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怼怼的日常》殷南山

29、星星的孩子

　　别说这造型服饰还真热，田若白钻进去配合着程悦演大灰狼差点没闷死。一下要求跑、一下要求跳、一下又要求翻滚和装死。

　　田若白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像个猴子被人耍。再看程悦，她倒是乐在其中，一会儿弹钢琴、一会儿教唱歌，再一会儿带着小朋友们跳舞。

　　反正一直都是美美的，超级无敌小可爱就是她了。

　　总算上完课，田若白几乎是爬出幼儿园的。程悦还不忘损她，一面摇头一面啧啧说：“哎呀，现在年轻人的体力太差了。”

　　“好了吧，你现在能带我去找莫君了吗？”田若白擦去汗水，实在没心情听程悦胡说。

　　程悦可能还没从刚才的装扮中走出来，两只手捉住田若白晃晃说：“悦悦肚子饿了，要去吃饭饭。”

　　如果眼光能杀人，相信程悦这会儿已经死了几万次了。

　　程悦倒是大方，请客吃寿司。田若白感觉这东西根本吃不饱，所以要了碗乌冬面。

　　“别帮我省钱，当你今天做好事的奖励。”程悦大口吃着。

　　田若拜拜了她一眼：“我也没做啥好事，还不是为了找莫君。”

　　程悦摇摇头，脸上呈现一丝异样的表情：“你没看出来吗？刚才那些孩子不太正常。”

　　不正常？田若白刚才只顾着藏在大灰狼里面折腾了，倒还真没注意这个问题。但现在仔细想想，的确是有些不同。

　　“他们都是星星。”

　　星星？田若白猛然想到的确有些孩子尖叫的声音很大，还有一些躲在角落不肯过来。

　　程悦竟然会为这些孩子上音乐课，难怪会费力扮成小动物的模样。

　　“你这形象瞬间在我心中高大很多。”田若白微微一笑，又吞了两口面。

　　程悦对赞美欣然接受，笑着说：“我知道方大木头为什么喜欢你了。”

　　为啥？说到这个话题，田若白当然是非常感兴趣，但表面还是得装作不那么在乎：“那还不是我太优秀。”

　　程悦笑而不语，摇摇头。

　　“难道因为我太差了，他来拯救世界吗？”田若白很认真地瞪大眼睛。

　　“是因为你不虚假很真诚，就是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是这样么？难道口无遮拦、心无城府还成了优点？

　　忽然想起莫君对程悦的评价，“但我听人说你嘴里没真话。”

　　程悦哼道：“莫君这家伙说的吧，就知道她不能说我好话。我呢就像一面镜子，对方是谁我就是谁，明白吗？”

　　吃过饭，程悦就开着她那辆小车带着田若白去找莫君。看起来她真喜欢兔子，好端端的mini前面加粉红唇和三瓣嘴，头上放着两只耳朵，车后面贴上尾巴。

　　车子一路驶过市中心来到老城区一处建筑颇为破旧的房子，七拐八拐地把车开到没路。两人下来又走了几分钟，这才到了间看起来十分破旧的屋门。

　　程悦指着这里说：“她铁定在这。”

　　看着田若白迟疑，程悦转身去拍门，果然没一会儿莫君从里面开门出来。

　　今天的莫君感觉跟那天不一样，面容憔悴不堪，整个人就像生了大病。

　　看到来人，莫君有点不快，问道：“你怎么随便带人来这？”

　　程悦耸耸肩膀说：“人家专栏快开天窗了，你要做就负责到底啊。”

　　莫君叹了口气，忽然听到里面有人喊她。于是急急说：“那就明天上午来医院吧。”

　　说完就关上门冲进屋里去了。

　　田若白觉得很奇怪，却也不好问，跟着程悦原路返回。

　　感觉如果问人家隐私，程悦应该也不会说，反倒降低自己形象。没想到程悦开着车跟倒豆子一样“吧啦吧啦”全说了。

　　这屋里住着的是一个残疾男人，好像是莫君的恩客。虽然莫君一直照顾着他，可是却扔在这样阴暗潮湿的地方，真是匪夷所思。

　　“那是不是莫君没钱啊？”

　　程悦瞪圆眼珠子，说：“她没钱？在元州市她有三个宠物医院和两个流浪猫收容所呢，她会没钱？”

　　田若白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呆呆地愣在那儿。

　　程悦开车的空挡瞅了眼，抿嘴笑着：“你可别被她骗了，那张嘴没个真话。”

　　咦？！这话在哪儿听过呢。

　　“但，你俩应该是很不错的朋友吧。”想了半天，田若白迟疑地问。

　　程悦看着前方专注地开着车：“谈不上很不错，就是互相了解罢了。我帮过她的忙，如此而已。”

