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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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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早读课没多久,余航就被班主任袁圆叫去。
没多久,宁致远也被家里叫走,难得公司里突发紧急事件,宁宏隼让他去见见世面。
等宁致远下午四点多再回来,发现余航的桌子干干净净。
宁致远找到李敏歌,李敏歌摇摇头,他只见余航第一节课正上课的时候回来,回来后课都没上,收拾了书包就走了。
一下课,他就发信息打电话给宁致远,宁致远那会正忙着参加公司的各色紧急会议,手机静音,没听到,没看到。
后来,李敏歌打电话给余航,也没接。
宁致远课都没上,直接去找班主任,班主任深叹,道:“宁致远,余航是被他爸爸接走的,我没有阻拦的权利。”
宁致远脸色刷白,“他爸……老师,他爸……”
袁圆揉了揉紧皱的眉头,心情也乌糟糟的,语气无奈痛苦,“我知道,但是宁致远,那是他爸爸,凭这个,他爸做什么,我们只能调解相劝,其他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我们没有权利……”
宁致远转脸去了书店。
五叔摇摇头,只说余航上午就跟他道了歉,收拾了东西走了,只留下一个小木箱,让他转交给宁致远。
小木箱是个深棕色的八角木匣,四周镂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年代久远,木匣老旧,但看起来却干干净净,没有丝毫划痕。
宁致远接过木箱子,打开。
里面是余航所有的重要证件,身份证、户口簿,还有一张薄薄的契书,地契。除了几张证书之外,还有一张存折,一摞现金,零零碎碎,两块的、五块的、十块的、五十的都有。
宁致远估摸着,应该是他近段时间存下的所有积蓄。
余航,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给他,到底怎么了?
宁致远抱着箱子,惶恐不安。跑到公司,找他爸。
宁宏隼正准备开会,总结上午的紧急事件,见到他,道:“正好,听一听,对你以后有好处。”
宁致远急道:“不,爸,余航出事了,我想请您……”
宁宏隼抬手制止,皱眉,压下怒气,道:“宁致远,你已经进公司了,应该明白什么事有轻重缓急!现在,要么跟我去开会,要么去学校上课!”
宁致远急的双眼泛红,“爸!”
宁宏隼冷着声音,“滚!”
说着就要往外走,秘书在催。
宁致远伸手拦住,“爸,算我求你,救救余航,好吗?”
宁宏隼看了眼手表,皱眉,“他只是你同学,你是不是太上心了?包括上次。”
说着绕过宁致远走了。
宁致远又去找他妈,他妈妈一见到他便明白了来意,告诉他已经派人去余航家里找了,让他安心回去上课,安抚道:“你回去把该上的课上了,笔记做做好,等余航回来,还得要你给他补课呢,你可不能缺课。”
宁致远这才垂头丧气地转身回去。
余清逸叹了口气,这孩子,像是把余航当作自己的命一般,这可怎么办?
这一折腾,已经到了七点多。
带着箱子不方便,宁致远回了趟家将箱子藏好,晚饭都没吃,关在屋子里辗转反侧提心吊胆地等着他妈妈的消息。
思来想去,实在呆不住,还是穿好衣服,偷摸骑着自行车出去了。
夜里,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近几年才装上的路灯坚持着给行人指明方向,偶尔有几辆只允许在半夜行驶的大卡车轰隆作响,从他身旁呼啸而过。
宁致远骑了一个多小时,晚上近十点,到了余航小区楼下,发现余航家的那扇窗和周围人家一样,黑黢黢的,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他蹲守在楼下,眼睁睁盯着单元楼梯口。
一夜未归,不停发短信,打电话,联系平时相交的好友,请人帮忙。
可他相交的那些人也是些半大孩子,何况刚被家里警告过。
只有李敏歌在电话里隐约交代道:“远哥,你……回家问问你爸吧……我们一圈人里,连梦梦家都被家里警告,不许帮你……”
宁致远攥着手机在余航楼下枯站了一夜。
清晨回到家,眼含期待看向余清逸,她是他唯一的指望。
余清逸满脸担忧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她派出去的人都被宁宏隼拦下了。
宁致远气得一脚踹向沙发。
砰!
