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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七章 ...

  •   月宫就在她面前,她记得。而碧霞在她身边,霓衣在她怀里。
      碧霞焦急呼喊,而霓衣气息奄奄。
      她认得月宫,她记得月之上仙、被妖魔与人界称为是月神的人,叫做月照。月照就是她在回忆里看见的那个白衣女人,她从小就和那个青衣人出入月宫,她看着青衣人,青衣人和月照相依相伴地看着她,那时的月照是优雅的亲和的,对自己就像长姐,几乎对每一个人都好,有求必然,永远都在笑着——
      不会像现在,任由碧霞如何呼救,如何解释自己是谁、又带着疑似是月宫之人的重伤的霓衣,也不开门。
      整整一刻过去了,月宫似乎比记忆中还要寒冷,霓衣几乎要冻僵了。换做别的地方,她早就强闯了,但这里是月宫,她对此有天生的畏惧。
      她记起了,自己就是生于月宫之外,天河不远处的那片树林。
      突然,霓衣腰间的绿宝石像是感知到什么似的,自行脱落,越过宫墙飞了进去。须臾,一阵脚步传来,大门嘭地打开,是月照。
      那脸上清冷依旧,还多了许许多多的憔悴与哀伤,杏眼中还透露出深深的忧虑——月照一出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怀里的霓衣。
      “月——”
      “快进来。”
      话是对她们说的,手指却轻轻一挥,一道月光也似的光芒就从她怀里把霓衣托了起来,直抬到月照面前,随着月照飞快的脚步往宫殿的里屋去。她与碧霞跟着,看着月照把霓衣放在床上,解开衣衫,手捏一个小小光球笼罩着霓衣,像母亲一般轻抚霓衣的脸颊,落下欣慰又伤心的泪水,然后擦干眼泪,转身面对她们。
      从头到尾,只有月照一人,整个月宫,比当年冷清百倍。
      “她没事了,”月照说,面对着她,目光复杂,“你回来了,棠棣。”
      因为一声这熟悉的呼唤,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不是唐棣,是棠棣。她是一株郁李,一株长在仙界、因生于上古又吸取天地日月精华所以早早成仙的郁李,不甚繁茂,但比较高,经常开花,还结很多果子。
      回忆像是果子,营养倒流回到根系般一通百通,她想起那些细碎的过往,比如人界的大阵,从细节上她揣测的没错,无极派就是那样想的、就是那样出卖的所有人,其幕后指使想必就是紫金楼;也完全明白了紫金楼的阴谋,他们并没有看出自己的来历,单纯觉得自己是厉害的凡人,后来是在山洞里,那个白衣人,如果是叫于渊的话,因为自己拔出了原来属于青衣人的残剑而看穿了自己的来历,因此防备,在炎魔地的遭遇说不定就是这种防备乃至处理的表现;而如果钓星是紫金楼的,谁知道什么狄刑桓栖向克是不是?反正都是来碍事来杀人的。那把剑按照阿紫所说被灭明带走,也许就是流落在山洞里,也许那山洞就是灭明留下的阵法——还真是厉害——但是那剑,那剑的主人……
      她想起来了,那剑的主人,叫柏汜。那样英俊,高大,潇洒,柏汜是一株柏树,是月照的恋人。
      那个传说是真的,她知道,柏汜当年,就是为了去对抗入侵的邪魔而下界,结果与邪魔同归于尽,再也没有回来。
      邪魔太强,柏汜不能消灭,只能控制,于是向下形成炎魔地、向上形成绝寒峰,这都是真的。柏汜牺牲了自己,用自己最后的意识把邪魔封印在绝寒峰里,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她没有回来,只有那把剑回来了。月照当年——
      她想起月照当年见了那把剑之后伤心欲绝的样子,她不想回忆的,每一次回忆她就会跟着落泪心碎,可现在看看,她宁愿想那时月照痛哭的样子,那是月照最后一次有其他的表情。现在的月照,就像后来自己因为不忍、因为想要完成柏汜没有完成的功业而主动申请下界去时的样子,只有冷清。
      只有冰冷的月亮。
      失去自己唯一的所爱会是什么感受?她体会过一次,无法想象伴随这种感受过了近千年是什么滋味。
      柏汜和月照是那样相爱,她又是那样看着她们相爱,是妹妹,是小辈,甚至是她们的孩子。她为了柏汜“交给了”她的事,也为了不忍月照这样难过,心怀哪怕千万分之一的能把柏汜找回来的希望,带着她们教给自己的一身修为,下界去了。
      这就是她的来历,一棵郁李树。下界之时,没想过会经历那么多,更没想过会是这样重逢。
      “月照——姐姐。”
      她还是想这样叫她。
      月照淡然地点点头,又回头看看,“想不到霓衣,竟然是这样回来。”
      “她?”
