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杀之第十二人》coffeye

47、全城英雄

　　“你想救他吗？”
　　楼顶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个一直隐蔽在暗处的人缓缓踱步出现。渡原方才直奔那个倒吊人去，全然没有注意到。
　　“我救得了他吗？”渡原把问题抛给对方。
　　“你救不了，得我来。”那人径直从渡原身边走过，他有一张好看的脸，估计会很招女孩子喜欢。走得近了，那人后背的装置让渡原大惊。“滑翔机？”虽然是背包般大小的装置，展开就可以盘旋于空中，一度在有钱人间流行过，后来玩的人多了，天幕连续几日暴风骤雨，滑翔机才逐渐绝迹。
　　“你怎么会随身带这种东西？”这也太可疑了，渡原甚至怀疑这人就是始作俑者。
　　“你怀疑我？”那人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又尖刻，他逆风而立，风吹起他的头发，眼神冷漠，丝毫没有笑意，“那你不妨再看看那座楼上？”他指的是双塔的另一座，两座楼一样高，不同的是那栋楼有个硕大的显示屏，现在突然被点亮。
　　猩红的底色，就像夜空被撕开一道伤口。
　　有人坐在了屏幕上方，一双腿晃来晃去，地面上的人们陆续发现了，开始骚动。从百米高空向下看，那就是一群蚂蚁。而屏幕上方的人也有滑翔机，机翼已经如翅膀般展开，他穿着一身黑，恰如人们想象中魔鬼的影像。
　　“魔鬼”发现了这两人，身形在强烈的风力下晃荡，他突然坠落，激起一片惊呼，在渡原尚来不及反应之际，身旁那个笑得很好看的人动了，他一个箭步攀上楼梯边缘，纵身跃下，而机翼甚至还没有展开。
　　渡原不曾想自己会遇上这样一场搏斗，地面上的人也不曾想过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场厮杀，无意撞见的人惊多于喜，而此刻匆匆赶来的电视台直升机却似刚听到邻居吵架的八婆，欢天喜地地跑来看热闹，大屏幕上立刻显出了即时画面。
　　“魔鬼”冲着倒吊人冲去，手里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而另一个人则笔直坠落，在千钧一发之际撞开了“魔鬼，”两人一脱离钢索的范围，他的一双机翼展开，是耀眼的银色。围观之人无不发出感慨，有的甚至开始猜测是不是电视台的一次真人秀活动。可近距离观察的渡原却在方才惊出一身冷汗。他眼睁睁看着那人没有任何准备，俯冲而下，而两人相撞之际钢索分分钟有可能划开两人的脖子，身首异处。
　　警察在随后赶到了现场，也被空中的场面震撼，一时竟忘了盘问渡原。
　　“魔鬼”显然不打算就此作罢，他几个翻身保持住平衡，边朝着那人冲过去，那人掌握滑翔机的功底明显高出很多，他迅速爬升，又骤然降落，似如鱼得水。倒吊在空中的那个人迅速被人遗忘了，漆黑的夜空里，只剩下“魔鬼”与“天使”惊心动魄的颤抖。
　　“救人啊！”渡原见警察只顾着看打斗，连声催促道，警察们这才意识到，连忙赶到钢索捆绑的楼层。“3203，应该是这间。”两个警察交换一下眼色，准备电子破锁，一声闷响，毫无反应。
　　“没锁？”一个警察疑惑道，试着伸手推门，门刚刚开了一道小缝，突然以极大的力道撞到了墙上。两人心知不好，撞门进屋，顶头看到的是一扇大大的窗户，没有玻璃，风毫无阻碍地在屋里盘旋，发出得意的叫嚣，而地面远远地传来尖叫声。
　　窗前有一截钢索，他们方才开门触动了机关，钢索滑落……
　　渡原觉得自己心脏病要犯了，就在人们都被“魔鬼”与“天使”交锋迷住的时候，栓钢索的房间突然亮灯，渡原一时的欣喜突然被巨大的恐惧席卷，钢索就随着那一刹那的光亮断裂，倒吊人如一张落叶飘落，无力回天，人群发出的尖叫声，即便在百米的高空之上渡原都能清楚听到那种绝望。
　　渡原朝电梯跑去。
　　原本封锁大门的警察都跑到了街道上，人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渡原不明就里，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之中，他隐约看到了“天使”的脸，还是笑得那么好看。没多久救护人员抬着担架挤进人堆里，抬出一个脸色煞白浑身哆嗦的男人。
　　救护车呜呜地开走，人群并没有散开，反而更集中了，他们抓起了一个人，把他抛到空中，再接住。
　　那个人有着很好看的笑容。
　　那个人就是楼顶的家伙。
　　渡原远远地看着，人们都在关注拯救世人的“落地天使”，而“魔鬼”却早就销声匿迹无影无踪了。
　　“没事吧？”他远离了热闹的街头，爱莎还在原地等他，一步都没有离开。
　　“那个人被接住了！”
　　“是，我看见了。”
　　“那是天使吗？”爱莎人没有动，目光却飘出去好远，关注着熙攘的人群。
　　“他不是。”渡原摇摇头，他方才在大门旁捡到一枚徽章，是大学的标志。渡原转念一想，拉着爱莎又折回楼里。没有出人命，警察撤离，渡原来到3203,。爱莎想要开灯被渡原制止。
　　“会把人招来的。”
　　“我们这是擅闯民宅啊！”爱莎小声惊呼。
　　“没错，我一向善闯民宅。”渡原心不在焉地回答，掏出随身的电筒观察起房间来。书柜，电脑还有床，没有厨房和其他家具，这是间单身公寓。他早该想到，这片区域住的多是大学生，关键词说是西南，其实并不是指整个城市的方位，而是大学区的西南角，也就是这栋大楼的位置。
　　房间简单得近乎简陋，衣服随意丢在一边，爱莎踩到一罐饮料差点滑倒。看起来是主人的游戏似乎尚未尽兴，就在起身拿罐饮料的档口被人掠去，稀里糊涂困在了天上。屋子里传来动静，渡原扭头不见爱莎，她站在卧室门口一动不动。
　　“怎么了？”渡原警惕地靠上去。
　　等他到门口看到爱莎看到的东西，也愣住。那是只玩具猴，可以看出跟游戏里的形象如出一辙，但那不是个玩偶，它会动，在卧室门前来回穿梭，挡住了爱莎的脚步。渡原失笑，想跨过去，猴子开始说话了：
　　“禁止进入！禁止进入！”
　　爱莎好笑地看了渡原一眼，意思是你要怎么办，渡原想了想，对那猴子说：“要是你主人能活着回来，告诉他身份已暴露，快跑！”说完转身离开，爱莎跟在后面，对着猴子做了个鬼脸。
　　猴子的眼睛转了转，身体里发出格格的声响。

