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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死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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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司马承在殿内批阅奏章,自登基后,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从无间断。
晌午,有些疲了,便出去走走,来到一处角亭,景色甚好,将侍从內监都打发得远远的,自己信步游园,至角亭内歇下,靠着阑干赏景,偷得几分闲,闭眼听听雪片扑簌落下的声音。
“大哥,大哥。”声音从头上传来。
司马承被唤醒,抬头看去,一个明朗少年,正站在阑干外,正低头朝自己肆意笑着。
“四弟呀,你也来赏雪吗?”司马承关爱地看着司马阳。
司马阳蹬蹬两脚,翻过阑干,到了亭内:“大哥,我得了个新招式,要不要耍给你看看?”
司马承弯眉笑着:“好啊,让大哥见识见识。”
司马阳飞快翻入了雪地,挑眉道“大哥看好了”,便抄起兵器练了起来,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不错。”司马承欣慰地看着四弟,招呼他过来坐着。
司马阳刚踏出原地,便被两只飞箭刺穿胸膛,倒地消失,雪地殷红一片。
司马承惊站起来,朝箭来的方向看去,有两个人正攀笑着离开。
“大胆,你们是何人,站住!”司马承急步追去,搭上了两人的肩头。
两人回过头来,竟是赫连览和连沛,但只冲着司马承笑了笑,便化作空气逃了。
司马承扑了个空,急得四处寻人,行至一假山处,听见刀剑相接的声音,连连穿过假山想要一探究竟,面前的景象,却让司马承大惊失色。
一大群兵卒将司马昱和司马战围在了中间,见司马承来了,弓箭手又将箭头对准了司马承。
“大哥,他们要造反!”司马战大声喊着,却被一刀砍去了头颅,司马昱想逃,也被一枪扎破了心脏,一命呜呼。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杀我们兄弟几个!”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司马承错愕不已。
兵卒后,缓缓走出了两人,朝司马承展开了灿烂的笑容。
“东方善……陆瑾!”司马承指着两人拼命喊着,两人却似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杀!”一道命令已下,只见漫天箭矢朝司马承袭去。
司马承吓得大叫起来。
“啊!”一个趔趄,司马承摔倒在地,睁眼再看,身边什么都没有了,再看看自己,仍在原来的角亭里,四周一片静谧。
原来,是梦。
司马承满头虚汗,衣服被浸湿,一阵寒意涌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现在口干舌燥,精疲力竭,司马承双腿仍是软的,自己扶着坐回了原位,倚着阑干,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再睁眼时,目光凛冽,不复当初。
新年伊始,双喜临门,洛阳城内陆府彩礼堆满了前厅,今日是连沛与陆清月定亲的日子,准备待开春后,再挑个良辰吉日,正式迎亲。
当日,连沛被传召入宫,大概是司马承例行要说些祝吉之辞。不过出宫后,连沛的神色并不轻松,径直来了陆府。
“皇上恭贺了我们两家,后来找我叙旧话,说了许多往昔的事情,还说要给我封官,派些要紧的差事给我。”连沛说着,“但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你们之间的事情,皇上心中恐怕一直都有疙瘩,所以也没有给你封赏,怎么这时候忽然找你叙旧,还主动提了封官之事……”陆瑾摇摇头,也觉得疑惑。
“算了,应该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可能皇上念及旧情……”连沛苦笑一声。
陆瑾道:“恕我多言,若我的兄弟是因你而亡,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赫连览后头的靠山是西宁王,皇上动不了他,但你无权无兵,若皇上真要追究,你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连沛终于不敢再自欺欺人,叹了一口气,道:“皇上追究,是应当的,但我眼下有了清月,我定不能出事,否则就辜负清月了。”
陆瑾蹙眉,脑中飞速转着,道:“不如这样……”
连沛认真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翌日,早朝。
连沛提前递过折子,要亲自叩谢司马承赏识之恩,是故今日也跟着一起盛装进殿。
司马承无非客套几句,以示鼓励,但有些意外的是,连沛仍长跪不起。
“还有事要奏?”司马承和颜悦色。
连沛叩了一个响头,道:“臣的确还有一事,恳请陛下容禀。”
“禀来。”
“臣请皇上收回成命,臣愧对皇上,无颜受命。”连沛趴在地上,诚惶诚恐,“臣昔日愚钝至极,做了错事,害得司马阳将军殒身湘州,罪该万死,臣请皇上赐罪!”
