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是吉祥物》雨声入南柯

163、日常篇

　　“我先问你怎么想。”

　　百名取耸肩，“无论怎么看都和我脱不了干系吧？在邪神的记忆中，有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不记得我有这么大众脸。”

　　她语气平淡，心态平稳，甚至还能开个小玩笑。但当初她看到这份记忆时，内心可以说是惊涛骇浪也不为过。
　　尤其是邪神记忆最初的那个仰视的视角，那人自黑暗中浮现，她惊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直接怀疑人生。

　　百名鸿：“……但你我都知道，十年前的你还是个小孩子，被我们看管着，那不可能是你。”

　　看看。什么是高手？这就是真正的高手！

　　就算是一下子看到了这种难以置信的东西，他仍然可以最大限度保持淡定。
　　如果忽略他颤抖的手和略带复杂的眼神的话。

　　百名取：“但很难说那个人和我没有关系。直到看到它们的记忆，我才发现我对我自己一点都不了解。邪神和噬神的记忆虽然零散，知道的不多，但信息量很大。”

　　百名鸿：“你是指你和邪神噬神的关系，还是指你和那邪.教领头关系？”

　　百名取：“都有，这两者可以看作一个问题。”

　　考虑到百名鸿刚接受这份记忆，还处于世界观裂开的消化期，而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早把重要的信息梳理了一遍。

　　她把笔记往前翻了几页，开始就这些零散记忆的段落，一段段给他梳理。

　　百名取：“首先是邪神最初的记忆，也就是地下实验室那段。那个时候，它看到了‘我’。这期间，邪神还泡在培养皿中，从那个高度来看，应该是试验台，也就是说它还很小。它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母亲’，但依然对‘我’产生了亲近感，这很耐人寻味。”

　　百名鸿回忆：“从我们认识邪神到结束，它从未对第二个人产生亲近感。就算是它的‘母亲’，它意识深处对‘她’的情感，都是恐惧。”

　　百名取：“没错，它恐惧‘母亲’，它恐惧创造自己的人，却对‘我’有亲近感。‘我’与它绝对关系匪浅。……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才能让一个人类恶念集合体产生亲近感……恐怕理解成万恶之源也不过分。”
　　她眼神复杂：“而这个影响深到，即使它忘记了那个人，却还是能轻易地对长得一模一样的我产生亲切感。”

　　听起来仿佛什么令人反胃的变异的替身文学。

　　百名鸿：“或许我们可以从人类的角度解读。”
　　他理性假设：“十年间，它大半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只有其中一小部分是与‘母亲’相处。而和母亲相处的时间里，其中大半部分时间都在做难受的实验，只有一小半在杀人，它甚至没有见过‘母亲’的脸。其余时间，只有那个人在陪它。”

　　百名取：“说不通，‘我’很少见它，次数比它‘母亲’还少。我的理解是，邪神和‘我’存在着某种理论上的关系。”

　　百名鸿：“比如邪神和我们的实验体的关系？”

　　百名取满脸复杂，但还是艰难地补充了一点：“可能和我也有点联系。我和那个人除了长得像，还有某种本质的相似，所以它才会经常感到困惑。”

　　百名鸿摇头：“她不可能是你。连同是无爱者的可能性都很小。如果你们同时无爱者，而她与邪神存在某种理论关系，那你们应该同根同源，和般若之于邪神差不多。但你却是邪神的克星。连俞独苏都不能完全克制它，但你可以。”

　　百名取：“难道不是因为我身上的因果很重？邪神身上的因果没我重，这波是用魔法打败魔法。”她用目光谴责他，“所以说，情报要共享！我要早知道这些，也不至于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搞这么多多余的操作，把自己作成这样。”

　　百名鸿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下。

　　随后，他以看似平静的目光盯着花瓶中的桔梗花束，陷入沉默。在百名取看来，这家伙心虚了。

　　黑发青年确实心虚了，但不是她想的那种心虚。

　　气氛尴尬了一分钟，他深沉地问：“你……都知道了？”

