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情深换白首》肉包不打狗

8、晚照、清风，一襟是你，一煦也是你

　　易子澜见惯人间的集市，原来这鬼界的集市比人间的热闹多了。原以为会看见些掉了脑袋的，缺鼻子少眼的，可是看来看去大家都是正常的人的模样。
　　“哎呦，这小哥哥长得真好看。”突然一个面容艳丽的女子扑了上来，□□半漏，整个人盘在了易子澜身上。易子澜一下就推开了那女子，不是易子澜正人君子，实在是这女子身上骚气的很。
　　“哟，也有你这只骚狐狸勾引不到的男人。”不远处几个各有风情的女子说笑着。
　　易子澜这才注意到面前这女人的裙摆下一条长长的尾巴摆动着。易子澜生怕身份暴露，急忙作揖“姐姐，我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哪里最热闹，我想去见识见识。”
　　那狐狸精伸出食指，从易子澜的胸前画着圈，慢慢的从此胸口滑到脸上，在易子澜的耳边轻轻呼着气，略带几分挑逗的说道“要说好玩的地方嘛，还是姐姐的芙蓉帐里好玩，你来不来啊。”说完就要亲上易子澜的脸颊。
　　易子澜闪身一躲，那狐狸精脸上带了几分愠色。易子澜小步上前，轻轻说了几句话。那狐狸精瞪着眼睛从上到下看了一通，又看见易子澜微微的脸带着憾意和痛苦点了点头。骂着晦气，甩开袖子，扭着胯骨便离开了。
　　刚才在一旁看着，开玩笑的几个女人一脸疑惑的看着无功而返 的狐狸精，然后又看看易子澜。
　　易子澜看着她们，给了一个无奈的苦笑，嘴角一耷，一脸悲痛的转身离开了。
　　不久，易子澜身后便响起来嘲笑声。
　　易子澜虽然觉得有损自己的英名，可奈何时间有限，便没和她们做过多纠缠，只是一路打听，后来，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一处卖场，这个卖场不卖宝物，只卖些上古奇药和妖兽内丹，有些可活死人肉白骨，有些可助精怪修炼，有些可长修道之人和魔的功力。
　　可是这里是价高者得，所谓的价便是你能付出的代价。可以是钱，也就是人间流通的货币，也可以是其他的，比如九尾狐的尾巴，比如鲛人的眼睛，再比如活人的热腾腾的心。
　　突然，温柔甜腻的声音从前方台子上传出来。台上是一个美貌风情的女子“接下来拍卖的是雪域灵芝。第一人的喊价即为本次底价。”
　　听到这里，易子澜倒吸一口冷气，传说中这雪域灵芝，可永颜永驻，修仙之人吃了不用历经雷劫便可退去凡骨，即成仙身。没想到这里竟然有如此贵重的东西。
　　“十万两黄金。”
　　“一百颗夜明珠。”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让易子澜怀疑自己真的是个鬼而且是个穷鬼。
　　“一颗人心。”突然一只恶鬼叫喊道。
　　易子澜虽已经封了自己做为人的那把无名火，这鬼集中的各路妖魔虽看不出他是人，同样，他也没办法辨别他们是什么，只能通过外表知道他们是鬼是魔还是妖。至于为什么易子澜觉得他是个恶鬼呢，因为他长得跟小时候看的画本上的恶鬼长得太像了，易子澜一眼便知道这是一只食过千人的恶鬼。
　　易子澜听见在场的所有妖魔鬼怪开始小声议论着。
　　“无情老鬼不是说过了，不许人心作筹码了么。”
　　“那都是几百年之前的事了，他也好久没来了，谁知还作不作数。”
　　“可是要的也是热腾腾的人心，这鬼集可也有几百年没来过人了吧。”
　　“谁知道呢，看看他怎么说吧。这儿可不许乱喊价，是要灰飞烟灭的。”
　　台上那女子缓缓开口道“你出人心？”
　　“是，人心，热腾腾的人心。”那恶鬼胸有成竹的喊道。
　　“你可知道这儿乱喊价的规矩。”
　　“当然。老子都来这儿几百年了。”那恶鬼牛气哄哄的说到。
　　“好，那便不用继续喊价了，只要你拿得出人心，这雪域灵芝就是你的了。”
　　那恶鬼听见这话，顿时哈哈哈大笑，搓着手掌，向易子澜走了过来。旁边的妖魔也自动为恶鬼让出了一条路，在场所有妖魔的眼睛包括易子澜都在盯着他。易子澜看着那恶鬼一步一步向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心中泛起了嘀咕，当然面上还是要故作镇静。
