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是吉祥物》雨声入南柯

164、日常篇

　　之后他们又讨论了其他事，敲定了方案后，两人就分开各忙各的。

　　再之后，百名取带着一朵花，离开了实验室，应邀与某人会面。

　　——桔梗花。

　　这是他的暗号。

　　虽然他们之间从来没定过这种暗号，但这束令她心肌梗塞的桔梗花，依然让她第一时间get到了他的意思。

　　那一晚……实在发生了很多事。矛盾一个接一个地引爆，突发情况一件比一件危急。在那瞬息万变的危局中，许多事都仿佛被扔进了搅拌机里，搅拌得丧失了原本的形态。许多重要的事，因此沾染了其他颜色，变得不那么重要，也不那么严肃。

　　在般若与噬神合体之前，百名取和堀川曾经进行过一段意味不明，但饱含暗示的对话。可百名取当时心态失衡，并没有get到堀川话中的真意。

　　现在仔细想想，一切都是围绕着桔梗花的花语展开的。百名取知道它的花语是“无望的爱”。

　　但那一天，堀川的话却是：【没有关系，如果你不相信我，就相信时间吧。时间会证明一切。】
　　【总有一日，您会知道……另一半的花语。它的答案，就在眼前，就在……你的心中。】

　　可那时，她陷入精神困局。百家、兰姐、百名鸿、鬼使黑……所有人都组成了一张网，将她困在了里面。

　　她挣脱不出，只能拼命钻牛角尖。她没有办法领悟堀川的意思，还因为对他的误解加速了魔化。

　　她原本已经把这件事给忘了，更因为最后的释然，彻底把它抛在了脑后。直到今天收到这捧桔梗花，她又体会到了那时心肌梗塞的感觉。

　　……果然想想还是很郁闷。

　　但到底是心境完全不同了，现在再回忆那段谜语人对话，她终于品出了点其他的意思。

　　百名取来到了温室。

　　本丸刚重建不久，按理说现在应该抓紧开拓田地种菜才是。

　　这些家伙，不知道该说他们太闲，还是太追求风雅，居然在菜地旁专门划了一块地来种花，本来温室就只有这么大（大约两亩）。

　　不过无论是菜田还是花田，现在都像29岁程序员的头顶那样秃秃的。

　　尤其是花田，毕竟今早某人把刚开出来的花都剪了，显得更秃了。

　　百名取扬眉，对正埋首在花苗间清杂草的某人说：“刚开花就剪了，你就不心疼吗？本来就没几朵花，怎么不等它们再长长？”

　　巨大的穹顶张开，将温度牢牢锁在里面。更因为阳光透过穹顶直射而下，让这里更热了，像个巨大的蒸笼。不过和外面凌冽的寒风比起来，这里无疑是劳动者的天堂了。

　　少年付丧神忙得热出一身汗，闻言抬起头。他那热得红扑扑的脸蛋上沾着灰土，似乎是不经意间蹭上去的，他本人完全没发现。

　　他湛蓝的眼眸圆溜溜、亮晶晶的，像是什么生命力旺盛的小动物从花苗探出了脑袋。“啊，这么早就来了？本来还想收拾下自己的。”

　　他说着从花圃里走了出来，边走边用一种略带得意的语气说：“我养花的目的就是这个，当然不觉得可惜。我早就想和你谈谈了，所以不想拖太久。”

　　百名取拉开椅子坐下。

　　这是他们自己放的，白色的铁艺桌椅安置在温室里，忙累了就坐下喝杯茶，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还怪风雅的。

　　百名取敏锐地指出：“我发现你今天微妙地强势了一些。”

　　“哈哈，是吗？”堀川把工具放下，把沾满了泥土的手套脱了仍在一边，看样子似乎打算谈完了继续。

　　他回头冲她笑了下，说道：“也许是因为对你，主动出击的结果要更好一些。我们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不是吗？否则你不会看到桔梗花就想到我，更不会来这里见我。”

　　百名取微妙地笑起来，点了点头：“不错。你很懂我，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堀川：“……谢谢，但不必了，你的欣赏总让我不好的预感。”

　　百名取不置可否。

　　他看了眼时间，发现确实还很早，也是难为主人刚和老师开完会就杀过来。他对百名取说：“稍等，我拿茶点出来。”

　　哼哼~可惜他早有准备，没想到吧！

　　他为今天的谈话筹谋了很久，就是为了一举解决邪神事件以及更久之前的所有遗留问题。

　　百名取玩了会儿手机，登上网站看了看自己文章的完结评论。

　　有人表示就是这种蕴含着无限希望的未来，才更引入遐想；也有人表示有被结局致郁到；还有人表示虽然略显无奈，但这是最好的安排；更有人觉得女主已经超越了机器人的视野，完成了人格补全，这是个完美结局。

　　虽然大家各有想法，不过总体来说，大家都对结尾的开放式结局比较满意。

　　她想，如果是最初的那个结局放上去，恐怕大家就不是这么平和地对结局进行评价，而是统一狂喷垃圾作者了。

　　没过多久，堀川端着精致的茶点出来了。还换了件干净衣服，花猫脸也洗干净了。

　　他眼神干净明亮，发尾卷卷的，像个小王子。

　　“这么快？”她有些惊讶。

　　堀川把东西放桌上，优雅地行了执事礼。“久等了，大小姐。”

