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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脚步声渐近,房门伴着幽香依次被打开。隔壁已经传来交谈声,一双单布鞋停在了屋门口。
      丁元沂还未想好借口,玉烟便直接破门而入。
      “元沂,你在吗?”
      丁元沂有些呆愣,手上的血迹未来得及洗去已经风干,却仍然显眼。
      玉烟眼尖,跨步上前抓住她的手又问了起来。
      “手怎么了?是不是被杯子划破了?怪我没注意,怎么不包扎啊!”
      “这其实是……”
      “方才我在门框看见了血迹,还以为是有人闯进来了。”
      “什么血迹?”
      丁元沂大惊,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看过两遍才发现一处差不多与木纹融成一体的暗红,顿时松了口气,反手就把门从内插上。
      “怎么了这是?”玉烟不解道。
      丁元沂望着那不似作假的眼睛,内心衡量了几分。
      她这个室友颇具侠士义气,又胆大心细,同在一个屋檐下,这点秘密必定是守不住的,不如直接将实情相告,免得小心翼翼,夜长梦多。
      她将玉烟牵到桌前,掂量着说辞,轻抚手,便将此事缓缓道来。
      不出所料,玉烟愤愤不平地痛斥着这些纨绔子弟无法无天的行为,又替那个倒霉蛋感到怜惜。
      丁元沂看时机成熟,领着玉烟来到柜子前。
      打开柜门,就见刚刚那人歪倒着身子,瘦削的身材挤在狭窄的空间里,像个长腿娃娃般折叠起来,填满了整个柜子。
      玉烟见状连忙跟丁元沂搬了出来放在床榻上,蜷缩的肢体终于能舒展开来,占据了四方的角落。
      微风轻拂,幽香顺着缝隙充盈了封闭的空间,云雾般缠绕着横梁斜柱,随着气流缓缓唤醒了沉眠的双眼。
      双睫微闪,充血的眼球撑满了眼眶,景物都好似蒙上了一层红纱,隐隐绰绰的人影,都变得妖孽。
      是彼岸花的香气吗?是阎王的信使吗?是地下的黄泉吗?
      啊,请您高抬贵手,让我在这里当个微不足道的小小蝼蚁吧,这地上的景象我是不肯再多看一眼啦,筋骨现在还犯着痛啊。
      丁元沂凑近看看,床上的人依旧还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双唇微动,喃喃自语。
      她凑的更近了,想听听他倒地在嘀咕什么。
      鲜血混着唾液,反上来一股铁锈味,他艰难地咽下,却卡在喉咙处,气管的瘙痒抑制不住的涌上,“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在了丁元沂一侧的面庞。
      在场三人都蒙了,床上的人又昏了过去,玉烟急忙拿手帕擦拭,丁元沂下意识的用衣袖摸了一把,红色的湿迹在青衫上晕开,她也要快晕过去了。

      一阵忙活后,天也暗了下来,院里陆陆续续又传来交谈声,时辰到了,宴席要开始了,她们也该走了。
      去时的道路两旁升起了亮光,来到场上又是一派繁华。
      两人快步上前,站在一桌旁。
      不多时,只听夜空中“咚”的一声钟响回荡在席间,紧接着四周传来声音,缥缈空灵,传入在场的每一人耳中,其内容大致为欢迎、感谢、准备开席。
      话音刚落,就见一排排侍从端着金镶玉的托盘,灵巧的穿梭于各桌,再有其桌旁侍奉的仆从端下摆桌。
      丁元沂实在不解,如此大一个门派竟然还在用人来传菜,可真是奢侈。
      夜幕低垂,冷气被隔绝在歌舞升平外。她这时才注意到,在头顶上方百米高处闪着琉璃之光,细看好似繁星流窜,不时闪烁。
      玉烟注意到,凑过来低声说着“这是‘晓帐’,在夜晚设下可以起照明的作用。”

      桌上的修士经过一天的灵力、体力消耗,此时正大口的进食。望着那珍馐美味,她的肚子也变得空虚,折腾一天就吃了一碗菜粥和两个包子,这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丁元沂只好强迫自己不去看,望着远方转移注意力,却又被另一处黏住了目光。
      人头涌动的上方主座正中间是一位亲切和蔼的女子,月色如水,在其白金色的衣袍上流淌,似布满夜明珠般闪耀。头戴华冠,容貌端庄。其后一女一男左右侍奉着,英姿挺拔,超凡脱俗。此乃天下最负盛名的
      三大修士之首,三阴的掌门人—法渡是也。
      在其左边坐着一鹤发银丝,仙风道骨的老者。抚着长须,眼睛半阖,为大长老法慧;其右边坐着一眉眼弯弯,巧笑嫣然的女子。素衣长袍,右手持杯,为二长老上乐。
      玉烟低声给丁元沂介绍着,突然卡壳。
      “奇怪。今天是大会第一天,三位长老应该都在场才是。”
      距离遥远,她又没有那夜视千里的好眼睛,即使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极力远眺,看到的也不过是一团明亮的,显眼的白光。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想不到一群少年间竟也要你吹我捧,“以酒论英雄”。再细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穿的是南方上好的金丝蚕衣,她戴的是北境无暇的凤纹岫玉。原来都是世家子弟。
      丁元沂有些无聊了。反正小姐少爷们正乐此不疲的交谈着,大多都沉浸在欢乐中,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侍从吧。她侥幸的想着,眼神也不受控制地向四处飘去。
      每桌都喜气洋洋,每人脸上都泛着红光。
      眼神正要收回时,忽然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笑眯眯地望向丁元沂。四目相对,只见他举起手,来回摆了两下,笑的肆意又张狂。
      又是那个害她湿了衣裳的执挎少爷。丁元沂心里不忿,面上却报之一笑。
      他见无趣,又举杯转头和旁边正躬身敬酒的人碰了一下,微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下了肚。
      宴会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高台上的人早就在刚开始不久后离去。那些修士们到底是体质强健,不知酒过几巡,也都还存着几分清醒,陆陆续续,拉朋结伴回了住处。
      深吐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
      还是和玉烟一起回到了卧房,床上的瘦高条依旧直挺挺地躺着,听见响声,眼皮颤颤巍巍地打开,眼球跟下午相比好像不那么骇人。
      这回长了记性,丁元沂让玉烟站在一米开外来看。只见床上那人费劲地睁开眼皮,吃力地转过头,干枯的唇瓣上下翻动,发出比蛛丝还要纤细的声响“水”。
      丁元沂赶紧拿碗倒了水,由玉烟将人扶起一个角度,舀了一勺水,贴近下唇微微倾斜,一股涓细的水流便滋润了喉管,丰盈了裂纹。
      几口水下去,便化成了力气,支撑着瘦削的骨架,吐出话语。
      “多谢两位姑娘相救,小人名叫杜湘回,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就请让我给恩人们磕个头吧!”
      不等说完,便侧身滚下床,像个矫健的兔子,噗咚一声,双膝跪下,不等人反应,“咚!咚!咚!”三声毕,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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