　　就在那黢黑的手搭上自己肩膀的瞬间，易子澜心凉了一半。
　　“小兄弟，就借你的心来用用吧。”那恶鬼笑着说道。
　　易子澜马上换上笑脸，侧了下身，甩掉了打在肩上那黑黢黢的手谄媚道“你弄错了吧，我是新死的鬼，哪是人。”
　　“不会的，我做了快千年的恶鬼，吃的人都能摞个小山包，哪能闻错人味儿呢。”恶鬼说着，手成爪状向易子澜的胸口掏过来。
　　易子澜一边费力的躲着恶鬼的攻击，嘴上也没闲着“我真不是人，你怎么不信呢。”
　　好不容易躲开一掌，好没等气息喘匀，又是一下“你这就不对了，这一掌，我就是个鬼，我也得灰飞烟灭啊。”
　　“哎哎哎哎哎，你这怎么都往我胸口戳啊，”
　　“这衣服很贵的，都让你抓烂了”
　　“是不是没人给你烧衣服，下次我拖个梦，让我家里人给你也烧一件衣服。”
　　“你叫什么。”
　　“哦，你死太久了，一定是忘了。”
　　“你叫小黑吧，这名字不错，跟你的肤色很配。”
　　…………
　　易子澜的话叫那恶鬼心乱如麻，手上的狠劲儿愈来愈重。
　　“这人的嘴可真是碎啊。”旁边观战的妖魔不禁吐槽道。
　　易子澜虽没了法力，可是还是有些拳脚功夫的，便和恶鬼周旋起来。几个回合下来，易子澜觉得事态不秒，自己虽能和这恶鬼一直周旋着，可自己是人，他是鬼，自己会累，他不会啊。易子澜便嘴上不停说着，心中慢慢盘算着办法。突然易子澜灵机一动，计上心来，虽然冒险，可也是个办法，总比真让这鬼吃了强。于是闭上眼睛，向这恶鬼身上撞去。
　　易子澜刚要抬腿迈出去，只见一把扇子，擦着这些看热闹的妖魔头皮飞来，直接将这恶鬼打到魂飞魄散。
　　易子澜盯着那把扇子，然后顺着扇子飞回的方向看去，只见眼前出现了一抹熟悉的红。
　　一红衣男子手持白扇，自群鬼中踏着彼岸花走来，一步一步踏上了拍卖台，转过身，睥睨着群鬼，眼中丝毫感情都没有，有的只是冷漠与狠决，没有半句话，也没有什么多余动作，却叫人从脚底生出冷意。
　　所有妖魔单膝跪地，低着头齐声喊着“恭请鬼王。”鬼王二字顺着耳朵钻进易子澜的心里，搅得他的心翻来覆去。
　　“竟，真的是他。”易子澜不知觉的呢喃出口。
　　“怎么，我几百年没来，我的话大家就都做耳边风了么。小蛇精，这场子你不想要了是不是，你若是不想要，多的是人想接手。”那红衣男子不缓不慢的说着，每句话每个字都像是钉子，钉着那台上的女子直哆嗦。
　　“鬼，鬼王，小妖不敢，请鬼王恕罪。”蛇精大气不敢出，只想面前的罗刹能饶了自己。
　　可惜，世事总是不如自己所愿。
　　“恕罪，哼。”说完，那红衣男子扇子轻摇，只一瞬间，台上那跪着的女子便消失不见了，地上只剩一团粉末。
　　众妖魔惴惴不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有那么几个扛不住的小妖，直接吓晕了过去，所有妖魔鬼怪都恐殃及池鱼。
　　而那红衣男子却一脸的无所谓，一步一步，慢慢的，略带着小心翼翼的走下台，走向站在众妖魔中易子澜。
　　易子澜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心中百味杂陈。只能愣愣的看着，不敢说，不敢碰，生怕一不小心，面前这人又飞走了，抓也抓不住，留也留不下。
　　众妖魔只觉着这个凡人的下场会惨多了，没有妖魔敢如此直视鬼王的脸，不知道是这个人勇敢还是无知。可就在众妖魔等着看这个凡人的下场时，鬼王抱着这个凡人飞走了，就这样大庭广众的飞走了。只留下鬼王的随从无常和众妖魔愣在原地。
　　无常看着自己主子和这个凡人的身影，也愣了神，等二人消失在眼前后，才回过神来，给卖场的事做好善后之后，自己溜达逛集市去了。因为无常的直觉告诉他，现在不能回去，否则，会惹麻烦。
　　鬼王把易子澜抱回寝殿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自己则站在一旁，不说话，低着眼，浓密的睫毛遮住眼中的情绪，额间的一朵彼岸花称的整个人楚楚可怜之中还带着妖冶。
