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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

  •   青王到访?

      皇帝选妃,会兴师动众的用到当朝的王爷?

      柳雪晴挑挑眉毛,只手撑着下巴,听着小龄讲述今日到来的贵客,慢慢总结自己所知道的——虽然略显懦弱,这个皇帝还不算昏庸吧?

      奇怪啊……所以,一定有问题。

      “唉……” 周围的事情一旦明了,怎么如此的复杂呢?

      她瘫趴在桌子上,讨厌成日算计来算计去的感觉。

      “小姐?”小龄凑近两步,还有话说的样子。她已经习惯近些日子主子时不时的“惊人之举”或者“惊人之问”,见怪不怪。

      “啊?还有什么?小龄。”柳雪晴微微仰起头,瞥向身旁的人。

      “音夫人请您过去。”小龄小心翼翼的回答。

      闻言,柳雪晴支起身,表情严肃很多,多少还带着点嘲讽的笑意。

      呵,还记得她有个女儿……

      “好,我去见母亲。”她站起身,向外面走。

      小龄不言不语的跟在小姐身后,知道小姐与音夫人关系不亲——虽然她们是母女。

      柳雪晴背对小丫鬟时,表情由嘲讽变成淡淡的疲惫。

      总在希望得到母亲的正视,然而每一次都是如此,为什么不能回头看我一眼……不否认,她依旧期待,期待母爱。不是种种要求,要求她作到最好。这样下来十几年,她累了。再一次吧,最后一次作他们听话得体的女儿。

      她默念着,步出晴雪阁。

      其实,看似很复杂的事,都很简单。

      青王大驾光临,柳府上下气氛诡异。非音环想嫁女儿为皇帝的妃子,柳休仁不允。各房妻妾,兄弟姐妹齐聚一堂冷眼旁观,时不时添油加醋一番。内宅大厅里纷乱一片。

      柳雪晴没有进大厅,静静立在门外便知晓里面的一切。

      嘈乱声中——

      “……老爷,好歹问过雪晴不迟。”非音环冷静坚持的声音传出。“看看晴儿自己的选择。”

      “音环,并非我偏向瑾茵,但事已决定。瑾茵随青王回权京·禹阳。”柳休仁意指今年15岁的七女——柳瑾茵。

      柳家家长一席话让屋中出现一刻静默,可以想象所有人都在看音夫人如何继续。

      “老爷,您不要忘记,青王暗指的是晴儿。”非音环拿出初见青王时,对方一番客套中的含义。

      屋中再次沉默,并且静默时间更加良久。

      想必又是一番暗涛汹涌。

      到底,这一世对所谓“父母”的表现,还是奢望。柳雪晴不想再听,麻木的回过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回。

      “小姐?”小龄看着柳雪晴走入雪地。

      “小龄,帮我告知父亲母亲——雪晴身体不适,忘父母见谅。”柳雪晴带着淡淡的笑容,回头看向大厅房檐下的小龄。“一切请父母定夺。”说完,她不等小丫鬟回复,别回头慢慢走入雪中,淡紫色的身影很快被大雪模糊。

      “小……”

      “外面的人还不进来!”一声喝斥从大厅中传来,最后看看那抹几乎消失在飞雪中的人影,小龄匆匆推门而入,暗暗祈祷希望小姐没事。

      远处一个青色的人影尾随而去。

      皑皑落雪中,前方的身形纤细的人脚步轻盈缓慢,相差仅仅一两步的距离,却让他有如隔重山的感觉,无力感顿生,不甘心之于他控制不住自己伸出手……

      “青瞳?”

      “失礼,三小姐见谅。”青瞳惊异自己的举动。

      柳雪晴撤去刚才的惊讶,只是笑笑。“什么事?青瞳。”

      “为何小姐不去见夫人,而在雪地漫步?”

      少女神色黯然一下,很快还是微笑。“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叫小龄代我向父母请假。”她半真半假地说着,继续慢慢往前走,可以看得出她最终的目的地——青堇湖畔的五连亭。

      青瞳语塞,青色的眸子从少女身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如此接近对方,为何感觉却像更加遥远?

