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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隐瞒 ...


  •   程以恩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上车,高兴确实是高兴的,可真见到了人,她就把雀跃的样子全都隐藏起来,没有立刻靠过去,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其实严格来说,他们并不算久别重逢,因为两个人几乎天天都会视频,但隔着营屏,毕竟跟能触摸到真人不同。

      她也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自己,见面的时候,无论如何都得表现的自然淡定,否则很容易让他发觉,她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他能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看她一趟。

      何煦久等不到她响应,便主动伸过手,跟她十指交握了一会儿。

      程以恩这才抿了抿嘴唇,佯装不经意地说:“我的工作特别忙,所以找不到时间去看房子。”

      一开始她的确是抽不出时间去别墅,然而后面的发展就有些变了味道,她在心里打定主意,如果他没来,她便坚决不自己过去。

      其实就算拍戏再忙,她也还是能抽出一点空档的,更何况别墅的位置,距离片场并不远。

      她承认自己这样,完全可以说是作精本精,但礼物嘛,一个人孤零零地开有什么意思?

      开心的时候,身边也得要有人分享吧,就像生日要吃蛋糕,也只有小孩子才会图那么点口腹之欲,重点还是有人陪着吃,陪着唱生日快乐歌。

      不过,想在何煦面前装模作样是装不了太久的,一来是她坚持不住;二来是他很有耐心,总善于一步一步瓦解她那没什么实际用处的伪装。

      他太清楚她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了,故意逗她,“既然你没有时间,那我还是不打扰你,等等吃完饭我就回去。”

      程以恩抱住他的胳臂,抱怨道:“我开个小玩笑嘛,你也太小气了。”

      至于之后她有没有真能“开箱”别墅,那又是另外一件事。

      他们很快回到别墅在的小区,但她除了从车窗浏览了几眼小区外头的绿化带跟花园景致,进屋在餐厅吃了一顿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晚饭,接下来就是跟他一路难分难解地上了主卧,其余的部分,她根本没机会了解到。

      大概她对整栋别墅最深的印象,就是电梯内部镜面的反射太过清楚了,记忆开始变得破碎而凌乱,她只记得镜中的自己,脸红得像虾子一样,同时间心里也产生一种体悟,这样做肯定会带来难以收拾的后遗症,往后每回她搭乘这部电梯,不管愿意与否,她都得重温一遍那种让人蜷缩的羞耻感。

      不过,她想自己应该还是知道主卧是什么样的格局,里面有怎样的布置的,至少正中央那张king size的床垫,弹性好,支撑力更佳,就让她觉得非常满意。

      事情结束以后,跟一般人的情况相反,她通常会进入很长贤者时间,可关于这点,她总能找到理由安慰自己,劳动能够使人满足,自然也能够使人觉得辛苦,她不可能只贪图好的一面,而拒绝接受坏的一面。

      这晚,她按照惯例累到瘫在床上,那当下她的意识虽然模糊,但藉由身体的反馈,她还是感觉得到何煦没有离开她,一直抱着她。

      如果不是她那早已深入潜意识,女演员的魂力突然觉醒,她是不会发现他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身为一位爱岗敬业的女演员,她一直力行无时无刻都必须保护好自己重要的本钱,这些体现在她长期控制饮食、健身、防晒,以及就算累到睁不开眼睛,也不能忘记要做好每天卸妆跟保养的功课上。

      然而在完成每日任务前,她更好奇何煦去哪儿了?

      陌生的地方总会给人带来一种不安全感,此外,不久前亲密的感觉至今还残留在皮肤表面,她本能地想找回那种余温。

      程以恩自己所在的楼层逛了一圈,没找到人,然后她走下楼,在厨房,餐厅跟客厅绕了一圈,还是没有半个人影,直到她来到保姆房前,才隐约听到里头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基于她对隐私的需求,过去她跟何煦在家的时候,晚上是不让保姆或其他工作人员留宿的,可很明显,这间别墅里现在除了她跟何煦外,还有第三个人在。

      程以恩很快就听出里头在说话的人是谁,她有好些日子没看过何煦的护工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大半夜出现在这里。

      徐天国的语气听起来很担忧,“药效应该起作用了,你感觉好些了吗?”

      何煦没回话,但里头传来他沉重的呼吸声,听起来就像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房内再度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徐天国更焦急地说:“这样不行,我看还是得送你去医院。”

      何煦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开口,“不,给我打一针就好。”

      徐天国安静了一会儿,接下来他说的话,与其说是生气,更多的怒其不争的怨怼,“止痛针不是这样用的,再说了,这能治本吗?药退了后,你还是要痛的,到时候不一样得去医院。”

      他是属于对自己的职业很有热忱的那种人,不能眼睁睁看病人糟踏身体,却一点都不提醒。

      何煦的气息不稳,却仍是相当坚持,“不要再劝我,就这么决定了。”

      程以恩听到这,就发觉自己没法继续听下去了,她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里的,脑袋里似乎空无一物,只能像行尸走肉般,凭本能躺回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煦回来了,他动作略显僵硬地移近她身侧,将垂在她脸颊的发丝拨开后,轻轻地抱住她。

      程以恩似乎被吵醒了,她皱起眉心,努力睁开眼睛,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挣开他的怀抱,坐起身来,嘴里念叨着,“天啊,我竟然没卸妆!”