司马承听得此话,笑意有些凝固,尤其听到四弟的名字,眼里更是有了杀意:“你是罪该万死。”
连沛闻言,不敢应声。朝上也一片鸦雀无声。
司马承忽地哈哈大笑起来,道:“所以,朕要罚你入朝为官,为民谋事。”
连沛诧异地抬头看去:“皇上不杀我?”
司马承又是大笑:“为何要杀你?你乃当世大才,堪得大用,我朝正是用人之际,请你入宫还来不及,怎会追究那些事情?朕登基前说过的话,现在依旧作数,可以当着众爱卿的面,再说一次,前尘往事,既往不咎,凡现今效忠朝廷的才俊,朕定倒屣相迎。”
众人皆跪拜:“皇上圣明!”
说到这里,又朝连沛道:“爱卿,你可还有后顾之忧?”
连沛连连跪谢:“皇上宽宏大量,臣五体投地,定竭力效忠,肝脑涂地。”
散朝后,司马承在御书房内踱步思忖。
一內监轻声进来回话:“皇上,昨日他出宫后,去了陆府。”
司马承面容平静,淡淡点了点头。
风平浪静的过了一段时日,一道调查令,打破了宁静。
陆瑾因涉嫌贪污案,被暂押府衙停职调查,又过一日,府君上书参告调查结果,罪证确凿。
司马承自建朝以来,就立志肃清政务,还吏治清明,对贪污腐败之事,绝不姑息,皆从重判罚。此次身边旧人犯事,司马承当庭震怒,下旨重判陆瑾,落狱候斩。
朝堂之上,大多后起之秀,对陆瑾等人并无接触,自不会多做辩说。纵是旧识,但凡替陆瑾多说一个字,也是不妥,只好另做打算。
散朝后,殿外如炸了锅一般,三五成群,议论纷纷,都说风向要变了。
“皇上当真明君,连应天旧部都不留情面,毫不徇私。”
“是啊,我朝有此圣君,真乃百姓之幸事。”
“这个陆瑾,我看也并不是很受器重,你们看,应天旧部,其余都加官进爵了,怎么就只有他,才是个三品闲职。”
“也不能这么说,我可是听刘将军、卫将军说过陆大人的一些计策,当真厉害。”
“以前打仗,皇上自然唯才是用,但现如今要重振朝纲,当然需要德才兼备之人。”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我常去一些文客雅舍品茗,他们大多数人提起这位陆瑾大人,可都是不敢恭维的。”
“怎么说?”
“政见不合是多平常的事,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谈不到一起就各凭本事便是,但这位陆瑾做的事情就不一样。庄先生当世大儒,陆瑾就因为无法说服庄先生,直接就把庄先生给绑了,想威胁文正公。”
“还有这事?这也太有辱斯文了。”
“这事我也听说过,当时闹得还挺大,咱们皇上都下通缉令追捕陆瑾了,后来陆瑾被抓回了应天军,庄先生这才能平安回去的。”
“你们这都是哪里听来的胡话?说话要负责任的知不知道,你们三言两句传了谣言,嘴上痛快了,知不知道当事人要承受多大的委屈!”卫戎终于听不下去,插了句话。
“关你什么事?你就知道真相如何了?”
“是啊,委屈?有什么委屈的,就算没有庄先生之事,那这次贪污之事,证据确凿,总归是他罪有应得吧!”
“你们!”
“走走走,咱们换个地方说,不跟他瞎扯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出了宫,一旁的刘世伦拉住了卫戎,司马战、冯澈等人,默默听着这些话,相视无言,总归是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兄弟,如今被人落井下石,心里都不是滋味。
连沛宅中,几人聚在一起,陆清月闻讯也早早在这里等着,想一起商议对策,却发现一筹莫展,毫无头绪。
司马战看着众人都不说话,脑中一团乱麻,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道:“我去问问皇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沛开口道:“先不要冲动,此事恐怕因我而起,连累了他。”
听连沛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众人脸色更是差了起来。
司马战有些莫名窘迫,一下子坐不住,站起来道:“我皇兄不会是这样的人,你休要胡诌。我找皇兄一问便知!”
陆清月忙拉住司马战,道:“你此时去,不是火上添油吗?”
司马战不情愿地坐下:“那到底要怎么办!陆瑾要被杀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