      “你不记得了?你不记得了。她是我的一件衣服啊,她——柏汜,柏汜还在的时候,曾说过,霓衣是我最好看的衣服,她最喜欢,所以我天天穿着她,穿着霓衣,给柏汜看,也给你看。你们俩,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了。后来——”
      月照挪开视线,脚步也向湖边走去。
      “后来,我得知柏汜和邪魔一起封印在那山里、再也回不来的那一天,我还穿着她,但再也穿不下去了,穿着她是那样冷,又那样烫,所以我把她脱了,她随风一飘,正好挂在你的枝桠上。那天你本来恢复原形,扎在地里吸收精华……”
      她跟着月照,来到往日总是柏汜月照并肩而立的湖水边,看着月照此时孤单的身影,如同回忆里看到的画面,霎时泪下。
      “结果一挂,你醒了,我一哭,你就来了。她呢,就飘飘荡荡,下界去了。想不到……其实你们缘分前定,都回到了这里来……”
      “柏汜她,她真的回不来吗?我可以去找她。”
      月照背着她摇摇头,“你去找她?也许她已经不再是她自己了,她花了太多的力量去封印邪魔,与邪佞之气在一起,已经快要一千年了,修为损耗殆尽,也许——”
      她听见月照长长地叹气,就像呼出了一部分魂魄。
      “她也快要湮灭了,成为虚无,再也不会回来了。”
      极端的冰冷的安静中,往昔柏汜如何抚养自己、如何把自己从一株幼小的树苗照顾成人的种种回忆如洪水袭来。当她朦胧中初初有意识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认识的除了周围的灌木,就是柏汜。柏汜在她身边和她说话,教她一点点修成人形,教她如何用人的躯体行动,教她读书写字,教她打坐修行,把她从一棵树教成了一个人。
      一个人,而不是单纯的一个仙。是柏汜和月照两个人,给了她烟火气,人气,让她从有枝有叶,变成了有血有肉。她们带着自己一起生活,偶尔旁若无人地依偎,偶尔又一道和她玩笑,一时笑她怎么现在不结果子了,一时拿她开的花与别人比——终于有一次,她“反唇相讥”,说柏汜还只生松花粉呢,“黄黄的!”
      像个孩子。
      那是她真正的童年。后来在长洲镇的经历总觉虚无,也许就是因为这曾经有过的美好。
      那时连三界都不知道,以为这一座月宫一双人,就是全部。
      然后她们为巨大的变故而失散了。仿佛世界破损,因此而有三界。
      当日为了找回柏汜、了结此事而下界,那时她觉得自己一定能找回柏汜,事情不像其他上仙说的那样,柏汜不会回来了,她不信,她觉得自己只要找到柏汜,就能带她回来,回到月照的身边。
      她曾看着这一副画面如此完美,也一定能修复它。
      等到历尽波折回到月宫,她反而清楚地明白,柏汜也许真的回不来了。因为她见识过了魔界和绝寒峰,将所有的记忆汇合起来,她能想象当日那邪魔是何等强大,也就能认可月照的说法,否则怎么会有绝寒峰,又怎么会有炎魔地?