      她急急忙忙地往浴室里冲,何煦怔愣一下,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由得笑了。

      程以恩能把戏演全套,骗得过枕边人,却骗不过自己。

      她望着镜中那个毫无血色,双目满布血丝的女人,竟觉得无比陌生,甚至升起一股厌恶感。

      是她,就是她,如果不是她,何煦不会那样伤害自己的身体,他是多么骄傲的人,在最糟糕的时候,她也没听他喊过一声痛。

      康复期间,每天反复不停地折磨,他也尽可能不用药,就为了不要让自己成瘾。

      可因为她,他三番两次违背了原则,她没脸再面对他。

      程以恩朝脸上泼水,用几近痛恨的力气,将妆卸干净,细嫩的皮肤禁不起她这样折腾,泛红一片。

      她深吸一口气,把几乎再度溃堤的泪水收回去,不能,绝对不能让何煦察觉自己的异样,她再次泼了泼冷水,擦干以后,才若无其事地走回床边。

      借着黑暗,她轻快地跳上床,扑进何煦的怀里,但每个动作,都暗藏十二万分的小心,她害怕会弄痛他。

      “呼,不卸妆怎么能安心睡觉呢?”程以恩松了口气,“抱歉啊,吵到你睡觉了,可跟大明星在一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得学着习惯才行。”

      “好,我会的。”何煦低沉地笑了笑,笑声在他胸腔共振,震得她又想哭。

      程以恩抬起眼向上看,试图逼退眼眶内的酸涩感,却怕被他察觉,只好背转过身,声音瓮瓮地说:“不行,再不睡,明天我会有黑眼圈。”

      或许她不该隐瞒,相爱的人应该彼此坦承,但有的秘密是不能说破的,尤其这里面还牵涉他的自信跟尊严,她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程以恩缩在他怀里,感受他带来的温暖,内心充满前所未有的眷恋,甚至是某种一往无回的信念,无关爱情还是欲望,她只是孤勇地想完全占有身后的这个人,即便他可能给不了她正常男人所能给予的。

      其实她也未必要那些,从来都是她以为他想要,他喜欢,所以她让自己去学习,并且试着从里面也找到快乐,她在每一次的过程中精进技巧,就是为了最大程度地取悦他,让他沉溺其中,因此离不开她,但假使这会让他痛苦,那她二话不说,可以立刻抛弃这些技能。

      到这里,程以恩觉得自己已经想明白了,也知道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不该做,可她的脑海里依旧充斥着许多混乱的念头。

      她异常焦虑,却没法在第一时间抽丝剥茧,找出让她难受的根源是什么。

      如果她能像过去那样大哭一场,让情绪宣泄可能会好一些,可是她不能哭,不仅不能哭,她还要假装没事发生。

      也因为如此,她几乎失眠了一整晚。

      一大清早,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起床。

      程以恩赶在何煦起来前,先进浴室给自己上好妆,然后慢悠悠地走回到床边,看着已睁开眼的何煦说:“今天我的戏份不多,拍完了我会尽快赶回来,你要记得吃饭,难得放假就好好休息,不要把自己累坏了。”她说完,还不忘亲他一口。

      何煦醒是醒了,精神并不太好,有些慵懒的样子,“嗯,我等你。”

      程以恩好想留下来陪他,不过她必须装作没事发生,她俯下头,用鼻尖磨蹭他的脸,在他耳边吹着气说:“宝贝儿好乖,回来给你奖励。”

      何煦笑弯了眼睛,“我记住你说的话,不要食言。”

      表演了一整晚,程以恩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而这股强大的压力并没有因为她到片场就消失不见,反倒是如影随形地跟着她,连带影响她拍戏时的状况。

      在连续被导演卡了几次后,程以恩才好不容易重新找回了感觉,但不是这样,拍戏的过程就平顺了。

      范海明今天也到了片场,他站在导演身旁一起看监视器,时常导演没喊卡,他在导演旁边耳语几句,那段戏便要重新再来过。

      程以恩知道自己的失常已经影响到剧组进度,即便所谓的失常,只有范海明看得出来,他们到底合作过一部足以冲奖的电影,所以他能够清楚地分辨出她认真演戏时到底是什么样子。

      中间休息的时候,他走向她,大概是他脸上的神情,给人带来压迫感,小孟连忙把围着她的几个工作人员带开,替他们制造了一个勉强算是净空的场地。

      程以恩低着头,十指交握,带着一丝愧说:“很抱歉,拖累大家的时间。”

      范海明沉默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剧本塞到她手中,“抬起头,我跟你对台词。”

      通常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不可能对完一整幕戏的,再者旁边还有那么多人在,他这么做就是当众给她难堪的意思。

