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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求饶 ...


  •   何煦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看向范海明,“似乎每次我们见面,你都有求于我,也那么凑巧,我给你的忠告都是一样的,你是个聪明人,不必把时间跟精神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余宛乔是这样,何礼也是这样,需要范海明的时候,他们毫不吝啬地表现出对他的依赖跟情感,然而一旦不需要,他们可以立刻翻脸不认人,将他弃若敝屣。

      何煦并不是一开始就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呈现病态般的倾斜,甚至还被他们当棋子利用过,也就是在出车祸以后,他才逐渐回过味来。

      当初范海明能从疗养院带走范思洁,固然有何重文想甩掉烫手山芋的默许,但如果不离开那里,她或许不会有机会自杀。

      她跳楼死在范海明面前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他很可能不晓得自己心理上已经出现毛病,所以才没发现他总是会对自己所爱的人摇尾乞怜,即便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他的尊严,他还是不肯轻易放弃。

      何煦不会看轻他,但也不会同情他,很多时候,痛苦取决于个人的选择,他自己不愿意面对现实,那么谁也帮不了他。

      范海明貌似再也忍受不住,他觉得何煦话里话外的意思,完全是在嘲讽他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在自取其辱。

      他俊美的面容不由得变得狰狞而扭曲,“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对我来说,他们都是很重要的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继续说:“我相信何先生心中也有这样的人存在,容我说一句失礼的话,假使有一天你遇到跟我同样的情况,希望你也能做得到你对我的忠告。”

        赤条条的挑衅,不过这么做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意义,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软肋,攻击别并人不代表自己的问题就不存在了。

      何煦默不吭声,不想再多费唇舌,他其实没有义务开导范海明,更不认为自己叫得醒一个装睡的人。

      范海明以为自己终于能扳回一成,神情有些得意,也有故作出来的漫不经心,“很抱歉,我刚才说那些话,只是担心陆先生……他似乎很欣赏以恩,最近也常来片场探班。”

      何煦看他一眼,语气极为冷淡,“我不管陆向荣与你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他既然找你过来当中间人,那么你去告诉他,我不会跟他谈有关以恩的事。”

      范海明忽然笑了,对于何煦的话,他虽感到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因为媒体发达,许多人忘记了,顶级的天然美貌本就是稀缺资源,尤其像程以恩那样的女孩,她有太多选择的机会,根本不需要将就,甚至只要她身旁的位置空缺下来,有大把虎视眈眈的人会前仆后继地涌到她面前,等候她垂青,或者更野蛮一点,直接将她抢过来,生吞活剥。

      换作是范海明自己,在身体无恙的情况下,也绝无可能放手,更何况以何煦现在的条件,他是不容易找到样样贴合他的需要,又知根知底的对象,更重要的是她很听话,仅仅为了一点欠款,就肯任人摆布。

      关于这点,范海明琢磨许久,唯一合理解释的是她很可能有心理学上的小象效应,也因此,他觉得陆向荣过于高估自己的影响力,也太过低估何煦对程以恩看重的程度。

      叼在嘴上的肉,怎么可能轻易让给别人?

      何煦这家伙表面上看来温和斯文,人畜无害,实际上他做事从来不讲情面,手段狠戾,即便是他的爸爸,也是说逼退就逼退,抢起集团经营权,他是丝毫不手软,更别说程以恩这半路才冒出来的亲生父亲了。

      当然这件事目前知道的人并不多,范海明会晓得也纯属因缘际会。

      所谓的朋友或许就是那么一回事,顾琳琳私下来与范海明透过口风,谈的还是有关陆家的八卦,有鉴于她的身分,八卦基本与事实相去不远,差别只在因立场不同,她陈述时的方向就会不同。

      顾琳琳开门见山地告诉他,陆向荣找回了私生女,这个人他也认识,就是程以恩。

      范海明很震惊,却又不意外,以陆向荣的作风,他身边虽然女人不断,但他其实不太爱在这种事情上花心思,总是别人上赶着巴别讨好他居多,他能下这么多功夫追求一个小女明星,可以说是有前所未见的耐心了。

      但在知道程以恩的真实身分后,这一切问题忽然有了解答。

      只是他怎么不干脆在自己的圈子公开这件事?就算不公开,好歹也该上演一出感人肺腑的父女相认戏码,可陆向荣偏不,他走得是完全相反的路线,彷佛这件事多么见不得人一样。

      假使是别人还可能如此,但他可是陆向荣,情况十分特殊。

      早些年曾经有谣传,他为了求子什么方法都用过,甚至还做过睪丸切片取精术,偏偏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折腾了那么久,不说有孩子,连一个能成功受精的健康胚胎都未曾有过。