　　路客一语不发地瞪着屏幕，似乎用眼神就能杀死镜头里的那个人。自《搏杀现场》开始来，还没有什么事件能夺走它的瞩目度，但今天有一个人做到了。那个人的笑容在路客看来犹如蛇蝎的毒液。
　　“请问是什么促动你冲上去救人？”
　　“你没想过会死吗？”
　　“说一下死里逃生的感觉？”
　　……
　　会议C室鸦雀无声，再不开眼的人都知道现在不能惹到路客，一时间偌大的房间只有呼吸声，徒增紧张感。本届《搏杀现场》开始以来风波不断，路客虽然烦恼但都在可掌控范围内，但今天……从控制台离职的奇卡，成了全城的英雄，这个英雄在深夜时分，借一双翅膀与魔鬼缠斗，拯救了一条性命。如果这只不过让路客冷笑，那么当奇卡与白兔并肩站在演讲台，表示要挑战控制台的那一刻，路客连笑的能力都丧失了。
　　奇卡一如既往欠扁地绅士笑容，在摄像机前传递到千家万户的电视屏幕前，那张脸在笑路客的失利和挫败，在笑控制台的苍白和卑微。
　　“各位，”路客终于说话了，声音竟然有些微微的抖动，他立刻清清嗓子，提高音调，“各位！都看到了吧，这个叛逃者打算让我们一败涂地，从没有哪一届的《搏杀现场》受过这种屈辱！我们是全城最精英的团队，是全城最有权势的人，我们绝不可以让这两个人毁掉《搏杀现场》的名誉！这个城市需要的不是英雄，是生存者，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不惜一切代价，让白兔和奇卡从这座城市消失！”
　　现场一片倒吸凉气，让白兔和奇卡从这座城市消失？怎么做到，难道让这些精英们去杀人吗？路客冷笑，他自有主意。
　　“梳理白兔的所有履历，从出生到现在，找漏洞和软肋，奇卡也是一样；屏蔽他们的通讯道路，封锁信息传递；制作以白兔为主的宣传片，给我不间断播放，让她成为选手中最大的靶子；24小时无缝监控两人和他们周围人的一切行动，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汇报，你们都是聪明人，不需要我分配，是谁的活立刻行动起来，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我们《搏杀现场》的招牌倒了，你们想想离开控制台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听明白了就散会。”
　　路客这次的训话获得的反馈出奇的高，危机感对于身居高位的控制台精英们太遥远，只有真正体会到站在悬崖边的感觉，他们才会调动起全身细胞迫使自己远离险地。路客的最后一句让所有人恍然意识到，没有控制台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就是站在悬崖。
　　不再有高薪高位，不再有优越感，不再操纵别人的生死于指间，不再有选手豁免权。

作者有话说

　　每到截榜前一天才有灵感和动力……注定冷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