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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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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循璋问道:“什么奇怪?”
江之舟没见过画像,但他也看出来了:“落款的字和‘风流昭然’那四个字不一样。”
赵循璋又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还真是。落款是……江术、乔元……哎?怎么是两个名字?”
江术?
“万源舍身入江”,有个“江”字;“春来点木复生”,“术”字拆开正是木上一点,所谓“点木”。
所以画上人的名字难道是江术?
云峤不知自己猜得对不对,如果猜对了,那个乔元又是谁?
“乔元?”赵循璋胳膊撑在桌子上手掌托腮,发出了一声疑问。
“你听过这个名字?”云峤问。
赵循璋摇摇头:“不,只是乔姓是皇姓,我这在皇城里下长大的看着分外亲切。当然,这天下姓乔的也不止皇室。”
他换了个姿势,又说道:“这落款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从‘风流昭然’这四个字也看不出什么来啊,我从十二岁第一次来这昭然楼起到现在已经数不清见了它多少次了,若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我还能不知道?就算我不知道,这昭然楼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呢,也没有人看出它有何不妥之处。”
云峤叫住一个路过的伙计,问道:“你可知你们楼里上面挂着的这字是什么来历?”
“哟,客官,您不会也是看上这字想买吧?”伙计把托盘从右手换到左手,腾出一只手比划,“就上面那四个字,有人出过天价,我们东家没卖。要说这来历嘛,东家说他买这楼的时候就挂着了,出自谁手倒不清楚,只觉得它旺店,挂在那里合适。我们东家说啦:‘钱嘛是一点点儿赚的,不是卖气运卖的,这字,不卖不卖’。您懂了吧?”
云峤笑着颔首,给了他几粒碎银:“懂了。”
伙计喜不自胜:“那您继续吃着玩儿着,我招呼客人去了,有什么需要再吩咐我啊。”
云峤走到赵循璋那桌坐下,酒菜已经上齐,赵公子已经开吃了。
江之舟问道:“你有什么线索了吗?”
云峤摇摇头,也拿起筷子吃起来。
一边慢吞吞地吃着,云峤一边在脑海里整理有关点木之术的信息。
首先,有个可能名为“江术”的云台先人曾有一秘术“点木”,据说可以起死回生。“点木”案卷放于皇宫之中,假设点木二字是江术亲手书写,那昭然楼里这“风流昭然”四字也出自他手,但他应当有一亲近之人名为乔元,从落款处的题词看,九重楼里那幅画很有可能就是出自乔元之手。乔元姓乔,乔是皇姓,画是从皇宫中寻回,点木案卷至今还在皇家太庙里——这个乔元也有可能是曾经的皇室。再者,无论画上的题词还是字边的落款,都有可能是后添的……
可能性太多,且都不能提供什么线索,云峤大概梳理了一遍便放弃了。
他盯着自己握着筷子的手,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伤口,但它应该是遍布伤口的,迟早都会再次遍布伤口,到了那个时候……
“砰!”
一个东西被扔到了云峤他们这一桌上,云峤正在愣神没注意,如果不是江之舟反应快直接捏了一个防御符挡在了二人面前,他估计就要被溅一身汤汤水水了。
防御符是平面壁障,江之舟挡了自己和云峤这边,赵循璋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赵公子用衣袖擦了把脸,怒了:“哪个孙子不长眼惹你爷爷!”
“赵循璋,听说你在出云城差点儿爬不回来了?”
赵循璋一回头看到了找茬的人,嗤笑一声:“哟,原来是你这个孙子。”
孙晟睿怒从心起:“赵循璋你别给脸不要脸!”
赵循璋也不怕他:“孙子你非要打你爷爷的脸我还不能骂你两句不孝了?”
孙晟睿憋红了脸:“你!”
赵循璋越发得心应手:“你什么你?叫爷爷,来,叫两声听听?”
