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永以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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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厢书房内，肖锦裕与纪蕴的谈话也接近了尾声。
“既然老哥心意已决，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你放心，你交代我的事，我一定全力为之，不说旁的原因，单只义方已是我肖家准女婿这一条，我就会倾尽所能的护他周全。”
“那就有劳了，下回相见时应该就是你我二人改口唤对方亲家的时候罢，锦裕老弟，若是来日有甚得罪之处，还请多包涵，为人父母者，无非是希望子女能够得到幸福”
“老哥说这话就见外了，儿女之事全看他们自个的造化，令郎是个实诚孩子，将来若是嫁过去想必也不会让我家湘儿受委屈。你且放宽心，我虽不是官场中人，却也是个明事理之人。”
“如此便好，儿孙自有儿孙福。”
两人出了书房，便往前厅走去，前厅自然是空无一人，肖锦裕唤来家丁耳语一声，家丁便出去寻肖纪二人了。
纪瞳和肖湘来到前厅时，肖锦裕和纪蕴已摆开了一盘棋局，想来是等待间隙，突然兴起为之。
一盘棋局以肖锦裕落下的黑子胜出结束，纪蕴许是瞧见身旁静默站立的二人，早已没了下棋的心思。
“瞳儿，今日我上朝时已递交了辞官奏折，圣上若允了，从此我纪家便不再是这丰京城里的粮官世家，若未允，宫里应会派人来传唤你上朝。你娘亲如今丧期未过，我该回去陪你娘了，这是你娘在世时，我们便约定好的。”
纪蕴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已将你托付于你世叔，往后你便住在这肖府，爹爹不在你身旁，你且万事思虑周全再行为之，切不可鲁莽行事，小风会随你一同入住肖府，若有无法定夺之事，便与你世叔商议。你既与湘儿订立婚约，往后便要爱护于她，切不可让她受委屈。”
纪瞳听着入耳的话，又看向纪蕴一张一合的薄唇，后知后觉这是一套托孤的说辞。
“爹爹，你别说了，孩儿知晓的。”
肖湘见纪瞳情绪明显低落下来，不顾父辈在场，轻轻握住纪瞳的手掌，入手是冰冷的触感，原先那温热的掌心早已因着这番话降至冰点。
纪瞳回握住肖湘的手心，那手心传来类似的冷意却像是着火的暖炉，正一寸寸的熨贴着她的肌肤，让她的心脏渐渐回温。
“瞳儿，你别怪爹爹。不出来送送我吗，我这会便该启程了，赶早还能在天黑之前抵达。”
纪蕴将纪瞳的情绪尽收眼底，眉间淡淡的愁思被他一一敛去，若是有其他的方法，他也不会选择离去，可是万事万物，有因有果，他必须走。
纪瞳站在肖府门外送纪蕴，纪蕴只带了两名随行护卫，来时一对车马浩浩荡荡走街串巷，去时一骑悍马孤孤单单绝尘而去。
远处早已没有了纪蕴的身影，纪瞳却在原地站成了一座石雕，微风轻扫过耳畔，扬起她的一缕墨发，肖湘随在身侧，感受着纪瞳身上所散发出的无尽萧条，眉头轻蹙，这样的纪瞳让她心疼不已，她将纪瞳耳侧的墨发轻轻挽在耳后，之后顺手扯了扯纪瞳的袖袍，轻声唤道：“瞳哥哥，我饿了”
“那我们去用膳罢”
纪瞳牵起肖湘的掌心，抬首望向大门正上方的那面写有肖府二字的匾额，从此以后，她就要把这当成家了吗？纪府没有了纪蕴，那便不再是她的家，顶多算是她曾住过的地方，如今有肖湘在的肖府，谓之为家，却也算安慰，毕竟她做梦都想和肖湘共处一室。现下虽无法共处一室，却能同住一府，何乐而不为，只可惜这代价却太大。
三人同桌用膳，肖锦裕看着纪瞳时不时为肖湘布菜的举动，微微点头，饭桌上见人品，前人便有先见之明。纪瞳见肖湘偏爱喝汤，便在她汤碗即将饮尽时，轻轻舀起汤汁替她续上，仿佛早已将这件事视为份内之事，见鱼肉有刺，肖湘递了箸过去，又轻轻收回，便用公箸夹起鱼腹中的嫩肉递到她碗里，细心之举，一顿饭便让肖锦裕看了个七七八八。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眼下却成了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纪小风此时也正在十三这处别院用膳，纪蕴离去的时候，自然也对他交代了一番，只是纪瞳身旁站着肖湘，他便不好自找没趣，悻悻然跟着十三回了他的别院，随身携带出府的行李也提进了十三的卧房。
昨日间两人被纪瞳领进了单独的汤池，纪小风心思不纯，早就失了平日里的坦荡，待纪瞳离去以后，转身便出了房门，十三追出来问他为何，纪小风支支吾吾说喜欢在公共汤池泡澡，天知道平日里他是一个洁癖甚重的人，如何忍受得了与旁人共浴一池，十三不知其中缘由，二人放着私人汤池不用，一道在公共汤池泡了一刻钟。好说歹说熬完这一刻钟，离开一品汤池后，纪小风和十三告别一声便马不停蹄的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回来又是一番大清洗，直把古铜色的肌肤泡至发白才堪堪探出水面。