茶几被连带踹翻,花瓶碎了一地,水流了出来,水润鲜活的艳丽花朵被砸得零零碎碎。
宁致远开始拆家,暑假特训后的体能和技巧全部都用在拆家上。
余清逸被吓得躲在楼上,连忙打电话联系宁宏隼和五叔。
两人同时到达宁家。
宁宏隼站在门口皱眉,“你来干什么?”
五叔难得皱起眉头,强忍不耐,道:“关你屁事,我来看小远的。”
宁宏隼冷嗤,“小远就是被你带坏的吧?”
五叔冷冷道:“滚蛋吧你,别让我把你那些破事儿翻出来。”
翻了个白眼,率先进门。
宁宏隼冷哼一声,带着十来个保安也跟着进了门。
十几名保安一起上前,却被宁致远打倒在地。
宁宏隼气得大骂废物,打电话叫更多的人过来。
余清逸站在一旁和孙姨两人擦着眼泪。
客厅里狼藉不堪,茶几沙发移位,电视被几个半人高的花瓶砸的稀碎,满地都是花瓶和电视屏幕的碎渣渣。
还流了一地的水。
宁致远站在乱七八糟的客厅里,眼睛赤红,喘着粗气,周边围着一群人,宛如笼中困兽。
五叔往前一步,柔声道,“小远,余航是不是还有东西在你这儿?”
宁致远通红的眼珠子转向五叔,似在分辨五叔说的余航的什么?
“余航给了你一个木匣子是不是?”
宁致远僵直脖子点了点头。
“留给你,是不是还要回来拿的?”五叔轻声诱哄着。
宁致远恍恍惚惚点了点头。
“那我们乖乖的,等一等,好不好?余航肯定会回来的。”
“回来?”宁致远眼睛开始聚神。
“对!”五叔轻哄,上前,试探去拉宁致远的手,将人牵上楼,“我们回去看看余航把什么留给你了,他肯定要回来拿的,我们上去看看好不好?”
宁致远木木讷讷地跟着五叔上楼,余清逸接到五叔的眼神示意,上前指引方向。
徒留宁宏隼留在客厅大骂保安,孙姨畏畏缩缩出来收拾。
回到卧室,五叔将木匣子放进宁致远怀里,“余航肯定要回来拿的,你看好了这个,他就会回来找你的,放心啊。”
宁致远将木匣子紧紧抱在怀里,眼神放空,人却平静了下来。
五叔向余清逸摇了摇头,领着人轻轻出门,关上房门。
“怎么回事?”五叔皱眉。
余清逸平复了下情绪,哽咽道:“昨天冲到公司叫他爸找余航,他爸没同意,还叫人通知了家里所有有联系的人家,不允许帮他找人。我昨天也派人出去找的,但是都被他爸拦了下来。他就成这个样子了。”
五叔眉头拧紧,面色严峻,冷嘲道:“你们夫妻对人就这样?我听说余航还救过宁致远的命,现在人家有难,你们不仅不伸手帮忙,还不允许别人帮?我看小远倒比你们两个人好。”
余清逸讪讪道:“这不是想着,带走的是他爸吗,能出什么事?就……”
五叔摇了摇头,看向眼前的女人,叹了口气,“你最近多关注一下他吧,也别天天跟在宁宏隼后面忙了,他……哎……老掉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自己心里有数。”
余清逸眼神闪躲,点了点头。
五叔叹了口气,下楼,从宁宏隼面前目不斜视地走了。
宁宏隼气个倒仰,看向楼上余清逸,眼神不善。
余清逸看了他一眼,眼神渐冷,转身回了卧室摔上房门。
之后,宁致远恍恍惚惚如失了魂一般,整日把木匣子带在身边。
周围的人见到他都不敢靠近。
疯了。
宁致远疯了。
校服乱糟糟穿在身上,衣领全部堆叠揉团成一大块,里衣下摆一半塞在裤腰里,一半从校服下摆跑出来,袜子一只脚是黑色的,一只脚是白色的。穿的运动鞋,鞋带也没系好半搭在鞋面上。整个人邋邋遢遢,脸色冷冰冰,看人的眼神冷得吓人,
见人就咬,就连李敏歌都连着吃了几个瘪。
晚上回到家,坐在沙发上,要么盯着手机,一眨也不眨,要么对着个木盒子发呆。
余清逸回到家看见儿子这样的状态,长长叹了口气,蹲在宁致远身前,抚摸着儿子的憔悴的脸,心里担忧不已,这才多久啊……
宁致远盯着手机,余航为何不联系他呢?