　　百名取脸色臭臭的：“早知道了，你也真是的……算了，反正你也不能再来一次了。以后给我好好该干嘛干嘛，就算修为无法再进一步，你也还是百家大少爷，给我好好过日子啊！我用不着你操心！”

　　说完，她觉得自己语气太重了，自己不该这么对他这么凶。

　　她放柔了语气：“如果世人还是排挤我，我就躲起来苟着，怎么也能长命百岁的。我现在这么强，谁还能拿我怎样？我不作妖就行了。”

　　“……”

　　原来不知道。

　　百名鸿心底松了口气。但并没有完全松气，他更忧虑了。

　　邪神的记忆中有相关阐述：如果人有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它就无法获得相关的记忆。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百名取才不知道。

　　……或许让她知道，比瞒着她更好。毕竟这是她自己的命运。

　　可百名鸿一直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如果从一个人从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结局，那宿命便真的会成为一个永恒的烙印，再也无法改变。

　　他无不担忧道：“如果能这样就好了。”

　　“……”
　　百名取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这种事情越说越没希望。她摆摆手，“算了，不提这种晦气的事，我们继续……虽然邪神好像更晦气就是了。”

　　百名鸿因她不爽的表情笑了下：“你大可不必把自己代进去，或许真的只是巧合。你忘了吗，我们长得像谁？”

　　百名取：“……倒也有可能，可能它‘母亲’见过我们的祖辈。……超过两百年了，这人活这么久，不是妖族就是很强的人类修士。”

　　但细究起来也说不通，那个人也不像百名鸿，唯独只像她。漏洞太多了。

　　……算了，没必要在这里纠结着不放。

　　百名取继续：“这个‘母亲’，很有意思。‘她’应该就是该教首领了，但‘她’的伦理道德观很奇特。没错，我是说奇特。邪神的使命是完成转化，成为无所不能的许愿机。‘她’以此吸引各种各样的教徒，为邪神成型提供初始原材料。”

　　百名鸿：“他们的作用也仅仅在于此了，‘她’从未想过实现他们的愿望，‘她’只想利用他们。证据就是邪神和噬神的共生关系。”

　　百名取：“两者从开始就绑定在一起，而且和懵懵懂懂没有记忆的邪神不同，噬神从开始就思维清晰，目的明确——当邪神完成转化，噬神便破体而出，吞噬邪神，将邪神迄今为止积攒的所有能量化为结晶，带回去给‘母亲’。”
　　“彻头彻尾的工具人啊邪神，小丑竟是你自己。”她无不感慨，“而且这个噬神，是可以循环利用的，也就是说……”

　　百名鸿：“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这种实验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邪神的成熟期是十年，也就是代表这样的实验已经……”他没有把话说全，但意思两个人都知道。

　　百名取点头：“之所以到这次才被我们发现，完全是因为般若意外横插一脚。邪.教活动本身就非常隐蔽，邪.教分子也不会猖狂到四处暴露身份，而且他们成分也很杂。按该教领头只对‘有罪之人’下手和对自己人重拳出击的风格，我们确实很难发现。属于是该教头号二五仔了，有点意思。”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觉得有意思和我不认同是两回事。黑吃黑也是犯罪，也要受到法律制裁！”

　　见她亮明立场，百名鸿总算不用死光视线瞪她了。他皱着眉道：“只是不知道‘她’究竟要用那些能量做什么。”

　　百名取：“所以这就是百家要调查的内容了。”