      如果没有霓衣,自己也差一点葬身那里了,战胜炎魔可以,其代价可能是一道焚毁,成为新的什么别的魔。柏汜再是强大,也只能控制到这个份上。那她自己,也一起陪葬了。
      其实自己这一路寻寻觅觅的,是模糊的求索欲望一直引领着自己,但自己找的仅仅是自己的身世吗?也许也有柏汜,柏汜才是她的身世的起点与终点。
      如果柏汜还在绝寒峰上……
      “所以,”月照转过身来,脸色十分淡漠,像是绝望已久,不再想要挤出任何表情,“你回来了,事情了结了吗?”
      了结了吗?
      她无话可说的刹那,是碧霞插嘴道,“月照大人……”把过去与现在一一道来,说过去下界历劫、流落魔界,说现在天劫将至、于渊作乱,“我们现在——”
      “于渊?”月照冷冷地问,视线僵硬地移动,“是谁?”
      她听着碧霞说于渊的来历,过耳不经心,只看着月照贫乏的表情与惜字如金,脑海里回想以前月照如何活泼温柔,也会和自己玩笑,更会在柏汜和自己玩笑的时候居中调和,何等风趣幽默、明眸善睐。
      现在。
      “原来灭明弄了这么个东西。”月照听完道,“当日她趁我难过,骗走了她的剑,以那把剑对抗仙界大军。是巧舌如簧,也是好本领。灭明已经死了吗?她欺骗我,必然会被惩罚。”说着走到石桌边坐下,“我诅咒她,诅咒她的报复心将会一日衰于一日,最后彻底失去这份能力,心力衰竭而无法使用柏汜的剑。剑本身会选择那个把它带回柏汜身边的人。不知道——”
      “我见过那把剑。”唐棣说,“在靠近炎魔地的一个山洞里、一个阵法的中心,在——于渊手里。”
      她本不愿意说出来,害怕月照听了难过。可月照的表情还是冷漠的。
      “我可以去拿了,拿了我就去找柏汜。”
      碧霞看了她一眼,她没理会。
      月照也没理会,只是看了看她背上怒特给的直刀,“我想,你们此行来,一方面是希望我救霓衣,我会救她,毕竟她等于我的孩子一样。另一方面,你们想的是,让我协助你们,应对天劫,打败灭明那些弟子?”说罢定定地看了一眼碧霞,又看了一眼她,“我早已无心此事,我对所谓天劫已经毫不关心,无论是谁想要利用或者抵抗它,我都不关心。柏汜去后,我已经没有了心。当日我就不在乎,棠棣,你下界去的那天来与我辞行,你也知道。所以今日我也不会在意。我没有什么协助可以给你们,既已无心,也就无力。仙界大有不少人很关心这件事,你们去找他们就是。棠棣,你背上那把刀,也是好东西,拿着去吧。霓衣在我这里会很好,我会治好她,你放心吧。”
      “月照姐姐——”
      “去看看霓衣,然后你们就走吧。不必告诉我。”
      说罢月照再一次起身,背过身去看着银河。她看着那身影,恍然想起自己以往是如此想要看见背影那边月照的表情,现在却一点不想看见了。
      她要面对的事实已经足够残酷,宁愿保留着一点点的阻隔作为保护。
      于是在告别霓衣的时候,她轻轻地轻吻霓衣的额头,虽轻却也重,即便霓衣毫无知觉,她也不认为自己面临着什么战胜不了的巨大困难,她还是想这样做,眼见别人痛苦的失去,自然会加倍珍惜。
      “我去了,”她在霓衣耳边轻声说,“很快就回来。”
      霓衣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睡着。
      “你好好休息。”

      与碧霞离开月宫,她才想起问碧霞刚才是不是说天劫将至,“一路都这么说,这下是真的要来了,还是可能要来了?”