      经过无数次的失败,陆向荣妻子好不容易才接受由陆家人捐精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家族的政治联姻,藉由孩子作为纽带,双方的关系捆绑得比从前更加紧密严实,这也导致现在程以恩的身分绝对不能曝光,要不轻则丧失联姻带来的好处,重则影响将来陆向荣这一脉的继承人布局。

      种种利害关系连动,程以恩的安危也变得极其不确定,于是陆向荣这方首先释出善意,他不会对外承认她的身分,他的名下也永远只有那三个孩子。

      至于顾琳琳为何会联系上范海明,除了她跟程以恩之前因为陆向荣,闹了些不愉快,间接使得她们的塑料姐妹情破灭,而她对孩子们的私人情感,也让她的立场肯定是站在陆向荣妻子那边。

      如今她要打听程以恩的消息,最快也最有力的管道,便是透过范海明,然而她没料到的是,范海明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陆向荣频频来找程以恩,范海明自然清楚个中原由,但外人不知道,若非他给陆向荣打掩护,这事的结果可大可小,给程以恩带来诽闻不说,要是把事情闹大,引起陆家跟陆妻的警觉,那对一心想跟女儿培养亲情的陆向荣来说,可就得不偿失了。

      范海明能得到陆向荣的看重,也是基于这层考虑,再者,他是程以恩的老板,要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给她额外的好处,透过他居中当桥梁,当然是最好的方式。

      相较于他,何煦就完全入不了陆向荣的眼了。

      陆向荣毕竟是长年混迹在圈内的人,别说他曾看过一些人疯起来,能玩得多么没有下线,他自己其实也干过不少混账事。

      那些跟他不对付的人,背后没少嘲讽过他就是年轻时过度放纵,才会失去生育能力。

      程以恩的出现恰好打开他一直以来的心结,可看到她傻不楞灯地跟在何煦身边,彷佛再一次打他的脸。

      现世报一样,他的女儿被人当小蜜包养,而那个男人竟然还是个坐着轮椅的残废。

      范海明清楚陆向荣在想什么,他也总会适时地给对方上眼药,现在眼前换成何煦,他也会做同样的事。

      “我不认为陆先生会听你的话。”范海明犹豫片刻,有些为难地开口,“另外,有件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何煦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范海明不是冲动的人,可不被当人看久了,就算是泥人也会生出三分火气,他故意叹了一口气,语意不明地说:“以恩跟我聊过,她不是为了兴趣才进的娱乐圈,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还债,因为这样,所以有些事,她不想做也得做;有的人,她不想应酬也得应酬。”

      他仔细观察何煦的神色,轻咳一声,“以恩终究还是太年轻,不晓得谁才是真心为她好,你不要怪她……”

      如果让不知道内情的人来听这段话,会以为他说的是陆向荣,但实际上说的是谁,他们俩心知肚明。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何煦没有预期的生气,反倒露出宠溺的微笑,“小时候她总爱跟家里的大人说我欺负她,她就是个小无赖,谎话说多了,大概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她。”

      范海明没达到目的,硬生生被灌了好几口狗粮,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话里有多少真实成分,何煦心里清楚,他也不好过,情绪难免受到影响,只是他不想表现出来。

      因为久坐,血液循环不好,他调整一下姿势,双腿没有意外,由下而上窜起一股剧烈的麻痛感,但他面不改色,缓缓地调转视线,好能够忽略这种让人极不舒服的感觉。

      透过车窗,他正好看见刚刚走出来的程以恩,范海明顺着他的目光,也跟着转过了头。

      程以恩才刚从门口踏出几步,后头忽然有人扯住她的胳膊,猛地往后拉,她下意识抬起另一只手去挡,想把那人推开,却没想到手腕竟被紧紧地扣住。

      她蹙起眉头,不悦地低吼:“傅光哲,你发什么疯?快放手!”

      傅光哲面目狰狞,看向路边停着的几辆豪车,“你好好地拍戏,本分地当个演员不行吗?你非得这么作贱自己?!”

      有些话不吐不快,他是真的受不了,一个大佬时常跟到酒店跟她献殷勤也就算了,昨晚又多了一个,两边的人马还同时在外头等她。

      她是怎样?真把自己当成了交际花不成?

