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之吻》椰萝

34、嫌疑人调查20

　　成言之和桑非晚隔着办公桌，和史总经理相对而坐。秘书随后端进来三杯咖啡，摆好之后就退了出去。

　　“很可惜，”史总经理开门见山，“楠桐是个可造之才，他在销售方面具有过人的天赋。可惜啊！”他摇头叹息，神态却并不悲伤，“我已经向董事会着力举荐他来接替我的职位，有几位股东也很看好楠桐，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能够顺利继任我的职位，成为这间办公室的下一位主人。可惜啊！天妒英才！”

　　“年纪轻轻就有资格竟任市场部总经理这么重要的职务，石先生想必他的过人之处。”桑非晚说，“当然，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听说石先生之所以有今时今日的成就，离不开史总经理在背后默默给予支持。能看到自己挑选的千里马跑出好成绩，你这位伯乐一定深感欣慰吧？冒昧地问一下，史总是怎样在茫茫人海中慧眼识珠，挑选上石先生作为继任者的呢？”

　　“继任者！”史总经理琢磨了一下，微微笑道，“实不相瞒，我从来就没有特意挑选过什么人当继任者。楠桐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全凭他自己的本事。要说我有什么功劳，也就是在他毕业求职时，安排他进入了M&C市场部。他是个力求上进的孩子，进入公司之后，工作态度积极认真，敢拼赶搏，业余时间不是用来熟悉业务，就是用来跑业务，因此短短半年时间就当上了销售冠军。当然，成年人的职场，光会干活可不行！只会干活不会来事的话，就是和生产队的驴相比又有什么区别呢？”他指了下办公室的门，意指门外那些勤勉工作的员工，“大公司从来不缺摩天大楼的白领驴！大家都是凭本事在那间办公室里搏得一席之地，在我手下，绝对不留弱兵！楠桐能在短时间内脱颖而出，确实连我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石先生是有什么独特的职场升迁法则吗？”

　　“不独特！不过是些老生常谈的调调。”史总经理斜蔑嘴角，露出鄙夷之色，“我听说，人在死亡之后，面容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出现肌肉松弛、脸色惨白之类的情况，通常让一个人的长相看起来比生前丑陋，不知道是不是确有其事？”

　　“有一定道理。”

　　“那就难怪了，死去的楠桐看起来肯定状态不太好吧！”史总经理自说自话般呓语一句，接着说，“楠桐是个长相特别英俊的孩子，有人说他长得像哪哪哪几个男明星的混合版，我觉得都算是恭维那些个男明星了。最重要的是，楠桐不仅人长得帅，还特别注重形体塑造，身材特别好，好像还锻炼出了八块腹肌，练出了游泳运动员标准的倒三角形身材。不得不说，他的成功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

　　“人帅，身材好，和成功有什么必然关联吗？”

　　“一副好皮囊不一定成功，却是一块很好的通向成功的敲门砖。一副好皮囊，再加一颗灵活变通的头脑，审时度势，在关键时候懂得献身，成功可能就会主动来到跟前，而无须像其他人那样去苦苦追寻成功。”

　　“石先生敲了史总的成功之门？”

　　“不不不！”史总经理断然否定，“我的取向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什么意思？什么叫取向正常，没有任何问题？”桑非晚气不打一处来，“同性婚姻已经合法多年——”

　　“题外话没有必要多说，”成言之打断桑非晚，接着提问，“史总能不能告诉我们，石先生敲的是哪扇成功之门？”

　　“一扇怎么够？”史总经理没有在意桑非晚的怒气，心平气和地继续回答，“就我所知，只要能对他的事业有所帮助并且觊觎他帅气外表的人，他都会义无反顾地献祭自己。我可以写个名单给你们，涉及几位身居高位的管理者。当然下位者也不在少数，只是我不清楚而已。”

　　史总经理拿出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了五个名字，其中一个名字令成言之和桑非晚眼前一亮。她们对视一眼，默契地读出了对方眼里希望暂时保守秘密的意图。

　　“你为什么会安排石先生进入M&C市场部？”成言之问，“你和他之前就认识吗？”

　　“我和他的父亲是故交，确切地说是他的养父，我们是大学同届的校友。他的养父请求我给他在公司里安排一份工作，我看在旧日同窗情谊的份上，没有拒绝他。”说起石楠桐的养父石坚生，史总经理脸上露出惋惜之情，“他的养父石坚生是一位电磁力学专家，像很多头脑超凡的天才一样脾气古怪，所以前半生一直怀才不遇。即便是后半生取得了一些成就，在我看来，还是配不上老石的天赋。要不是那些目光短浅的研究所管理者处处掣肘，他本来可以创造出器官移植史上的新里程碑。”

　　“器官移植？”成言之放在桌面之下的双拳紧握，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电磁力学专家怎么会和器官移植牵扯上关系呢？听起来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门专业学科。”

　　坐在对面的史总经理看不到桌面之下的变动，仅能看到成言之那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的面孔，丝毫察觉不到其内心之激动。
　　但是，相邻而坐的桑非晚却能将成言之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并为成言之因一时情难自禁而露出端倪感到讶异。须知道，成言之平素最擅长的就是掩盖情绪，不论喜怒哀乐，都只摆出一副冷淡面孔，令人捉摸不透。如今却险些暴露情绪，桑非晚忍不住揣度个中深意。

　　器官移植。桑非晚心想：肯定和史总提到的器官移植有关。

　　“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要不是我有所了解，也一定会草率地认为将电磁力学和器官移植相提并论，是一件天方夜谭的故事。不过事实上，电磁力学和器官移植的关系远远比我们外行人所以为的要密切许多。”

　　“很有意思，这触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成言之恢复了镇定，装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自嘲般笑笑，“史总经理能给我扫扫盲吗？”问完，她竟像小姑娘一般羞红了脸，似乎提出那样的问题令她觉得很为难，但是又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她适当地表现出对博学者的崇拜，仰慕地看着史总经理。

　　看完成言之一番毫无表演痕迹的演绎之后，桑非晚惊讶得目瞪口呆。眼前的成言之令桑非晚感到陌生，同时又感觉自己情不自禁地愈发崇拜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