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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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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师谦安慰云峤道:“我自小在宫中长大,从才成为术师进入太庙开始就翻阅过这个手卷,如今几十年过去,仍旧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我知道那个关于‘点木复生’的传说,但那只是传说,谁也不曾见过世上是否真的出现过那样的秘术。且,那只是你们云台流传下来的关于云台第一任主人的事迹之一,我无意冒犯,但这个秘术是否真的存在,当待考虑。”
云峤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他这个说法,或许,多少也有些不甘心,他说道:“我来之前,大祭司也只说或许有一线希望。我能在多看一会儿吗?”
“当然,你慢慢看,我先去楼下,若有什么需要,可下楼寻我。”乔师谦说完便起身下了楼。
云峤把卷轴的每个边边角角都细细展开。
这纸张确实有些年头了,用的是非常粗糙的纸,多半是因为那时候还没有如今那种薄而细腻的纸张。用来写字的墨应当质地不错,即使时间久远,也没有晕染和褪色。
从字迹看,笔锋凌厉力透纸背,写字的人当是不忍不让的性格,云峤觉得这字和在九重楼看到的那个画中人很相配,若说是他写的,找不出什么违和感。
除了字迹非常有辨认度之外,纸是普通纸,墨也不是什么稀世难见的墨,单从点木那两个字上,实在看不出什么秘术的影子。
云峤抽出一张白纸,选了个粗细与那卷轴上的字迹粗细相近的笔,将卷轴上的“点木”二字临摹了一遍。
他放下笔,对比了一下:果然临得来其形,仿不来其神。
将原卷重新束起放回,云峤拿着临摹的那一份下了楼,找到乔师谦。
“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国师。”
“少祭司但问无妨。”
“说来,这点木手卷应当是云台之物,为何会存放在这太庙里?”
“这个……时间太过久远,我也说不清它的来历。”
“那又是如何确认这就是我云台先人留下来的物品?”
“这个嘛……你们云台应该有其他与之笔迹相同的手卷,加上关于你们云台先人点木秘术的传说,故而确认。但它到底是什么时候存放在太庙,又是何人何时放在这里的,就无从知晓了。也因它放在太庙,太庙之物不可轻易处置,所以才未能归还云台。”
“但我听大祭司说,有一幅画,也是从皇室寻回。”
“那幅画不曾入太庙。”
“又怎知画上之人是我云台先人呢?”
“那画的裱背有你们云台的标志。”
从太庙出来,云峤在侧殿和其他人汇合。
周昭问道:“如何?”
云峤摇摇头。
赵循璋眼尖地看见了他手里的临摹纸卷,问道:“你拿着什么?”
“临摹了两个字。”
“你临摹字作什?我看看。”
云峤由他把手里的纸卷抽走。
赵循璋打开纸张,看了一眼:“咦?这字迹好眼熟啊。”
云峤这倒是惊讶了:“你见过这样的字迹?”
赵循璋点头:“见过,这么张狂的字迹着实叫人见之难忘。在哪儿见过来着……让我想想……”
他捧着临摹着“点木”二字的纸张踱来踱去,眉头深皱。
江之舟向云峤问道:“手卷上记录了什么?难道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吗?”
云峤苦笑:“上面除了‘点木’二字什么也没有。”
江之舟也十分惊讶,但他立刻又想到:“那有没有可能用了其他方法隐藏了内容?”
云峤:“我检查过了,没有异常。”
“啊!”赵循璋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我在昭然楼见过!”
“昭然楼?”
“对,就是那个皇城最大的青楼。”提到昭然楼,赵循璋明显兴致高涨了几分,“昭然楼里可是有这天下最美的姑娘,你是没见过……”
江之舟并不想听他长篇大论,打断他:“你在昭然楼哪里见过?何时?何人持有?”
赵循璋:“一进昭然楼的门就能看见,大厅正上方挂着呢,写着‘风流昭然’。我一时没想起来。”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记性不太好,经常连我小表妹的名字都偶尔想不起来。”
云峤:“只有这四个字?”
赵循璋也不太确定:“应该吧,我也没仔细看过有没有落款之类的。对了,曾经还有人想重金把它买下来,那银钱数额都够买下半个昭然楼了,那昭然楼的东家却没松口卖。”
皇宫里的那条线索断了,云峤决定去昭然楼再探探情况。
周昭自然也能猜出他的打算,他说道:“少祭司,皇宫之行已经结束,我这把老骨头就不跟着你们奔波了,之舟留在这里陪着你,我先回云台告知大祭司此行的结果。”
“好。”云峤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您让大祭司不必过于担心,生死各随天命,若寻不到点木之术也是云峤命中该有如此一劫。”
周昭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不明所以的赵循璋:“不就是感应不到术之力了吗?你怎么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江之舟照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赵循璋捂着头叫了一声:“啊,你打我干什么?!”