　　程悦把车开到报社楼下，临走时田若白问：“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呢？”

　　“我不说过，我是镜子。”说完程悦就驾着她那兔子车潇洒离去了。

　　真是个……田若白原本想到“可爱”这个词，似乎不太恰当。感觉还是“特别”比较适合她。

　　第二天上午田若白和褚云舒又到了宠物医院，莫君恢复了原本的状态，丝毫看不到昨日的憔悴。

　　而且对待田若白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和煦如风令人心旷神怡。

　　“不好意思，主要是我们的发刊日……”

　　莫君赶忙打断她，笑吟吟地道歉：“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今天一定配合完成全部采访。”

　　莫君继续开始讲述故事，至少田若白感觉她只说了自己想让人知道的那部分。

　　遇到的这个男人是被别人拉到夜总会的，一看就知道之前没来过这种地方，羞涩无比。莫君是被派给服务他的小姐，看他不喝酒也不受诱惑，实在是油盐不进。

　　花钱的老板要求一定让男人下水，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这种情况以前也是常见的，小姐们哪个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虽然大家轮番上阵，这个男人也丝毫不为之动摇。

　　最后莫君想了个办法，到卫生间卸去浓妆，然后换上了普通的衣服又坐过去。

　　男人终于注意到了不染脂粉的莫君，两人有说有笑，最后竟然还开了店里最贵的酒。

　　那天花钱老板特别高兴，重重奖励了莫君。临走的时候，偷偷递给莫君个地址，告诉她今晚务必要上这个男人的床。

　　小区倒是个普通的住宅小区，但莫君心里也没有底。可是当她到了男人家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将她变成了自己的女人。

　　后来莫君就辞了夜总会的工作，和男人同居之后每天过着衣食无忧又幸福的生活中。

　　可惜结果一定是不好的，因为此时的莫君脸上带着讥讽的表情：“你能相信么？这个男人表面看起来正直又善良，其实骨子里是个极度懦弱的人。后来因为他家里人反对，最后就和我断绝了关系。你知道当时的我多么绝望？感觉这个世界都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说到这里褚云舒竟然在旁边抽鼻子，竟然哭出来了。

　　可田若白总觉得哪里不对，只是警惕地听莫君继续往下说。

　　本来想回夜总会的，但是因为她当时和男人走的时候和那里撕破了脸。后面又找了几家，可是行业内部总是互通消息的，她直接被断了生路。

　　最后钱花完了，莫君走投无路，一度想了结生命。可是当她正想从楼顶一跃而下的时候，看到了身边有只奄奄一息的流浪猫。

　　“想不到吧，竟然最后还是猫咪救了我。”莫君露出凄凉的表情。

　　褚云舒纸巾都用了好几张，还止不住那“哗啦啦”流水的龙头。

　　田若白却若有所思，想了会儿问：“昨天那个人是谁呢？”

　　莫君脸色略显尴尬，心不在焉地回道：“就是我家一个远房亲戚。”

　　田若白用笔记录了下，又问：“那我想知道您愿意接受访问的原因吗？”

　　莫君看了眼田若白又自然地将视线转向一边，淡淡地说：“我只是希望那些失足的女孩不要放弃自己。”

　　田若白点点头，在本子上记录了几句。

　　褚云舒总算止住了眼泪，红着眼睛和鼻头说：“放心好了，这位的文笔能拿人生死。”

　　田若白思前想后地，还是没办法阻止自己的好奇心，问：“这家医院是您开的吗？”

　　莫君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愤然的表情：“又是程悦那丫头给我透露的是不是？”

　　这事儿没办法帮程悦瞒着，因为除了她之外别人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她还说我什么了？”莫君眼中露出几分阴鸷，邻家妹妹的温婉一扫而空。

　　还真是和程悦同一种人，演技都是穿在身上的呀。

　　田若白笑笑说：“她没说什么，就是说你酷爱猫咪，收留了很多流浪猫。”

　　莫君冷哼一声，嘀咕着：“小妮子活得不耐烦了。”

　　看采访已经差不多了，田若白准备离开。走之前发现猫咪医院的单间里，有一间特别宽敞地住着一个看似后肢残疾的猫咪。

　　田若白转身问：“它是阿花么？”

　　莫君愣了下，并没有直接回答，而反问道：“你知道我怎么认识程悦的？”

　　看田若白没有反应，莫君继续说：“她可是我在夜总会的姐妹，是我们所有小姐里卖酒业绩最好的。”

　　啥？！程悦在夜总会当小姐？这可把田若白下巴都惊掉了，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