　　百名取被逗笑，她评价道：“嗯，还好吧，我等的可没你准备的时间久。”

　　这话说得，夹枪带棒的。

　　堀川毫不尴尬：“确实。我一直想和你谈谈，不过你太忙了，我不好找借口打扰你。”

　　百名取：“但你今天也没找借口？”

　　堀川倒茶：“找不到借口的我选择放弃，直接引你过来。反正你不会不来。”

　　百名取：“……算你厉害。”她接过茶杯，发现里面是玫瑰露奶茶，“嗯？”

　　堀川：“我发现比起附庸风雅的茶道，你更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

　　“确实。”百名取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她抬起眉眼看向他的眼睛，托腮含笑道：“你今天一次都没有叫过我主人，是因为……你今天想用其他身份和我谈话？”

　　他赞道：“不愧是你，够敏锐。”

　　百名取：“你不怕我生气？”

　　堀川大大方方地坐在她对面，给自己倒了杯奶茶：“用下属的身份和你说话，我们今天什么都不会谈到。因为你这人比较奇怪，不喜欢我们的上下级关系，我已经看出来了。”

　　说着，他以一个很不符合他人设，但很可爱很少年气地扬了扬下巴，眉目间似有得色。

　　百名取配合地露出一个被说中的表情，假装不爽地啧了一声。举起杯子，以奶茶代酒，敬他一杯。

　　这个举动怪幼稚的，不过堀川也是兴致勃勃地回敬了一下。两个人都煞有其事，乐在其中，因而幼稚之余又显得中二兮兮的。

　　他继续道：“你似乎一直觉得我们的身份是一种枷锁，就算自己永坠深渊，也要让我们自由。那时候斩断的灵力连接，到现在也没有恢复的样子哦……”

　　他眼神幽怨，仿佛看着什么始乱终弃的渣女，看得百名取怪尴尬的。

　　她干咳了一声：“啊这……这是有原因的……这个东西一旦斩断，很难恢复……”

　　堀川：“很难？”

　　百名取：“好吧，我会想办法的。”

　　堀川：“我替你记住了。”

　　百名取：“……倒也不必如此，我会把这件事放心上的。”

　　她想到今日的目的，斟酌了一下言辞，直接切入主题。
　　“如果是我之前的举动，让你产生了不安……我道歉，对不起。”
　　“不喜欢我们的从属关系，并不是因为你们不好，而是因为你们太好，好到让我疑惑，让我畏惧。”

　　“我作为剑修，剑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们彼此尊重，彼此需要，但我们的心灵都是自由的。审神者与付丧神这种强硬的从属关系，让我觉得不适。但我不满的仅仅是规则，与你们本身无关。你们带给我更多的，是不解。”
　　“我一开始以为，我们只是因为时政凑在一起的工作伙伴，是契约关系，因此你们对我付出的感情让我感到困惑……让我觉得，我们的这层关系，绑缚住了你们的灵魂，把你们困了在这层枷锁中。”

　　堀川静静地听着。

　　他也是第一次听百名取诉说对他们的看法，有点意外她居然是这么想的。

　　怎么说呢？还真是又冷漠又温柔的孩子。无爱者的身份让她无法理解和感受爱意，却让她比任何人都懂得尊重爱着她的人。

　　光是这份尊重，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了。

　　他笑着说：“哪里来的灵魂呢？我们没有灵魂，只有时政为我们制作的虚拟灵魂。你忘了吗？我们是依靠你才能存在于世。”
　　“在被你召唤之前，我们的生命只有混沌的长夜。因为你，我们才看到了光。”

　　百名取疑惑：“真的什么都看不到吗？”

　　堀川摇头：“看不到的，因为我们不是正体。我们只是时政的复制体，穿越时光长河的，是与时政达成契约的本体。在复制出来之前，我们从未存在。”

　　百名取在这一刻又想到了昨晚的梦，想到了盘踞在表里世界罅隙的碎片星海……想到了无爱者宛如复制粘贴一样的命运。

　　他们的悲剧以不同的方式出现，却似乎殊途同归了——他们都会在命运的囚笼中走向终点。

　　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攥住了心神。她放下杯子，因为她觉得这股悲伤让甜甜的奶茶都变成了苦味。

　　堀川今天显得有些没心没肺，还笑着说：“你看，你在为我们悲伤，说明我们的付出并不是没有意义。”
　　“不过我是不难过的。我们是假的，但记忆是真的，历史是真的。没有堀川国广的历史，就不会有我。因此守护历史，我心甘情愿。”
　　“但你的意义，在这之上。”

　　看到百名取露出了一种感慨的表情，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问：“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在想——啊，这就是审神者与付丧神的感人的羁绊！”

　　百名取一愣：“难道不是？”

　　堀川双手比叉：“大错特错！”

　　百名取给整不会了：“？？？”

　　堀川：“不是审神者与刀剑付丧神，而是你和我，你和这里的所有人。”

　　“……”百名取缓缓露出一个懵逼的眼神，“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堀川嫌弃脸：“……无爱者强有什么用，不过是块木头！”

　　“？”百名取：“禁止人身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