      可是程以恩并不以为意,她知道他是为她好,在演戏方面,她一向很虚心求教,更何况他一路以来,也确实指导过她过几回。

      很多时候,她不得不承认,范海明的存在,恰好补足了她因为拍戏,而无法好好上课打好基础的部分。

      当他一句又一句,很有耐心地陪着她对台词,她躁动的情绪似乎慢慢地平静下来。

        有时候演戏不全然是演员自己的事,所谓入戏的感觉,时常是靠对手的演员互相激荡出来的。

      程以恩随着范海明清晰的口条,与起伏的语气,把自己沉淀下来,逐渐进入角色当中。

      下一秒,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剧本被抽走了,范海明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甚至也没有浪费时间责备她,只是转过身,朝导演的方向喊,“可以开始拍了。”

      接下来的情形就好多了,程以恩除了自己的部分,也顺利完成她跟几个配角们的群戏。

      下午,她跟傅光哲演的是今天最重要的一场戏,里面包含一个接吻的镜头,先前当配角时借位的吻如果不算,那这一次的确是她担任主角的屏幕初吻。

      可毕竟这是部古偶剧,必须关照年龄低的小朋友,接吻的场面不会太过火,一贯的拍法是点到即止。

      基于互相尊重,程以恩跟傅光哲在开拍前,都已先去刷过牙,等拍戏的空档,还不忘含着薄荷糖。

      傅光哲显得有些过分严肃,他不搭理任何人,径自走到床榻躺下。

      按照剧情安排,男主此时受伤躺在床上休养,女主过来探望他后,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他拉回来抱住,然后由他主动亲吻她。

      这段戏说难也不难,前半部分摄影机抓的是女主看到男主受伤时不舍的画神情,这时女主面部与肢体细微的动作跟表情极其重要,只要把握好这一点,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对已经入戏的程以恩来说,这并不困难,只一条她便过了。

      范海明站在导演身后,扬起嘴角,朝她点了点头。

      接着后半部则主要看傅光哲的表现,他似乎没抓到感觉,拉她回来时的动作都过于急躁,不像受重伤的模样,反倒气势凶狠地像要把她就地正法一样。

      再后来,被导演喊卡了好多次,他几乎是破罐子破衰了,拉她回来,吻她时,不仅磕疼了她的嘴唇,一只手还强硬地扣住她的后脑勺,演得不像禁欲高冷的神仙,反倒有股霸道总裁内味了。

      到这里,程以恩即便再想投入情绪,也被他搞得不得不出戏了。

      傅光哲越来越激动,甚至还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程以恩来气了,挣扎得有些厉害,整场戏呈现出来的感觉一点也不温情脉脉,倒像两个仇人在搏斗跟拉扯。

      导演算是脾气好的,也被傅光哲这么一搞给气笑了,他干脆走过来,把傅光哲挤到床边。

      程以恩配合导演的动作,先是被他拉回来,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导演的脸带着迟疑又暗藏渴望,然后他仰起头,她也顺势低下头,两人都闭上了眼睛。

      示范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傅光哲也终于抓到了一点诀窍,重新action后,他倒没再搞出什么么蛾子,顺利地将这一幕完成。

      因为刚刚的戏拖太久,今天结束的时间比预定晚了快两个小时,程以恩匆匆进到剧组的化妆间,让人把她的头饰跟衣饰一一取下来。

      化妆师走开的时候,小孟趁机靠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外头来了人,说是等你下戏,但是……”

      拍戏拍了一整天,过程也不算太愉快,程以恩心情不算太好,可在听到小孟的话以后,她胸口那股郁闷之气瞬间消散。

      程以恩难掩喜悦地说:“不用但是,我知道了,你跟他说,等我换完衣服马上就过去。”

      小孟支支吾吾了起来,“欸,可在外头等你的,除了经常来的那位,还有昨天来接你的那台车……”她看了程以恩一眼,“要不我先帮你回绝吧,免得他们都在外面等,你当着谁的面,上了哪辆车都不好。”

      程以恩噗哧一声,笑着摇头,“常来的那位跟我没关系,他是来找明哥的,你想太多了。”她伸手揉揉小孟的脑袋瓜,“我说你这小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啊?”

      小孟吐出一大口气,“那就好,我就知道是我多心了。”

      片场外,预期的争风吃醋场面并没有发生,反而是范海明从其中一辆外型低调的轿车里出来,态度从容地走向另一边停着的卡宴。

      刚上车,范海明便不失礼貌地颔首,“何先生,陆先生托我过来跟你询问一声,他想私下约你单独见个面,不知道你可否赏光?。”

      何煦不置可否,立即转移了话题,“以恩的事麻烦你了。”

      范海明笑了笑,“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他停顿一下,“其实以恩是个很好的苗子,就是还太年轻,没法处理好人际关系,这个部份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照看好她。”

      何煦看着他,目光像在审视与观察,又过了几秒,他调转过头,说话的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冷漠,“何礼最近的状况好多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住在单独的牢房。”

      话音刚落,范海明那张总像戴着一张面具的脸孔,再也没有平常的虚伪淡定,他急切地问:“那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何煦垂眸,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亲属,探视需要批准,不过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狱方不会同意他与人会面。”

      范海明捏紧拳头,直到放开后,他才能心平气和地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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