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旧文》雪落松林

18、主角

　　国王莱昂内尔坐在鼓腿桌后面，食指和中指在桌面上一点一点的，“帝都魔武学院……她到帝都了？”

　　“是的，陛下。” 盔甲严整的将军肃立在一旁，“以她的身份，若是偏安一隅，想必已经放弃那个想法。现在，她到权力中心来，必然有所图。请陛下早作打算。”

　　莱昂内尔面如沉水， “朕自有打算，安排一个身份，朕要到魔武学院去。” 他碧绿色的眸子里沉淀了很多东西。

　　这……恐怕不妥。将军满面愁容，一年以来，他眼睁睁地看着莱昂内尔为这个少女担心伤神，他怎么能让他的陛下再次接近她？

　　但国王是个雷厉风行的家伙，连一丝违抗都不允许。一眨眼的功夫，出行的座驾就准备好了。

　　湖畔矗立着一座希波克苏风格的城堡，那就是帝都魔武学院。学院是半开放式的，每年都有游人慕名而往。

　　游人只能在外围观赏风景，城堡边缘充斥着魔法屏障，只有通过精神力验证的人和魔宠才能穿过屏障进入内部。叶芷是新生，自然没有进行过精神力验证。

　　这个季节不是新生报到的时候，守门人清闲得很。他坐在城堡外木屋里，叼了一条手卷烟草，悠悠闲闲地倒了一杯麦芽酒。

　　“笃，笃，笃。”木门被敲响。

　　守门人打开门，是个年轻的姑娘，白色的法师长袍下，窈窕的曲线若隐若现。

　　那姑娘先是打了个招呼，然后表明来意，“我是报到的见习魔法师。您看，这是录取通知书。”

　　“呵，”守门人吐了个烟圈，“新生都是在雾月报到，这才芽月，离雾月整整差了三个月，请回吧。”说罢就要扣上门。

　　叶芷一只脚卡到门口，“等等，大叔，我有特殊情况。导师特批即日入学。”

　　“小姑娘撒谎不打草稿啊，”守门大叔笑了两声，“小姑娘，这里是高级冒险者修行的地盘，你想混进去做什么？”

　　叶芷拿着录取通知书，指着“即日报到”四个字给他看。

　　“呦，现在的盗版做得还挺逼真，不过瑕疵还是很明显的。”守门大叔瞄了一眼，“我守了二十年的门，没收的假录取通知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没见过四位导师的签名积在一张录取通知书上。”

　　守门大叔不等叶芷开口，又说道：“你接下来，是不是想演示个魔法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他把嘴边抽尽的烟头丢到地上，布鞋撵了撵，“你太天真了。每个自以为天才的假学员，想要混进去，都这么做，结局是被真学员们折腾到死。”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夕阳，“这个时间，学员们很快会回校。不想死的话，早点离开比较好。”

　　“嘭”的一声，老旧、半朽的木门被重重地关上。

　　此路不通，不如换个方法试试。如果那个方法也不行，恐怕不得不拜托凶残的学长们帮忙。叶芷表示，比起求助不靠谱的人，她更希望自己解决问题。

　　魔法屏障像蛋壳一样扣在城堡外面。叶芷绕着城堡走，试图找出一丝缝隙，但是失败了。

　　她停下来，闭上眼睛，伸出一丝精神力接近魔法屏障。一接触，那丝精神力就像触电一样猛缩回来，脑域传来一阵刺痛。

　　很明显，精神力受到了那道屏障的排斥。

　　叶芷认为，这道屏障应该具有识辨能力。既然可以排斥某种精神力，必然也能认可某种精神力。老学员想要进入城堡，只需要施放一丝精神力，就能穿越屏障。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叶芷脑海中诞生了，能不能通过伪装精神力骗过屏障呢？

　　毫无疑问，每个人的精神力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叶芷的精神力非常与众不同，弹性极大，延展性强，再加上她对精神的控制十分精细灵敏。所以，伪装精神力，这种对别人来说不可思议的事，在叶芷这里却不难。

　　法师这种精神力较强的职业，对其它人的精神力比较敏感。很多法师都是脸盲症，他们只记别人的精神力，却从来不会认错人。

　　叶芷很轻易地回想起守门人得精神力，螺旋状，细而韧，末端呈分散状。守门人想必可以自由穿越精神力屏障。她放出一丝纤细的精神力触手，转成螺旋状，和守门人的精神力非常相似。

　　不远处，两个身材魁梧、肌肉结实的战士指指点点，“这是那个想混进去的魔法师？”

　　“没错。”守门大叔懒洋洋地靠在木屋门口，“你们下手轻点，好歹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看样子，她想穿越精神力屏障？”一个战士道：“哈哈，没经过精神力认证的人，根本无法进入城堡。

　　话音刚落，“滋啦”一声，魔法屏障裂开一道口子，有火花迸溅出来。

　　叶芷收起精神力，对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她一矮身就从裂口处穿越了屏障。
　　木屋边的三个人看呆了，这……这真的是号称三百年不坏不朽的魔法防御屏障吗？让人像切西瓜一样捅了一个洞。