      另一侧,风雪中慢慢走来一人。

      青瞳看清来人,蹙了蹙眉,没有任何表示,静静跟上去。

      如此雪天,空无一人的五连亭中,柳雪晴遇到一名身着锦衣的陌生中年人,一副安然祥和的表情,掩不住眸中不时闪现的精光。这样的神情她见过,在久远的记忆中——虚伪而阴险的面孔,这样的人野心永不会满足。

      如果没猜错,这人应该是大名鼎鼎的“青王”。

      他该是特地前来见她的……

      “青王殿下,民女柳雪晴向您请安。”见对方走近,她落落大方福身。

      青王有些吃惊,挑挑眉。“三小姐,不必多礼。”这上京第一仕女果然不简单,一眼猜得自己身份。

      柳雪晴微笑起身。

      接下来的应对几乎天衣无缝,仿佛就是普通待字闺中的少女,又似乎有什么地方与众不同,让人抓人一时半会儿抓不住破绽。她若真是普通闺女,怎么得来房千彦的动心动情?那个人是如何的心高气傲。

      青王默默看着眼前青艳秀丽的少女,有种隔雾看花的错觉。

      直到他得到下人来报——柳员外求见而不得不先行离开湖畔为止,竟然没得到任何有利与自己的种种事来。

      悻悻然步出亭中,却看到日前一别未见的青瞳立在他面前的雪地中。挂起一丝慈爱的笑容,疾走两步上前。“青瞳,本王多亏你之前相救,日后定不会亏待你。毕竟,你是我的长子。”似乎感慨良多。

      “青瞳应该的,王爷。”淡漠的青眸望着眼前一日陌生过一日的人,知道自己现在对这个人还有用。

      “好!”青王表示亲密的拍拍青瞳的肩臂。

      尚未痊愈的手用微微的刺痛感,提示主人伤处的存在。

      青瞳默默点头,两人错身而过。

      似乎还有话未吩咐到,青王不经意回首,意外捕捉到长子难能一见的神情——带着依恋而怅然的表情,望着不远处亭中观雪的少女。

      一切还有待改观。青王勾起唇角。

      未来,不知是喜是忧。

      ++++++

      “真冷。”

      站在五连亭中的柳雪晴轻轻闭着双眼,喃喃自语。

      她默默感受星星点点的残雪飘落到脸上融化,留下冰凉的感觉。脑海中的未来只是一个方向,没有任何明确的目标,很渺茫。脱离这个“家”独自生存让人有莫名的无力感,矛盾的是——其中还兼有兴奋的期待感。

      果然,自由是吸引人的,无论什么时候。

      阻碍似乎很多。

      她睁开眼睛,看向远方。鹅毛般的大雪,阻隔了视线,往日清晰可见的堤岸此时茫茫一片,分不出分明的界限。想到那抹深刻内心的身影,好像于他之间的距离,变得非常模糊。她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微微蹙眉,敛下眼睑。

      是分别吗?她仰望远方。

      烦恼又有什么用?如果只烦恼就会解决一切,那么世界会简单许多,人生又会轻松多少倍?她只知道,不能再放弃任何事,任何珍惜的一切。

      人,到底要活得自私些才好,不对么?只是……

      这种突来的无奈心情,怎么表达?头一次发现,面对这感觉,竟然只有叹息而对。

      “但愿……”但愿君心似我心……

      连这样的呢喃,也说不出口。

      是害羞?还是别的?

      清清静静,纷纷而下的雪花不能给她答案。

      此时,矛盾的人何止她一个?目的不同罢了,那些人在算计——相互算计,结果端看谁技高一筹,场面甚至有些可笑,在柳府前大厅上演。

      柳府前厅——落休轩。

      高大厅堂,红木梁柱,青石铺地,家具摆设大气不显粗俗,主人奉上上好茶叶配精致瓷碗,袅袅茶香配着丝丝檀香,仿佛此刻主人与客人心情清闲无比。

      其实,大厅中气氛微妙。

      正座上一左一右居坐两名中年人,仆役下人等等分列两旁。两人一富一贵,圆滑对世故,奸狡对阴狠。仅只气势上,青王不愧王公贵族,尊贵无比,且几十年醉心权势,勾心斗角已经是自身的一部分,稀松平常。为人处事上,柳休仁经商二十几年也是不让分毫,奸诈迂回之术可比成精的老狐狸。