　　易子澜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的鬼王，想等一句解释，可是等了许久，眼前这人连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易子澜终于忍不住了。无奈的说道“阿云，你一定要这么别扭么。”
　　云千雪听见易子澜这句阿云，眼中阴霾的情绪一扫而光，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突然被母亲塞了块糖，满眼满脸都是喜悦和难以置信。
　　易子澜起身慢慢走向云千雪，伸出手想抚一抚他额间的彼岸花，云千雪却下意识想躲开，然后被易子澜的眼神叫停了动作。任由着易子澜在自己额间轻抚着。
　　易子澜用指尖描绘着云千雪额间彼岸花的形状，一边用着极轻极缓的语气说道，像是怕惊了面前的人儿。
　　“阿云，其实我知道你定非凡俗之人，本以为你是天上的仙。”
　　听到这儿，易子澜感觉到云千雪身体僵了一下。易子澜淡淡笑着，像是知道他的不安，易子澜牵着云千雪的手，走到床边示意他坐下。又将他揽在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背，安抚着继续说道：
　　“又发现你，心思深沉，人也别扭的很，后来啊，你引我一步步走进这鬼集，说是引进来的，不如说是我心甘情愿跳进来的，那乌镇郊外的茶棚到那客栈，你不是一直叫人劝我不要来这鬼集么。其实你是想我来的吧，可又怕我真的晓得了你的身份，所以一点一点透露着线索，让我猜。”
　　云千雪没答话，只是靠在易子澜的怀中，不敢动，更不敢环上他的腰，只是贪恋着易子澜身上的味道，垂着眼皮，仔细聆听这易子澜的每一个字。
　　云千雪怕，怕自己赤裸裸的站在这个人面前，自己美的丑的都被他瞧了，自己的心也被他看了，最后却只是一句，你好脏，他会觉得这万年不过是一个笑话。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般步步为营，一步一算计，试探着我知道你的身份后会不会落荒而逃或是厌烦恶心，你可以直白的告诉我你是无情老鬼，你是这鬼窟之王也是这万魔之尊。我既喜欢你。清风一煦是你，晚照一襟也是你。又何来仙，何来魔呢。”
　　易子澜慢慢道出自己的心思，他有时候怕自己太过直白会吓走了他，又怕自己含蓄着，又错过了他，如今看来，对这油盐不进的呆子，还是逼紧了好。
　　易子澜说到这里，用手微微抬起与云千雪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易子澜看着怀里的人，觉得他既可怜又可恨，可怜的是他这般的不信任，经历过的是怎样的磨难，可恨的是，自己不顾一切的不要脸般的追着他，他竟还是不懂自己。
　　云千雪望着易子澜的眼，透过这双清澈透亮的眼云千雪看见了自己，一滴泪不经意自眼角低落滑进发里，滴进了易子澜的心窝里。
　　谁说魔是没有泪的，只是情未及深处而已。
　　易子澜牵起云千雪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这里，满满的都是你，你若是还要逃，那你便就同那恶鬼一样，掏了它吃下去，它便生生世世，实实在在的是你的了。”易子澜说的那般决绝，像是伤心，又像是气云千雪的不争气。
　　云千雪听到这儿，眼睛一闭，手一揽易子澜的脖颈，仰着头直接吻上了易子澜的唇。这个吻绵长又悱恻，没有欲望，只是心随意动的表达，只是情到深处的浅尝辄止。
　　片刻，云千雪便松开了易子澜的唇，易子澜看着怀里的云千雪，手指擦掉留在云千雪唇边的口水，呢喃着问道“可是，不逃了？”易子澜知道云千雪别扭的很，自己若不逼着他些，他说逃就逃了，连头都不会回。
　　云千雪脸微红，伸出双臂环住易子澜的腰，依偎在他胸口，半晌，才满心欣喜的道“不逃了，这次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谁都夺不走，你死死生生都是我的人。”
　　易子澜笑了，像是开了一池的莲花，清秀却夺目。
　　云千雪望着易子澜的笑脸，自己也痴痴的笑着，觉得面前这个人怎么也看不够，怎么也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