江之舟抽抽嘴角,觉得赵循璋这个人,有至少一半的亏是因为他这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吃的。
孙晟睿是当朝威武将军家的独子,他爹孙将军跟赵循璋他爹赵尚书政见不合,朝堂上就整天要争个你死我活,这朝堂之下,赵循璋和孙晟睿也是从小就结下了梁子,见面一言不合就动手。
朝堂上,赵尚书和孙将军顾着今上的脸面至少不会动手,但赵循璋和孙晟睿这两个小的私下见了面可就不会那么收敛了。
孙晟睿正被赵循璋气得不行,他身边一个拿着折扇的男人凑上前耳语了几句,孙晟睿脸色立刻阴转晴。
“好啊,赵循璋。”孙晟睿十分幸灾乐祸,“你身为御前执法,居然公然纵容术师在皇城使用术法,这可是重罪!”
刚才江之舟确实用了术法,赵循璋一愣,难得被他的话堵住了。
孙晟睿见他愣住,更加得意了,对身边一位老者说道:“李执法,你可也亲眼见到了?执法者明知故犯,是不是要罪加一等?您今天就当是给我们示范示范如何执法,把赵公子和那个胆敢在皇城用术的人拿下吧!”
赵循璋眉头一皱,那老者他认识,虽然同为执法者,但李执法官阶比他高。而且,自己虽然是三阶术师,但李执法是五阶术师,作为术师的能力也远比他强,他觉得今天这事儿不好办。
但那个李执法显然不打算给他留时间思考如何应对,已经大喊一声“执法者执法闲者回避”,不等人散尽就开始启符。
不知是为了炫技还是为了震慑,李执法选了个威力极大的二品二等雷霆符,术之力注入符咒瞬间变得暴烈,只是散逸而出的力量就粉粹了一些小物品,碎屑四溅。
云峤一桌三人坐在原地没动。
在雷霆符燃起一角的瞬间,江之舟一跃而起,手里的符咒随即飞出。
一声爆裂声过后,江之舟完好无损站在原地,孙晟睿一行人全部被逼得后退,全部灰头土脸没有一个衣衫完好。
赵循璋目瞪口呆,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和江之舟的差距:太……太快了,我都没看清你怎么启符的,能再来一遍吗?!
有这群人做对比,赵循璋突然觉得江之舟之前整治自己的时候还……还挺手下留情的?
他又突然想起来:“怎么办,皇城禁术,江之舟用术在先我也不能真跟那个李执法打啊,完了完了,江之舟我也保不住了怎么办?”
云峤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上刚从脸上蹭下来的鲜血,听他这么一说,提示道:“他是云台术师,不在禁术管辖之列。”
赵循璋一愣,大笑道:“对啊,我怎么给忘了!江之舟不要手下留情,打赢了他们回头小爷我认你做大哥!”
一回头又看见云峤脸上的一道血痕,立刻大声道:“你脸上!完了完了,这么一张脸被划了一道我心好痛!江之舟打他!”
江之舟回头看了云峤一眼,听了赵循璋后半句话,有点儿想先打他一顿。
云峤声音不大,孙晟睿等人没听到他提起江之舟云台术师的身份,又开始放狠话,重新吸引了江之舟的注意力,某种程度上又免了赵循璋一次“江之舟的毒打”。
破不破相的云峤倒不在意,他是因为脸上的痛感又想到了中元。那个人自从在尚城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此时在什么地方,以后还会不会再见到他。
如果……如果魂书还在自己体内的话,他应该还会出现的吧?如果不在,有生之年可能就见不到了。
他伸手压在了曾经的断骨处,那里没有应当存在的疼痛感。
前边江之舟已经讲孙晟睿那些人处理得差不多了,云峤抬头向戏台上方的“风流昭然”四个字看去,不知为何,隐隐有些感慨。
他正要收回目光,恍然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二楼向着挂着字的地方走过去。
云峤想也没想,立刻起身飞奔上楼,在那人身后站定,却迟迟不敢叫他回头。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五官深刻的脸,眼睛里是熟悉的仿若雪原的凛冽,他看到云峤脸上的伤口,伸出手指蹭了一下他脸上的血痕,问道:“疼吗?”
云峤无言,只定定瞧着中元脸上和自己伤口同一个位置的红痕。
他开口想说些什么,但话还没说出口,一口鲜血先溢了出来。与鲜血同来的,还有消失已久的旧伤口和肋骨处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