      碧霞抬抬下巴,“咱们到那上面看看,我想——”
      未及转过弯来到神台脚下,已经看见十余位上仙站在那里,打量的打量,议论的议论。其中有一个见她来了,高喊起来,于是众人回头,与二人打招呼,寒暄,感叹她终于回来了,她一时认不全这都是谁,只是无心地听他们说什么自己当日下界时谁谁做出的关于自己和天劫的关系的预言如何不谬——不谬又如何?难道不谬就证明了你们对,所以你们什么都没做就合情合理了?
      哼。
      登高一望,果然三界尽在眼中,她瞪大了眼睛,不止出于想要看清,更是出于看见的景象与在洞中触碰柏汜的剑之后看见的画面一模一样:五彩斑斓的油墨一样的东西,正从天空中缓缓飘落,笼罩四野,就是这至高的神台也不例外。
      “这就是天劫?”她说。
      “是,”身后一位神将说道,“这副样子我们没有料到,但是时数上总是没错的。”
      她回头看一眼,认得此人,忘了人家名字,“那落下去又会如何?”
      “上仙请看那边。”
      顺着手指,她看见天雷道道,似乎正在轰击好几处人界至高的山峰,太远了看不出是哪几个门派的道场。碧霞摇摇头叹息道,“所谓天劫,无非是要摧毁一切,再重新成就。本来是自然制造一种混沌,让混沌中诸多力量自行决出一个胜负,形成新的秩序。如灭明于渊等人,虽然自不量力,但可能造成的危险,还是不容小觑。”
      话音未落,后面又有神将来了,两人被带去和已经组织好的众仙军们汇合。唐棣此时才知道原来仙界早有准备,紫金楼想消灭仙界,仙界自然想剿灭紫金楼,只是因为她当日下界时曾有德高望重的上仙说要等她回来,回来的那一天就是天劫之日,她是必须要参加征战的人。这就是不谬的谶语?她不知道,再是神仙,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命数。她只是和众人交换了关于紫金楼的诸般情报,众人由是分兵五路,到人界的五镇之山去与紫金楼对阵。据悉,霍山的守将是暮霜,沂山是松泽,会稽山是钓星,医闾山是屹巍,而吴山是泮林,至于那法力甚高的于渊,选择了四处机动遨游。从阵法上来说,最重要的是中镇霍山,唐棣自告奋勇,决定直扑那里。
      “我与你一道去。”碧霞道。她闻言看了碧霞一眼,碧霞报以笃定的目光。此时不消多想,她知道碧霞此举一方面是怕于渊找上门来她一个人不好对付,一方面也是担心自己的戾气——毕竟刚才众仙在讨论的时候,她已经隐隐露出了腾腾杀气,拳头捏得咯咯直响,手指每划过一处,都像是刀锋。
      她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杀意,何况别人?她也看见了众仙眼中的担忧甚至恐惧,大概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上仙,像一只渴血的野兽。
      那又如何,我就要去。
      去终结,去铲除,去杀。
      他们是错的,我是对的,他们必须臣服于我,为他们往日的作为,为惨死的师姐,为无辜的百姓,为霓衣背后的伤口还有月照破碎的心,付出代价。
      “好,那走吧。”

      在霍山上空,老远就看见她预料到的场景。那些人界各派凑起来的散兵游勇,此时全被困在玉板下一动不动,无极派的弟子们正用自己的机关看守着这些倒霉蛋儿——看样子人来得还不齐——而阵中央竟然插着一根用玉料做的长矛,嗡嗡地不断吸收着从天上来的天劫之力。这倒是她未曾想到的,往日也许还要猜一猜这是做什么用的,现在一看就能看穿,这就是紫金楼用来攻打仙界的武器,修长锋利,力量强大,屠杀上仙毫无问题。
      站在那长矛旁边的是暮霜,看着是那么熟悉,是往日,是今天,是一切曾发生的集合。
      她能一眼看明白一切了,她几乎就是当年的自己了。不,比那个还强。
      暮霜看见了她,眉毛一挑,熟悉的倒八字。
      她不说话,暮霜也不多说话,直奔对方。别人去打别人的,去解救,去破坏阵法,干什么都行,她们眼中唯一的重点就是对方。
      嘭的一声,钢铁一般的披风与刀锋撞在一起,彼此拼命使劲儿。暮霜咬牙切齿地说:“我早就觉得你是个祸患,于渊不信,钓星也对你手下留情,今天只有我在,我可再也不会了!!”