江之舟凉凉地看着他:“手痒。”
赵循璋忍了又忍,努力让自己不跟他一般见识:“不生气不生气,你打不过他打不过他……啊,还是好气啊,江之舟你给我等着,要是哪天我术法超过了你,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江之舟平静地吐出两个字:“做、梦。”
眼看赵循璋又要跳脚,云峤制止道:“差不多就可以了你们两个,再吵天都黑了。”
云峤依稀记得这两人之前结过梁子,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怎么认识的?”
赵循璋:“小爷我不就是在出云城里抢了他一坛酒吗,他竟然说要见我一次打一次,说就说吧,小爷我也爱撂狠话,谁知他真见一次打一次,逼得我都躲到城郊去了!还真是不辜负他‘猖狂’的名头!”
云峤这倒是惊讶了。江之舟虽然行事从不收敛,但也从未这样紧追不放。
看到云峤的眼神,江之舟淡淡道:“第一次见他抢了我的酒,第二次见他自己说‘有本事来打我呀’,第三次见是他先动的手,第四次见,人都躺在我们云台的床上了还不老实,非要说是不是我要害他……是他自己找打。”
正在气头上的赵循璋这么一听,居然觉得他说得好像也没错……啊呸,没错个鬼,就是这人睚眦必报,猖狂至极。
云峤这么一听,大概已经知道两人这是一个管不住嘴、一个能动手绝对不动口的性格冲突造成的结果。不过这样也挺好。
他笑了笑,说道:“你们两个今日就到此为之吧。都饿了没有?我们去昭然楼吃肉喝酒去。”
一听昭然楼,赵循璋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走走走!”
江之舟站在他后方对他略微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三人到达昭然楼时天色刚刚擦黑,但门口来往的人已经络绎不绝了。
这家青楼的名字很是特殊,听着倒不像是个青楼,但若配上赵循璋所说的挂在的厅的“风流昭然”,便又觉得这青楼的老板倒也是个妙人。
赵循璋充分发挥他领路人的作用,兢兢业业介绍道:“看到没有,昭然楼就是昭然楼,它跟普通青楼不一样,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揽客。”
进了楼,正对门口有个戏台,上面有个绿衣的姑娘在唱着小曲儿。
云峤一抬头就看到了“风流昭然”四字高高地挂在戏台上方二楼栏杆处。
云峤又向前走近了几步,被伙计拦住了:“客官,您可不能离台子太近,这不仅影响后面桌上的客人听曲儿还影响我们姑娘唱曲儿的心情不是?”
云峤停住。他只是被上面挂的字吸引,倒没注意台上的姑娘,被伙计一说,近处这么一看,确实是个长相极俏丽的姑娘,年纪看起很小,跟云峤对上目光还匆匆躲了开去,脸颊泛红。
赵循璋原先还没发现,这会儿看看台上的姑娘,又看看云峤,忽然感慨道:“亏你来的是这昭然楼,不然还指不定谁嫖谁呢。”
江之舟瞟了他一眼,内心难得同意他的观点。
他们这位少祭司,自小在云台长大,鲜少出门体验人生,被云台上那群术师教养得已经快要不食人间烟火。云台男性居多,又都碍于他少祭司的身份,大家都不吝啬夸奖他在术之一道上的天分,但从没人开口夸过他的样貌。
此刻仔细一瞧,怎么说呢,只能说云台可能要迎来最像是要登云而去的一任主人了。
“客官需要雅间吗?还是在大厅听曲儿?”店伙计又问,态度还算殷勤。
赵循璋知道云峤要看这大厅上的字,指了个离戏台最近的桌子:“不要雅间,就坐这儿了,去把你们店的那几道招牌菜都端上来。”
“好嘞。”
才坐下,赵循璋就冲着还站在那里观详的云峤说道:“看出什么了吗?”
“有落款。奇怪。”云峤说道。
这上面挂着的“风流昭然”和“点木”二字同出一人之手,而落款那一行小字,和九重楼里挂着的那幅画上的“万源舍身入江”、“春来点木复生”是一样的字迹,隽秀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