      正逢下戏时间,片场四周来来往往许多人,程以恩不想在众目睽睽下跟他拉拉扯扯,她索性放弃挣扎,皮笑肉不笑地说:“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然而她这边的动静还是引起了注意,尤其是早就在车里等着她的人。

      陆向荣没等人替他开门,率先走下车,他的身分到底是特殊了点,光是他打开车门,旁边不远处的几辆车里也立马走出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围到他的车子前后方,情况变得十分紧张。

      另一边,范海明的反应不算慢,只是他还没下车,却听到何煦也跟着打开另一侧的车门。

      基于礼貌,他等着何煦被司机搀扶着,绕过车前方过来以后,他才快步地走到事发地点,二话不说,挡在惹事的傅光哲身前,将两人给隔开。

      范海明表现出罕见的严厉模样,“傅光哲,你以为这里是哪里!”

      程以恩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她呆呆地望着,颤颤巍巍朝她走来的何煦,。

      她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对那些无聊的批评她从来都是嗤之以鼻,也不曾放在心上,但这前提是不能影响到何煦。

      车祸以后,他不喜欢在公开场合露面,就算坐着轮椅,他也一直保持着体面,不会流露出他很脆弱,或者需要人帮助的感觉。

      可现在的他完全不同,也许是昨晚太过激烈,又或是他太过担心她的安危,情难自已,所以他才会在第一时间,只想着冲出来关心她的情况,却没留意到他的身体根本负荷不了。

      程以恩虽然没有靠近他身边,但他的任何一点动作跟表情,她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双腿在发抖,如果不是司机撑住他,他肯定是要倒下去的,更别提他现在的脸色有多么苍白,额间冒出斗大的汗珠,也不断地在喘着气。

      她愤怒了。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程以恩回过头,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开范海明,不管不顾地甩了傅光哲一个耳光,同一时间,她听到何煦在呼喊她的名字,“以恩,停下来!”

      可她根本不想停!也没法停!身体四周像有一团熊熊烈火,企图将她彻底燃烧殆尽。

      程以恩还想扑上去,撕烂傅光哲的嘴,这时何煦已经走到离她没几步的距离,一字一字,用不容反驳的语气,命令她说:“程以恩,住手!你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忽然间,她清醒过来,不可置信地站立在原地,然后僵硬地抬起头,在何煦终于手掌终于按住她肩膀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倏地滑下面颊。

      程以恩像做错事的孩子,睁大眼楮,双手合十说:“何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听你的话,算我求你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这世上她只在乎两个人,除了俞姨就是何煦,他们对她来说太重要了,也是仅存的,比亲人更像亲人的人。

      之前何煦不只一次,因为她的失控,而没法信任她。

      他曾经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来演戏,她知道他是为她好,所以她很努力让自己好起来,即便不算真的好了,她也尽可能在他面前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一样。

      她总是害怕,他会发现她其实根本没有好,她仍旧很不正常,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下意识地跟他求饶。

      何煦忍着腰间剧烈的刺痛,环抱住程以恩,她缩成小小一团,跟年幼时一样,躲在他怀里,彷佛只要这样,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场面很混乱,范海明急忙让工作人员清场,傅光哲被架着离开,甚至陆向荣那边也临时抽调来了人,以尊重隐私为由,让在旁边拍照的人删除掉照片。

      当下程以恩被何煦紧紧地搂着上了车,他连句话也没多说,让司机迅速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目击这一切,陆向荣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是万万想不到,他陆某人的亲生女儿,竟会这么没有尊严地让何煦当众呼来喝去。

      依往日与她相处的经验,她绝不是那种能任人拿捏的人,刚才她却怕得不晓得要反抗,就算有其他人在,她还是迫于何煦的淫威,不得不跟着他一起走。

      陆向荣原本是有股冲动,想上前去把人拦下来的,可他有什么资格?她不可能听他的话,更不会跟他离开。

      就在他胸口腾起一把火,无处发泄的时候,范海明来到他身旁,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陆先生,您别生气,以恩说她从小就习惯这样了,何煦说一,她不敢说二,他让她向左走,她不敢向右走。”

      他语气里带了点挑拨是非的意思,语调却异常地平缓而低沉,“确实有些人像他那样,喜欢养个年纪小,资质佳的女孩子在身边,说是越早教,成果越好,就是以恩的脾气可能硬了点,或许是遗传到程修,她不像其他女孩们那么乖巧,愿意受人摆布,所以常惹得何煦不高兴……”

      陆向荣突然扬起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扬州瘦马这种玩意儿,并不是古时候才有,这种恶□□有好这口的人会变相地发扬光大,继续传承下去。

      陆向荣不想多待,径自坐上自家的车子,可当车子向前滑行时,他将车窗按下来,对还站在车边毕恭毕敬的范海明说:“把刚才的事情处理好,保护好她,不要再让她受到伤害。”

      范海明颔首,“那是当然,后续的事情我会亲自处理,陆先生您大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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