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疆》周幼鱼

57、浮生梦

　　她好像在一个梦里，经历过那刻，只是那个梦太模糊了；
　　“我说要嫁给他？”；
　　“是，整个鳌山无人不晓，你和凤朔形影不离，阿月，就算你忘记他了，也别那么害怕他，不然，他真的太可怜了”；
　　楚曦突然觉得，腰间那个伤口好疼，借着火光抬起胳膊看了看腕间，红线花又长出了一道；
　　“我总归是要死的，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如果两人之间，有那么多深刻的感情，生离死别只会更痛苦，还不如维持现状，维持这种两不相见的关系；
　　颜老头未置可否的说道：“是没什么不好，可也没什么好，罢了，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你眼下有什么打算，没有的话，我准备带你回鳌山”；
　　楚曦点点头道：“我原本也是准备回鳌山的，只是在途中耽搁了”；
　　“那就好，宸夏的事情简单也复杂，需要时间来解决，你走了，楚将军也能无后顾之忧”；
　　火无声的烤着鱼，煎熬，在许多人心中；
　　“师兄”；
　　穆轻尘回过神儿后问道：“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武阳问道；
　　穆轻尘又沉默了，卫序看在眼里，嘲讽的别过脸没说话，心里却明白，穆轻尘已经动摇了；
　　“没什么，歇息吧，明日就回去了，一切都会有个结果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但是三人都不再说话了；
　　天一亮，三人再次启程，对于已经在无量宫生活多年的三人来说，即使是迷雾笼罩，也能找到归路；
　　见大家越走越沉默，武阳拉着卫序说道：“你不害怕吗，叛逃出宫的人，听说要受鞭笞之刑”；
　　卫序不理他，自顾自的走着，武阳自觉找了个没趣，也不再去贴他那个冷脸了；
　　终于在傍晚时分，三人抵达了无量宫；
　　寂海道长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穆轻尘入门时间最久，是以整个无量宫的弟子，对他都十分尊重，若是平时，定会围上来问他这一路见闻；
　　但今日只是克制的行礼，未曾上前打扰；
　　“我去看师傅有没有回来，你们先回去吧，不管什么事都明日再议”，穆轻尘说完后，就准备离开；
　　卫序忽然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小心她”；
　　未将话点明，但彼此的慎重，还是让武阳察觉到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武阳问道：“你叛逃一事，另有隐情对吧”；
　　卫序停顿了一下，垂眸看着武阳说道：“你最好少管闲事”，说完拂袖而去；
　　看着卫序的背影，武阳气结，大喊道：“不识好歹，以后我再管你的事儿，我就是狗”；
　　沐浴更衣后，穆轻尘去了寂海道长居住的戒心斋，整个九月山最高的地方，敲门之后并无应声；
　　推开房门后，看着里面空无一人，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重新关上门，穆轻尘学着寂海道长平时的样子，站在榕树下，看着整个无量宫，这里的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是真心抛下所有前仇旧恨，在此修行吗；
　　也许，不尽然吧；
　　“师兄”；
　　穆轻尘转过身，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第一次没有主动上前，她缓缓走来，浅浅笑道：“听说卫序回来了，他心中可还有怨怼”；
　　“月寒，你在宫中一切可好”；
　　“好，只是短短月余，师兄倒是跟我生分了不少”，她说着想上前，但是穆轻尘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觉得突兀，又转过身看着山下的方向；
　　“这趟出去，大概遇见了一个师傅的故人，听她说了一些话，颇有感触，月寒，在这里你觉得好吗”；
　　古月寒与他并肩站着，一同看向山下，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从小在这山中长大，所以不了解那些国仇家恨，以为有一片安心之处安身，已是极好，可是见识过掳掠抢夺的人，真的能那么容易放下吗，若恨随着年龄滋生，是否酿成大祸”；
　　穆轻尘说的意有所指，古月寒笑道：“师兄，于某人来说，是国破家亡的仇恨，可史书只会记载，这是顺应时势，强者图之，弱者避让，谁都阻止不了”；
　　“山风冷人，月寒先告退了”；
　　卫序在“叛逃”前，曾隐晦的暗示他，古月寒有些奇怪，只是那个时候，他并未往心里去；
　　现在细细想来，就发现处处都有端倪；
　　可是，为什么她突然就不装了；
　　想到此处，穆轻尘心猛地一跳，匆匆去向一个地方；
　　“月寒师妹，看到我，是连演都不演了呀，看来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卫序抹掉嘴角的血迹，嘲讽的说道；
　　古月寒缓缓走近，抬剑指向卫序说道：“你屡次坏我的事，还误导我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卫序，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
　　“你要杀我就赶紧动手，免得等下就没机会了”，卫序还在继续挑衅，是因为他了解古月寒的性子；
　　激怒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时也运也，竟然起风了；
　　卫序忽然笑了，看着古月寒说道：“你不是她，我见到真正的她了，师兄也见到了，那个真正叫阿月的女孩儿”；
　　“你以为师兄为什么会去花都，你以为你瞒的很好吧，惊越公主，你以为自己掌握了无量宫的秘密，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你永远都得不到的”；
　　惊越下手极快，挑断了卫序的手筋，缓缓笑道：“是吗，那你就好好看看，我是怎么得到的，放心，我不会杀你，还会让你跟你师傅团聚，卫序，激怒我的代价，你准备好承受了吗”；
　　说完举剑刺向自己，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两人，已经将卫序拖走了；
　　穆轻尘赶到的时候，只见古月寒倒在地上，脸色苍白，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敲了许久的门，才有女弟子出来，看到穆轻尘抱着的古月寒鲜血淋淋，才觉事态严重；
　　连忙喊人，将古月寒安置下来；
　　穆轻尘急着去找卫序，但是古月寒拉着他，颦目间尽是哀楚；
　　“我在此处于理不合，夏桑今晚会在这里陪你，我先走了”，说完不顾她的挽留，转身就要离开；
　　手因为对方的挣脱，跌落而下，不痛，但心里有些别样的感受；
　　武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噩梦一样，每个人的面目，都那么陌生，他拼命的摇头，想挥散那一幕幕血腥的场景，可是怎么都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