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怼怼的日常》殷南山

28、教授也是人

　　莫君说再也不想过那种露宿街头的日子，朋哥的离开和阿花的死就像被抛弃的昨天，她决定要为了自己而活。什么脸面、什么羞耻、什么贞洁，不过一闭眼就完的事儿。

　　一开始她只陪酒，后来就什么都陪了。

　　田若白相信这样绝色容颜只要稍微会来点事儿，在风月场上肯定能混得风生水起。

　　“原本以为会就这样烂下去，直到生命结束。但当他出现了，像是从天堂而来的使者，救赎我这个满身恶臭的烂鬼。”说到这，莫君流下一滴眼泪，坐在那儿发呆。这边两个人也不好打断，只能默默地陪着。

　　过了好一阵，猛然听到屋外有人叫她，像是有只需要抢救的猫。

　　莫君赶忙抹掉眼泪，抱歉地说：“今天恐怕只能到这了，外面应该有急救事故。”

　　田若白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这个时间也差不多，再多受访者会精力不足，导致效果偏差。

　　原本想走的，褚云舒非要看看他们急救现场。

　　虽说莫君不是医生，但她基本一直处于助手位置。送来医治的应该是只三花，浑身都是烧焦了的皮肤。

　　田若白不由掩住鼻子，因为那猫身上冒着一股恶臭。

　　褚云舒也皱起眉头，小声愤愤说：“肯定是虐猫的，这帮畜生该出门被车撞死。”

　　医生是个子不高的年轻医生，莫君与他配合得相当默契，两人熟练地给猫做检查、处理伤口。

　　直到全部弄好，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小猫浑身涂满了药膏，戴好防护罩，这才小心放入猫咪的ICU病房。

　　看着田若白她们还没走，莫君抹了抹额头的汗，疲惫地说：“今天我有点累，所以……”

　　褚云舒赶忙说：“不，我们就是观摩一下，这就离开了。你的手艺也挺熟练的，怎么不做医生呢。”

　　莫君笑了下，没回答。

　　看着褚云舒轴上了还想问，田若白赶紧给她拉出去。

　　已经到了中午，两人在外面随便吃了点才回到社里。

　　一进门就看到袁晴正在观赏盆硕大的绿植，田若白见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笑着问：“自己养得花干干吗放我这？”

　　袁晴瞪大眼睛说：“这是你的呀，刚才有个小哥哥送来的。”

　　小哥哥？这个词肯定不会用来形容方元灿的。

　　来回观察一番，看到那绿植的叶子上挂着个卡片，上面写着：“保护眼睛，注意健康。”

　　这不就是方元灿的字么，一股甜蜜涌上心头。田若白赶忙掏出手机给他打了过去，却是无法接通。

　　旁边沈柒端了个杯子踱步过来，看了看那卡片，表情夸张地说：“这是谁送的？真有新意呀。别人都收花，你收了盆绿叶。啧啧啧……把你比作绿叶呢。”

　　田若白也懒得理他那张嘴，仿佛不损损人就生锈了。

　　看田若白不理他，沈柒凑过身子压低声音说：“是不是昨晚受我点拨，事成了？”

　　田若白看沈柒这是非的样子，忽然伸直脖子喊褚云舒：“你是不是要跟沈公子汇报下今天的采访内容？”

　　沈柒看着田若白恨得牙痒痒，指了指她小声说：“你就做吧，死妮子。”

　　说完逃似的跑了，没给褚云舒留下个背影。

　　坐在电脑前，田若白听着采访录音。感觉事情发展可能也就是这个样子，后来风尘女子遇到了真爱，就赎身上岸了。然后男孩家里不同意，然后就各奔东西或者私奔了。

　　想到这里，田若白的脑海中莫名出现了那个年轻男医生的样子，感觉两个人倒是挺和谐的。

　　褚云舒则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不知道捣鼓什么，直到下班的时候也没抬起头。

　　田若白赶忙去工作室学绘画，这两天有些心得。吴奎生的好脾气还是有作用的，让这么个刺头能乖乖学画。

　　今天白描的是个古代仕女，从勾勒轮廓开始。

　　样例上是个飞天的造型，一个仙女反弹琵琶飞在天上，婀娜多姿。

　　吴奎生讲完今天白描作品的要领，就说有事儿要先走，让她好好画明天来检查。

　　田若白坐在那里放了几首古风曲子，一面照图画，一面想想自己如果是画上的飞天。想着想着，便顺手比起了那反弹琵琶的动作。可惜胳膊太硬，好不容易背在后面也没办法做得很优美。

　　“这能跳舞？怕不都是水蛇变的吧。”