      她笑了,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狰狞,“那最好,因为我也不会!”
      暮霜使出全力,招式还是那样,披风就是她的翅膀,一身修为全在上面就像钢板一样硬而锋利,且挡且扫,又快又狠。曾经她是那样招架不住,但现在不同了,她现在比暮霜更快,心脏砰砰直跳,宽阔刀锋柳叶一般柔韧灵活,躲开?不是问题,根本懒得和暮霜硬碰硬,比蛇还要灵活,虚晃,猛刺,未几就在暮霜身上开了好几个小洞。暮霜吃疼的瞬间,动作微微减缓,她就趁虚而入,一脚踹在暮霜胸口,把暮霜踹出去十余丈,人差一点镶嵌进山石里。灰头土脸中,暮霜好歹反应过来,见她追上来,立刻想跳起躲开,没想到她甩出手中直刀,断了暮霜往一边撤去的路,赶上来伸出的手比暮霜的爪子更像鹰抓,人没有暮霜高大却生生捏住暮霜的脖子,
      “怎么,不挣扎了?”她笑着说,右手一伸把直刀收回,“挣扎啊!”
      手起刀落,直接斩断了暮霜的一支臂膀,那惨叫声,几乎叫周围的人都停下了动作。毕竟她砍掉的是臂膀也是翅膀,以后若非大罗金仙神法加持,休想复原。
      “挣扎啊!!”
      往日你在玉琼崖是如何压迫我的,我现在要全部找回来!
      “说话啊!!”
      若非背后一声尖利的喊声,她就会砍下暮霜的另一只臂膀——接下来会不会开膛破肚,她也不知道,没人阻止的话也许真的会——但阻止的人来了,空中一个白色的身影低低掠过掀翻了众人,是泮林,手里握着玉矛,可见已经获得了天劫之力。碧霞为了保护她冲上去与泮林打斗,可天劫之力到底不容小觑,泮林一个晃身躲开碧霞的拂尘,反而一矛刺中了碧霞。
      碧霞忍着没有出声,只是跌落,但那矛就像刺在唐棣心上一样。
      她感觉自己的在沸腾,血脉里的金光璀璨夺目,周围还隐隐伴随着暗红色的影子。
      那是碧霞,那是在我生死一瞬的时候救了我的命的人。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那一刻作为凡人的□□即将消亡的痛苦。再是如今地位多高法力多强,碧霞依然是她的救命恩人。
      那是碧霞!!
      须臾间,先是直刀插进暮霜的胸膛把她钉进了山石中,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还没有防备、也永远来不及看清的泮林面前,双臂伸开仿佛要拥抱,但是手上握着不善的拳头。
      嗵!!泮林只在短短一瞬看清楚了这是唐棣,又不是唐棣——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狠的唐棣——然后就体会到了凶狠,双拳对撞在他的太阳穴上,头骨就要承受不住,那对拳头似乎要把他的脑袋夹成泥浆、让灵台复归混沌一样拼命挤压,他七窍流血,登时掉在地上失去意识。
      若不是还有碧霞躺在地上流着血,她可能会在空中狞笑一阵子,或者直接追到地上赤手空拳把泮林打成粉末,但是她看见了碧霞忧虑的目光,于是立刻回到地上想治疗碧霞。
      首先是这矛——
      嗖,矛飞走了。飞上天去,来到一个穿着蓝衣的人手中。
      “唐棣,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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