，王玫笑嘻嘻接过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子，“你不要对苏苏太好啊，她惯会得寸进尺的。”
　　“没有啊！”廖亮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王玫嫉妒了，她非常不想承认自己的嫉妒。苏苏怎么就那么了不起呢，居然能把一个大男人训练成绕指柔，让他往东就往东，让他往西就往西，而且时刻把女朋友放在第一位，体贴到有时候连王玫这个女人都自叹不如。她叹气，不同的人不同的命，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林净做到这个地步的。
　　包子送上去，苏苏随便咬了两口就丢在垃圾桶里。
　　“干嘛丢掉？人家廖亮专门从学校外面买回来的！”王玫有些可惜，可惜的是廖亮同学的真心。
　　“不好吃啊！”苏苏瞪大无辜的眼睛，仿佛多么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不知好歹！”王玫摇头，“要你送个东西被丢掉，怎么想？”
　　“干嘛要送！”
　　王玫身体里发出呻吟，“那你就别让他买啊！”
　　“他自己要买的嘛！”苏苏刻薄道，“他乐意呗！你还不是乐意天天给林净送早饭！”
　　“那不一样，林净喜欢吃我买的东西。”王玫有小小的得意，自以为最了解林净的口味。
　　“你确定？”苏苏冷冷挑眉。
　　“每次都吃得很干净！”
　　“我想你是有什么误会吧，不如今天送过去看看？”苏苏挑下巴，“以我对林净的了解，吃到不喜欢的东西，他一样会丢到垃圾桶里，不管那是谁买的。”
　　“我不要！”王玫看见苏苏那样笑就有不好的预感，大概会有什么自己不高兴的坏事发生。
　　“胆小鬼，不敢知道真相么？你死定了，这代表你害怕失去他！看来你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离开男人就不能活了是吧？”苏苏开始挑衅。
　　“当然不是！”
　　“那好吧，你今天早晨去送虎皮蛋糕！”
　　“为什么？”
　　“林净讨厌鸡蛋的味道。”苏苏说完甩头拿东西出去了，至于廖亮那个傻蛋要不要等她要不要继续给她送早餐，那从来不是她关心的问题。
　　苏苏的话小虫子一样钻进王玫并不坚定的心里，一点点啃噬她为自己建立的信心，惊起惶恐无数。她有些犹豫地去食堂，眼睛不断在酸奶和虎皮蛋糕之间徘徊，食堂窗口的大哥不耐烦极了，王玫闭上眼睛随便选了一个蛋糕。
　　林净已经在教室里看书，见王玫来眼睛都笑得眯起来，王玫努力想从这张脸上看出虚伪的成分来，失败。不过，她太过了解林净装没事的功力，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
　　“今天去晚了，只有这个！”王玫努力微笑。
　　林净很自然地接过蛋糕，小小咬了一口，“挺好吃的，你吃得什么呢？”
　　“椰蓉面包，我特别喜欢上面的椰蓉！”
　　“我也喜欢哎！”
　　“下次给你带那个！”王玫认认真真看林净嘴巴的动作，很小口很斯文，脸上有满足的笑容，那表情不是在吃一个虎皮蛋糕而是在宫廷御膳呢。
　　“你喜欢吃蛋糕吗？”
　　“还不错！”林净转头看空杯子，“没有热水了，我去倒点开水来，你先坐着。”林净很自然地拿走了杯子和蛋糕，王玫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发呆，他果然是不喜欢的。
　　王玫僵着脸起身，不紧不慢地跟在林净身后。
　　实验楼开水房外的垃圾桶里，王玫看到了那个只吃了一小口的蛋糕，她在垃圾桶面前站了半晌，伸手拉出那个小小的透明塑料袋子，“可怜的家伙，你的天职就是要被吃下去，这样孤单地躺在垃圾堆里，一定很寂寞吧？没有关系，我会帮你完成使命！”王玫揭开塑料袋子，大口大口地吃蛋糕，因太着急而哽咽，拍胸口咳嗽，直到流出眼泪来。
　　“你在做什么呢？”林净拎着水杯出来，拉起半弯着身体的王玫。
　　王玫抹抹眼睛，恨恨地看着林净。林净有些仓惶，不语。
　　“委屈你吃了那么多不喜欢吃的东西，是我不对！”
　　“明明答应过你不揭穿你的谎言却不守承诺，是我不对！”
　　林净默默拉起王玫的手走回实验室，王玫挣脱开，“可你最不对的是，你可以对任何人不诚实，可以对任何人撒谎，为什么也要这样对我呢？”
　　林净无言，“你现在太激动了，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
　　“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你给我一个原因就好了！”
　　“不会，我要说了原因你一定会让我改掉！可惜我从来都无法改掉自己的毛病，实在抱歉！”
　　委屈如潮水，击穿王玫并不坚强的心防，眼泪毫无预警地流下来，“我最伤心的是你的态度，好像我是外人。我不需要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不需要知道你要做什么，你也不屑给我解释，我是无关紧要的人吗？”
　　林净很想回答说是，他的赌注基础是诚实，可是这一次若继续诚实那么绝对是自己输掉，林净只有保持沉默。
　　沉默，最是可恨，是拒绝交流的态度，是绝不改变自己的无声的反抗。
　　“很简单的一句话，你只要说一声，我不喜欢吃这个就可以了，这都很难吗？”
　　“无法拒绝你的好心。”
　　“可是你这样丢的是什么？”王玫没敢再说下去，太不堪，她从来不妄自菲薄，可林净总是把她往悬崖边上推，时间长了就真以为自己是最差劲的那一个。
　　林净双手握住水杯，看王玫扭头就跑，一路上没有回头一次。很好，就是这个态度，他不喜欢回头的女人，没有那么多的事情是可以回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