　　田若白兀自嘀嘀咕咕，没注意后面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给她直接抱住了。

　　啊？！

　　转身看去，是方元灿。

　　田若白抿嘴笑着放下胳膊，任由对方将自己拥入怀中。

　　“我知道你会来。”田若白一脸小得意。

　　方元灿将田若白转过来，俯身望着她，轻声问：“你怎么知道。”

　　“吴奎生这家伙很敬业，从来都没有早退过。今天忽然提前走了，肯定是教授之意了。”

　　方元灿忍不住吻了下去，好半天才依依不舍地抬起头。

　　田若白也被他撩拨得娇喘微微，嗔道：“还大学教授呢，这么……不分场合。”

　　方元灿在旁边坐下，毫不避讳地说：“大学教授前提也是个人呀，是人都有七情六欲。从今天早晨就开始想你，好容易盼到了下班。”

　　田若白继续手里的绘画：“我不能偷懒，吴老师给布置的作业要完成。放心，我肯定不会因为咱们俩的关系而放水。”

　　方元灿坐在旁边指导着，直到画完今天的作业，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方元灿收拾好东西，准备送田若白回家。

　　“其实我今天可以不回家，因为我爸出差了。”田若白羞涩地说。

　　方元灿满脸惊喜，坏笑着问：“你是不是也……不想回家？”

　　晚上，躺在方元灿温暖的臂弯里，田若白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

　　方元灿停在那好久，久到田若白以为他睡了。这才缓缓说：“大概是一眼终身吧。”

　　一眼终身，这是多么美妙的情话。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来得让人陶醉，反正田若白是觉得自己醉了，醉得无法自拔。

　　微闭双目，她也在思考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方元灿的。

　　嗯，大概也是第一眼的时候吧。那个干净、纯粹，仿佛立在原野的一棵参天大树。

　　夜色沉沉，只有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毫不造作地释放着自己温柔的银辉。透过窗户，落在床上这对恋人的身上。一切都没有了白日的颜色，重新赋予了新的内涵。

　　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心心相印的人。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要回避我呢？”田若白拿着指尖在方元灿皮肤上画圈圈，他却也不觉得痒，反倒一脸享受。

　　黑暗中，他紧紧抱住怀中的人，仿佛珍惜每分每秒，又仿佛怕幸福稍纵即逝。

　　没有等到回答的田若白将自己深深埋入方元灿的怀里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早田若白还是先回了趟家，毕竟夜不归宿有点心虚。好在父亲真的没回来，这才赶紧洗澡换衣裳再去上班。

　　说来也奇怪，平时起得那么晚还觉得困。而这两天一大早就得奔波，却精神抖擞的。

　　上班坐在公交车上，田若白心中总是有点不安，给田自成发了个短信：“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十几分钟后，田自成回过一句话：“大概下周四。”

　　早晨刚上班，沈柒就召集大家开会。说因为“人间尴尬”前两期的人气非常旺，总社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扩大战果。如果三期连爆，不但每个人都有奖金，而且还会把这个专栏挪到主版上去。

　　开玩笑啊，如果把专栏挪到主板上，那他们就再也不是民生报社的编外员工了。这真是巨大的诱惑，就连王庄都异常兴奋。

　　想着赶紧再约约莫君，没想到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微信也没人回。田若白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事，思考再三问方元灿要了程悦的电话。

　　原本以为方元灿会问自己的缘由，没想到很痛快直接给了。

　　接电话的程悦声音很甜，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弄得田若白都以为自己拨错了号码。

　　听到是莫君的事，程悦用萌萌的口气说：“莫君小姐姐是很忙的哦，她如果不想见你就不会让你找到她哟。”

　　田若白听了就来气，这个程悦到底干啥呢，一天到晚神神叨叨。

　　“我说你能不能帮人帮到底，我们这期内容都快开天窗了。”

　　程悦嘻嘻一笑，继续小朋友的口吻：“那你现在来帮悦悦个忙，下午悦悦就帮你找到莫君小姐姐。”

　　滚！！

　　虽然心里是这么说的，田若白还是不得不去。

　　等到了指定地点，田若白差点跳出去，原来程悦在家私立幼儿园给小朋友上音乐课。她穿了件毛茸茸兔子装扮的衣服，脸上还画着可爱的兔子妆。

　　程悦指着一件灰色大灰狼的衣服对田若白说：“若小姐姐，你就来扮大灰狼吧！”

　　程悦，信不信我能打死你。

　　田若白看着那只丑丑的灰色灰狼装，又看了看在场小朋友期待的眼神，无可奈何地穿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