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瞭望》青鱼山

12、第 12 章

　　宋之扬的体力以极缓慢的速度恢复了几天，终于能跟宋之野闲聊了。

　　“怎么回来了？”

　　她坐在床边削苹果：“那边工作结束了，电视台正好邀请我，就回来了呗。”

　　“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就陪着你。不过哥哥，我下个月又要出去拍摄了…对不起，没办法一直陪在你身边。”

　　宋之扬心里软成一片：“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苹果削好了，宋之野去后面的柜子拿了个小碗，准备切一半削成小块儿，给宋之扬叉着吃。

　　“嗯，你别操心我。”

　　她把碗递到他手上，用眼神示意他吃，自己拿起剩下那一半苹果，咔嚓一大口。陪着他慢慢吃完，又起身收拾碗碟和垃圾。

　　看着这娴熟的动作，宋之扬有些感慨：“这么会照顾人了？”

　　“扬扬，你当我这么多年在外面，是雇保姆活的吗？”

　　他轻轻笑了：“我们之之现在很厉害了？”

　　她没有回答，转身去了洗手间，回来手上多了一个小盆和一条毛巾。重新在床边坐好，将毛巾在温水里浸透又拧干，很自然的要替宋之扬擦掉额上一层薄薄的虚汗：“可不是嘛，照顾三五个扬扬都没问题的。”

　　他按住她手腕：“陪陪我就好，这些事情林姨和小何都可以做。”

　　林姨在家准备午餐，小何头天晚上陪了夜，宋之野来了之后就去补眠了，现在病房里就他们俩。

　　她提溜着大眼睛假装环视病房一圈，故意捏着嗓子说：“林姨？诶，不在诶。小何？呀，也不在，真不巧呢。”

　　…这熟悉的赖皮口气，那个胡搅蛮缠的宋之野又回来了。

　　忽略掉那点微不足道的反抗，宋之野接着给他擦手，边说道：“妹妹照顾哥哥，天经地义，有本事你亲手把我赶出病房啊。”

　　宋之扬无奈却也欣慰，她总算不在自己面前畏首畏尾，像是只藏了脑袋就顾不上屁股的鸵鸟。

　　他气力不济，轻咳着调侃：“小鬼，就会欺负我。”

　　嘴上说着埋冤的话，眼里却全是漾开的笑意，一晃一晃的，晃得宋之野心上一颤，暗自咽了咽口水，掐着手心三连警告自己：宋之野！不行！！忍！！！

　　赶紧欲盖弥彰的转移话题：“哪有，就是心疼你，最好一点力气都不要出，都交给我。”

　　说完又在床头的水杯里细心插好吸管，送到宋之扬嘴边：“林姨早上送来的川贝梨水。”

　　看着人喝了两口，又把杯子放回去，俯身轻轻环抱病床上这个单薄的人，像小时候每一次一样说：“快点好起来，扬扬。”

　　宋之野最近的生活很简单，三点一线：家，医院，还去了电视台几次，做拍摄前期沟通。她连韩嘉楠都没约，只发了消息说自己回来了。

　　韩嘉楠女士觉得自己遭到了冷遇，气哄哄打电话过来：“宋之野，你觉得这条冷冰冰的信息配得上我们多年钢铁般的友谊吗？滚出来见我！”

　　宋之野没办法，挑了韩嘉楠调休的日子，掐着宋之扬休息的点约了医院附近的咖啡厅，才算是跟好友见上了一面。

　　“重色轻友，见色忘义，有异性没人性，说的就是你吧宋之野。”韩嘉楠略过了叙旧，直接切入兴师问罪的环节。

　　宋之野挑眉：“韩医生，拔了那么多牙都堵不上你的嘴？”

　　“你也知道，我是拔牙，又不是种牙。”

　　韩嘉楠是个医生，风险最小工作环境最愉悦的牙医。刚毕业就以优异的成绩挤进了省立医院牙科，干了一段时间觉得实在无趣，受不了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跳槽去了一家私立牙科诊所，凭借过人的业务能力在这个“金牙银眼”的年代赚得盆满钵满，目前属于多金且单身的状态，潇洒得不得了。

　　宋之野懒得理她，招手叫了服务生，问韩嘉楠：“还是拿铁？”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对服务生说：“两杯，不加糖，谢谢。”

　　小伙子礼貌的鞠躬离开。

　　韩嘉楠目光随着服务生的背影移动，开口却是对宋之野说的：“所以，你哥怎么样？”

　　“急性心衰，前段在CCU走了一遭。”

　　韩嘉楠收回目光，一眼扫过来：“宋小野，你也是够没良心的。”

　　“他从来不说，我哪里知道？”

　　“你要他说什么，卖惨让你回来？还是以哥哥的身份命令你回来？”

　　确实都不是宋之扬做得出来的事。

　　宋之野吞吞吐吐：“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觉得只要不见面，好像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所以说你没良心，也不想想，你倒是走得潇洒，他得多担心啊，自己心爱的妹妹一个人在外面，满世界乱跑，想飞去看你都不知道人在哪里。”

　　韩嘉楠往椅背上一靠，抬着下巴接着说：“而且，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妹妹不回家的原因，竟然还是自己。”

　　宋之野心虚：“现在回来了嘛…”

　　“有进展？”

　　“他还病着，我哪里敢提。”

　　咖啡来了，韩嘉楠啜了一口，追问道：“考虑交新男友吗？”

　　“才不要，只要他。”

　　“那，暂退一步，徐徐图之呢？”

　　宋之野一圈圈转着咖啡杯玩，看着上层奶泡拉花在流体惯性的作用下，极不情愿的一点一点改变原有角度，最终还是逃不过被拉伸扭曲变形的命运。

　　“半步都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