十三用膳间隙察觉到纪小风好似在看他，状似无意的替纪小风夹了一块红烧肉递入碗中，言道：“小风，我脸上可是沾了饭粒？”
纪小风之所以盯着十三端看，不过就是能与心上人同桌用膳，他的心思早已不在饭桌上。
“岂止是沾上了饭粒”纪小风轻轻开口应道。
“啊，那还沾了什么”十三紧张的抬手抚向嘴角。
手上什么也没有，十三先前还以为会带起一手油污，想不到纪小风也会有如此不正经的一面。
十三故作懊恼：“小风，你骗我”
“我没骗你，你脸上确实有饭粒，更沾上了这满园春色。”纪小风抬手将十三下巴上的那粒调皮的白米饭摘下来，还在十三眼前晃了晃，最后送入了口中：“粒粒皆辛苦，不能浪费粮食，吃饭吧”
十三的脸顿时红透了半边天，这话是不错，怎么感觉心里燥热的很呢，明明没有喝酒啊，十三想，大概是纪小风说的那句沾上了这满园春色，乱了他的心吧。可再看纪小风一眼，那人又一本正经的开始吃起饭来，仿佛刚刚食不知味盯着他看，未动一粒米饭的人不是纪小风一般，可不是他又会是谁。
午膳过后，肖管事领着纪瞳去了为她准备好的院子，正好与肖湘的闺房隔着一道院墙，不知是肖锦裕的安排，还是肖管事私下所为，无论是何种原因，她都是开心的，毕竟这一道院墙于二人来说形同虚无。
因着纪瞳与肖湘都有午膳过后休憩一时三刻的小习惯。这厢肖管事将纪瞳安置妥当，便离开了，离开了，开了......只是走的时候，肖管事挠了挠后脑勺，仿佛有什么事被他遗忘了。
被他遗忘的事，往大了说其实无非就是忘记安置纪瞳的护卫纪小风了，往小了说护卫之间三三两两同宿一屋也属正常，只有上等护卫才有资格住一处院落，所以这事也直接被肖管事抛诸脑后了。
十三将餐盘收拾进后厨，待回到院里，瞧见的便是纪小风抬手撑着鬓角，坐姿端正，微眯双眸小憩的一幕，十三放轻脚步，坐在纪小风对面，连呼吸都放缓了些许。
纪小风长相俊美，十三不是第一天知道，打从二人相识之日算起，十三就将他视作榜样，不光因为他好看，更因为他的武学之道让十三望尘莫及，不然也不会有他与护卫比武比输被诓去喝酒喝醉的一幕，之后他便不止一次厚着脸皮让纪小风教他武学，一来二去，十三的武学愣是从末等护卫通过层层挑战晋升为上等侍卫，因此也获得了独居一院的资格。
十三边看着纪小风俊美的睡颜，边回忆与纪小风相识之后的点点滴滴，好像他的好运是从认识了纪小风开始的，若没有认识他......十三想到此处心微微揪了起来，光是这么想想他都觉得难受，不可否认他无法设想没有纪小风与自己并肩而立的未来。这个人，原来早已在不知不觉渗透进了他的世界里，甚至到了无法割舍的地步。
“小风，小风，醒醒”十三声音刚落下，纪小风的眼帘便睁开了一道缝，想来是还未睡熟。
“十三，怎的了？”
纪小风慵懒的声音仿佛扫在了十三的心尖，他不自在的将视线移向院内的那株古树上，正值开春，古树枝繁叶茂，芽尖嫩绿，微风轻轻吹过似乎还有一阵幽香沁入鼻尖，往日见惯的一幕，此刻映入眼底，却让十三情不自禁喜上眉梢，原来是因为院里多了一个纪小风的缘故，这一切不过转瞬之间感悟而来。
“无甚，不如去我房里休息，想来肖管事忘记给你安置院落了，往后你就住我院里罢。”因着想通了这个缘由，十三言语中多了一些私心，他希望纪小风留下来。
“这，怕是不太妥当罢，可会给你造成困扰”纪小风眸光微闪，像是暗夜中的流星一闪而没，嘴上却推诿起来。
“你我又不是没有宿在一屋过，我又不介意跟你共处一室，还是说你心里介意”十三望着纪小风的眸子认真说道。
“我如何会介意”纪小风没说完的后半句话，自然便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既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
“十三，谢谢你”
“诗经有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十三念起诗来，浑身像镀了一层金光，纪小风眉毛微挑，并不打断他，只见十三继续说道：“若是细数一番下来，你对我的好，何止是投我以木瓜这么简单，所以你就别跟我说谢了，听着生分，就当是我报答你往日对我的教习之恩罢。”
“恩，如此说来，倒是我见外了，那十三，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纪小风转身往十三屋内走去，嘴角噙着的笑意在十三看不见的地方慢慢荡漾开来。
“十三，你不休息吗？”见身后没有动静，纪小风转头问道。
“我......我这就来”不知为何，十三觉得纪小风嘴角像是勾着一抹戏虐的笑意，细细一看，好像又消失不见了，十三心想，大概是春困之际，他眼花了吧。
十三将自己的床分了一半给纪小风，睡在里侧的他辗转无眠，明明要留下纪小风的人是他，可为何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荒唐的事呢，以至于纪小风轻浅的呼吸扫在他脸颊上时，他又一次脸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永以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