      柳休仁不像在嫁女儿的父亲,青王也不像代君遴选妃子的长者。

      皇帝选妃,像进行一场交易。

      “……”

      “柳员外真正好福气,有得如此优秀儿女。”青王状似谓叹。“好像本王只有三个不成器的犬子。”

      “王爷过奖了,龙生龙,凤生凤——草民的几房儿女哪里比得过王爷膝下的金枝玉叶。”柳休仁虚应。

      “承蒙缪赞。”

      “哪里,草民诚发自内心。”

      “……”

      这两个人的对话好似兜着圈子跑的赛马,没人主动触及问题的中心。周围的人听得暗暗咧嘴,不敢明目张胆表现。而被人忽视的屋外,侧身俯趴在房顶上几乎与积雪融为一体的白色人影,非常不客气地长长叹气。“唉……真累。”

      此人正是被指派而来窥探某些人举动的江凛天。他不耐烦的用手拨去很快在身上覆上薄薄一层积雪,感觉费心劳神的工作都分到自己头上。

      多少年不爬房梁,怎么就轮到雪天呢?

      回去得喝姜汤了,他讨厌那个味道。

      早知道和南下的厥飞换换就好了。不过……厥飞那份火爆的脾气,搞不好早冲进去直接问个清楚。迟秋走不开,总管不可能,艳针……不用考虑,大厨……一时脑海中列出长串的名单,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自己最合适,最清闲。

      一心多用的江凛天再次挥弹下身上的积雪,感叹:“厥飞啊,你最好回来时寻得到合适的名医。”否则会让人作鬼都不安心,实在是被那天看到的血衣刺激到底。

      动情……

      血亦寻,二十多年不动情,动情则惊人……

      真的是呕心沥血也不在乎么?

      江凛天不由想到多日前,他们追出去在雪地中看到人,淡淡说着“没什么”的人。

      “到底……”大家都欠着你一条命。好歹让我们安心啊……他嘲讽的仰头,翩翩落下的鹅毛雪花迎头而下。这一次,他没有用手抹去脸上身上的雪。

      阴暗的雪天,总会促人心情郁闷。

      晴雪阁中,从屋外回来的柳雪晴静静看着眼前点燃的一抹烛光。

      红色的火焰随着窗口的缝隙微微吹入的冷风,不时的跃动一下,像挣扎的人生一样,努力的把命运回归到正轨上,下一秒又会不由自主地被风摇动,滴滴融下的蜡水是伤心的泪水。

      “小龄,”她静静的开口。“外面很冷的。”

      门外的人闻言一惊,一直犹豫在半空的手顿了下,然后一鼓作气直接推开。

      “小姐,你怎么发现我的?”小丫鬟努力保持笑容。

      柳雪晴回头看她一眼,对她笑笑。“心情不好么?小龄。”苦瓜一样皱着一张脸。

      小龄怔怔的看着主子一如以往的笑容,不由得强烈的委屈感涌上,为了眼前的小姐。“小姐……”她再次开口时,已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老爷……夫人……他们,他们……”

      “好了。不哭,不哭。”柳雪晴站起身来,掏出手帕为小龄擦去眼泪。

      他们,他们根本不拿小姐当自己的女儿来看啊……小姐那么努力,为什么他们看不到,为什么只看到可以被他们利用、炫耀的地方……小龄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抱住主子大哭起来。

      柳雪晴轻轻用手拍着小龄的后背,安慰她。

      这样的事,她还伤心不起来。

      因为……不值得。

      “没事的,他们不会怎么样的。”

      就好像当初想象的一样,她的存在必定对两方人都有用。

      那个身为“父亲”的柳休仁,一直在利用她的才貌延揽,对她有心的能人志士为己所用。她只觉得那些人非常可笑,难道不想想——她只有一个人,如何交与每个有心人?她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若要成功,那才算惊世骇俗——想必这个世界不会允许一个女人有众多情人吧……即使可以,她也会觉得自己是个依门卖笑的妓女。

      想到今日在湖畔得见的中年人,短时的观感,觉得他很阴沉,目的想必更加复杂,不可告人。

      最起码,要知道这个人最终的目的……这么想着虽然简单,内心却又感觉更多不安……

      柳雪晴看向屋中红烛,金红色的焰光轻轻晃动着,好像她此刻不安挣扎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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