余航为何不联系他?
余航自顾不暇。
上次去集市正巧被国庆放假回家的余勉贵碰到,这人奸得很。
他不声不响地跟在余航后面,看见他和宁致远二人进了书店,国庆几天他就一直忙着打听书店和余航的消息,又在开学后天天蹲守在学校旁边,拦住几个和余航穿一样校服的学生,装模作样哄骗了几句,套到了一些话。
他知道了余航在书店里打工,一个月300,也知道了余航在学校有一个好朋友供他吃喝,眼珠子一转,坏心思便涌上心头。
他岁数也不大,十来岁的时候连蒙带骗,和余航妈妈一夜荒唐,之后便有了余航,余航妈妈跑了,跑了也就罢了,走前还嘲讽他做了绿王八,他一气之下,抱起余航要摔死,被赶来的余爷爷阻止,还差点被打断腿。
从此,离家出走,再也没回去。
前段时间,他买了房,托人又给介绍了一个女人。
找女人,哪有不花钱的,买件衣服买双鞋,人到手了,钱也没了,故而打上了余航的主意。他找上班主任,要带余航回去,班主任阻止不了,高中,已经过了义务教育阶段,义务教育还有辍学的,何况高中?
余航不同意也没办法,不同意?
余勉贵要去告五叔雇佣童工!让他吃不了兜子走!!
要么,他就去宁致远家门口坐着,赖他们打骂他儿子,不捞点钱也要毁掉他们的名声。
余航被他恶心得不行,只能跟着人走。
走到半路,要跑,被余勉贵发现,余勉贵提着他领子威胁,“只要你跑,我就去告那书店老板!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你没成年,他就雇佣你做活,这是违法的!他是要坐牢的!!”
余航冷笑,“你也违法。”
余勉贵嗤笑,“我是你老子,老子叫你做点事情犯了谁家的法?!我告诉你,只要你敢跑,我就敢闹!不管有没有钱,好歹,他们名声肯定是臭了!他们那些人,最在乎的就不是名声了,你说,是不是?”
说着,一巴掌猝不及防扇在余航脸上。
被南城风水养了一年多的红润的脸蛋上,瞬间浮起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余航捏紧拳头,还手。
但拳头被余勉贵接住,反被捏得咯吱咯吱响,余航咬牙挨着,抬脚一踢,被余勉贵侧身躲过,一脚踹在膝弯里。
连拖带拽,余航被余勉贵拖回家。
但凡路边有人想要仗义出手,就被余勉贵吓回去,“老子教育儿子天经地义!你们谁敢多管闲事!!”
又回到了那间房屋,当天晚上,余航本想背着余勉贵给宁致远发信息报平安,谁成想,余勉贵防着他没睡,看到对面房间冒出一丁点亮光,径直冲进来抢了他手机,藏了起来,并拿绳子绑了他,堵了嘴,一把扛了起来,另一只手拎了包,趁着夜深人静,将人扛到他开回来的大卡车里,塞进车厢里,车厢里堆满货物,黑色的大帆布蒙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出里面藏了个人。
趁夜,余勉贵将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