　　一个战士飞快地跑向裂口，一边扭头大喊：“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上她。”

　　另一个战士这才反应过来，双腿倒腾地像风火轮。

　　裂口迅速闭合。先到的那个战士一拍大腿：“糟了，让她跑了。”

　　一分钟后，魔法防御屏障认证完两人的精神力。战士踏进屏障，左右看看，叶芷早已不见踪影。

　　城堡内部非常复杂，连经验老道的学院也不能保证不会迷路。有几扇门设在城堡的墙壁上，一推开，眼前就是二十码高的悬空，晚霞如火。

　　叶芷穿梭在学院曲折的回廊里，拐角处，站着一个人，窗外的阳光照从他背后打过来，勾勒出高大的轮廓，却看不清他脸部的面貌。

　　等近了，才发现是一个黑色卷发、面目冷硬的年轻人。那人几步踏上来，“你是新来的学生？”

　　叶芷点点头。

　　“跟我来吧，”那人转身大步走入回廊的阴影里，“院长派我来接你。”

　　“以后，撕裂魔法屏障这种事，少做。”那人的脚步顿了一下，“要不是院长刚刚收到四位导师的信件。你恐怕正在被全院通缉。”

　　学院监测魔法屏障，这完全在叶芷的考虑范围之内。不过就算如此，她仍旧采取了极端手段。她手中的录取通知书是货真价实的，不怕质疑。况且，被守门人拒绝进入，她不得已才欺骗和攻击魔法屏障。

　　大概是因为信件来得太慢，守门人还没接到校长的通知。

　　领路人冷冷地阐述叶芷行为可能造成的后果，隐隐有威胁之意。

　　叶芷并不担心，就算有危险，七级碧游蛇王就在她身边，飞离危险不要太容易。

　　两人七扭八歪地穿越了许多回廊，有的宽阔得允许十人并行，有的狭窄得只能侧着身子过。在走完一条长得看不到尽头的楼梯之后，眼前出现了一扇宽阔的石门。门上刻着精致的野兽浮雕。

　　领路人拍了一下野兽浮雕，那野兽一下子转了个身，不见了。几秒钟后，石门从地面升上去。

　　两人走进院长办公室。里面非常宽敞明亮，顶上吊着菱形吊灯，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玻璃器皿。

　　“欢迎，克里斯汀。”院长布鲁托怀里抱着一堆书，他一挥手，叶芷身边出现了一把木椅，他挥手的瞬间，怀里的书哗啦啦掉了一地。

　　叶芷和领路人蹲下帮忙捡书，院长也丝毫不在意地蹲下，“莱尔，谢谢你把克里斯汀领过来。”

　　莱尔微微颔首。

　　叶芷心神一震，莱尔，莱尔！这分明男主角的化名！在她穿越的这本玄幻小说里，主角原名莱昂内尔，是国王流落在民间的私生子，从小饱尝人间冷暖，后来因为奇遇成为全系魔法师。

　　他屠光兄弟姐妹，逼老国王退位，成为卡坦斯公国新的君主。后来把其他公国打得落花流水。一统大陆，被选为教皇。

　　上古魔神复活，想要统治大陆，被主角击败。最后主角成为光明之神，然后带着他的后宫隐居世外桃源。

　　书中的确有魔武学院的剧情。国王登基一年后，隐姓埋名乔装打扮到魔武学院的法师塔闭关修炼。谁都不知道这个化名莱尔的青年居然是卡坦斯的君主——魔法之神、暗黑掠夺者莱昂内尔。此时，莱昂内尔是个九级魔法师。

　　叶芷有些诧异，卡坦斯公国几千万人，偏偏遇到了男主！

　　叶芷不由得看了莱昂内尔一眼，发现他面色冷硬，眼中无悲无喜，颇有一点未来神明的风范。

　　整理好书籍，莱昂内尔安静地离开了。

　　院长指指木椅，“请坐。你是全系法师？”

　　“对。”叶芷点点头。

　　院长看上去相当年轻，二三十岁的样子。要不是亲耳听到三位魔法导师的话，她很难相信他的年龄超过了一百岁。这就是圣域法师的境界！

　　七、八、九级的高级冒险者可以延年益寿，一两百岁寿终正寝的大有人在。圣域冒险者可以活得更久，五六百岁不是问题。他们的外貌，基本停留在进入圣域的那一刻。突破圣域，可以成为传奇冒险者。几万纪元以来，传奇冒险者屈指可数。

　　每一个传奇冒险者都在史册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一代又一代的人，诉说着他们的传奇。一茬又一茬的孩子，在睡前央求母亲再讲一会儿传奇冒险者的故事。

　　单挑光明骑士的巫妖王，生前就是一个传奇法师。主角莱昂内尔也会踏上传奇之路。

　　不过，在书中，院长布鲁托没有进阶传奇法师。

　　布鲁托坐在扶手椅上，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他的目光有些阴郁晦涩。

　　“那么，克里斯汀，你想选择什么专业呢？”

　　“当然是魔法，全系魔法。”叶芷毫不犹豫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