　　在百名鸿思索的时间里，她一一解释这样安排的合理性和必要性：“首先我有嫌疑，所以不能是我来调查。我还是时政的审神者，溯行军最近不太平，我可能随时停课出征。我不想表现出任何异常，这会加大我暴露身份的风险。”
　　“其次也不能是反邪.教政府部门，那家伙绝对二话不说先把我逮捕了，我还没办法给自己辩解。”
　　“最后你来办这事我放心，我们在一个家族，多少都知根知底的，消息不会泄露。而且以你的身份，完全可以为这事的调查大开绿灯，必要时也能够介入政府的调查，控制信息。”

　　……听着有点糟糕，仿佛什么心机反派在善良正派面前吹耳边风。但有一说一，要么干脆不调查，调查就必须这么做，否则她就完了。

　　“可以，我同意。”百名鸿基本认同，“我着手会安排的。”

　　接着他又宽慰她，说道：“这件事，你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只是一些记忆而已，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那人和你有关，和无爱者有关。”

　　百名取：“……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我才担心。你还记得我的两个心相世界吗？”

　　百名鸿：“当然。”

　　百名取：“从进入心相世界时我就在想了，每个人的心相世界应该是这个人思维和阅历的绝对投影……那片古战场的出现，实在太可疑了。我还在表里世界的夹缝看到了很多不属于我的，疑似记忆碎片的东西……”

　　一提到这个，她就想起了昨晚的梦，不由得头疼起来。她揉了揉额角。

　　百名鸿感觉她身上升起了焦躁的情绪，其中还夹带着不安。

　　他仔细咀嚼着她这句话，问：“你是想说，可能无爱者的……某些东西，是共享的？”

　　百名取点了点头：“或者可以说，是一种传承。而且我的魔化也和其他人不一样。”

　　百名鸿：“的确，这些现象，以往的古籍中都没有详细地记载过。”

　　他仔细回忆，若有所思：“别说这些细节了，就连无爱者的生平都没有进行过描述。谁也不知道她们在被人知晓前是什么身份，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百名取：“……是的。她们仿佛在成为祸端的那一刻……才有了生命。”

　　即使是无情无爱没有同理心的无爱者，在提到与自己有着同样命运的前辈时，也难免产生唇亡齿寒的悲凉感。

　　她深吸了口气，在百名鸿略担忧的目光中，整理好情绪，说道：“所以你现在可以理解，我为什么要把对邪神噬神的调查，和对无爱者的研究，归为一个课题。因为它们之间可能就存在着某种，我们目前尚未知晓的联系。”

　　“我认为，要超越无爱者的命运，必须先了解无爱者到底是什么。无论是从前的无爱者也好，现在的我也好，我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内在联系，我们一定拥有着共同的秘密。”
　　“你也看到了，我们知道的还是太少了，如果不弄清楚这些秘密，我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重蹈覆辙。”
　　“所以——”

　　她眼眸中泄露出一丝寂寞，但还是微笑着说：“调查邪.教的事，就拜托你了。”

　　百名鸿沉默。他完全理解她为何寂寞。

　　她这是在创造契机，让两人的关系再次回到从前。一旦两人回到现世，他们为了隐瞒这里发生的事，便需要再次表现出敌意和对抗。调查疑似和她有牵扯的邪.教背景，是个很好的应付长老们的借口。

　　而他们之后分开，他以百家少爷身份行动，便也等于是把他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在百家的保护下，无论她发生什么，他都绝对安全。

　　但这样一来，他们因邪神拉近的距离，便会重新拉开。甚至比之前更远。

　　百名鸿目光柔和，应道：“好。”

　　这样的安排，也甚和他心意。之后无论他发生什么，她也绝对安全。

　　这一局，是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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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双赢不是这么用的啊喂！！
这两个人都没救属于是
两人恐怕现在都以为，对方以后会处于相对安全的地方。百名取想让百名鸿重回百家的保护中，百名鸿想让百名取继续躲在时政的掩护下。
可惜了，他们两人将面对都是比以前更为严峻的考验。笑死，根本没一个人是安全的。被搅进命运的漩涡，要么粉身碎骨，要么超脱命运，没有第三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