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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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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杰意这个人没几个人喜欢。
当然也包括我。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也不喜欢这个人。
为什么不喜欢?具体的我说不上来,但目前是因为他是个恶心的同性恋兼杀人犯。
没有人会共情一个同性恋的杀人犯,共情他也对你们没有好处,除了吓人,恶心外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我也不想共情他,那样挺痛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什么自虐倾向呢。
毕竟谁叫我就是沈杰意。
我相信时间是万能的,它可以消磨一切,时间可以让我忘记痛苦,然后推着我转身前行。
但是我错了,时间是万能的,但是记忆很固执,它不会让自己被忘记,记忆只会容忍自己被封锁。
自从那次出事,我们搬家之后我拥有了很平淡的一段时光,我认为妈妈是爱我的,我说服了自己在她的目光,提线之下,至少这是安全的。
我才不要去判断什么样的好才是好,什么样的爱才是爱,我浑身爬满阴暗的尸斑,我需要阳光去淡化尸斑,我也不介意被烫掉一层皮,毕竟疼痛也是我活着的证明。
淡着活是活,疼着活难道就不是活了吗?
搬家之后我很少出门,除了上学我就不会出门,上学也是早出然后躲起来晚退,除了妈妈我不认识其他人,我也不想认识其他人,自从那事之后我就不喜欢上学了,但是妈妈告诉我她在挣钱,以后会给我请家教,所以我们决定先委屈一下我。
委屈久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时间确实很万能,在时间的推搡下我卖力奔跑,终于甩出了那团黑雾一段距离,让我可以残喘的呼吸一口混浊空气。
可是记忆终究不会消失的,现在想想那天放学,我只是走慢了一点就被追上了。
我不该走那么慢的,毕竟一个小女孩摔倒被扶起来后,我还有什么必要为她停留。
因为我的停留,我就再也没有离开那个小区了,在我走的前刻,是个小男孩的石头砸到了我的脚,死死压住了我的脚,那个小男孩不高,他远远的就开始朝我石子,石头不大,但小男孩砸的卖力而且准头不差,砸的我头皮隐隐作痛。
我不认识他,但显然他认识我。
尖锐的声音传来,哄的在我脑子里挤压然后爆鸣:“坏人,离我妹妹远一点!”
周围静的可怕,天沉的压抑,我屏住了呼吸怔愣。
回忆就是个水坝,只要有人打开闸门,它就可以毫无悬念的淹死一个人,而我就是一条被淹死的鱼。
我自始至终就忘不了那个夜晚,就像没什么经验的小兵上来就和地狱boss撞,被凌辱,被刻下疤痕的经历说什么也成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没有任何回应,我在反应过来后就直接跑了,我听的见他的声音,掷地有声:“你不要和他玩,他是坏人,我们那里的爷爷奶奶,阿姨叔叔都知道”
“可是我刚刚摔倒了,是哥哥扶的我”
“什么哥哥,他就是坏人,他是骗你的,就像人贩子一样,但是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可……”
我没再听见后续,一个戴黑帽子的男生呵斥了他们,黑色帽子的残影是我转身前看见的最后一抹显眼色彩,我没有看见那个男生的脸,我是个喜欢多想的人,但我不觉得他会想帮我,没有人会可怜我,会对我抱有善意,所以我跑了。
我没有理由去赌一个不确定,即使我有一百万个坚信,况且我没有。
我是在矛盾里抽丝裹成的茧,是茧破才出的病虫。
或许曾经我自诩过聪明,但现在我确实是个很笨的人,总是逃跑,却又总是跑错。
他们再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再一次听见了窃窃私语,再一次被困在余光里,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区里会知道那件事。但是很快,这些都变得没什么区别了。
再一次的晚上我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我不想上学,不想出门,不想再看见其他人,我是在地里腐烂的根,外露的芽儿被风吹日晒摧残。
妈妈肯定是听到了什么,她一回来就质问我,她的声音发抖,嗓音尖的吓人。
“怎么回事,小意,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不让你乱走的吗?啊?小意!你出来,你出来告诉妈妈怎么回事?!”
我们之间隔着门,她进不来,这给了我一丝安全,我被迫的听着她一句一句,重复的逼问,去疯狂的扭动门把手,去撞门,噪音胀破我的每寸神经。
我没有回答,我不想回答,我屈膝坐在地上,双臂环住膝盖,将头深深埋在里面,越埋越低,试图同时盖住耳朵,盖住声音,没有给予她一句回应。
玻璃碎裂的声音炸起,她应该拿起了客厅的台灯重重的砸了门,那没推开我,她就又拿了刀,去砍门锁,金属的碰撞,木头被劈裂的声音在一点点的放大,不知道多久,反正门还是开了。
她扔了刀,冲进来,扯着我,拼命摇晃着我,她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乱的,我看见凌乱的头发之后是疲惫,疯狂,憔悴的脸,眼睛红的像烙铁。
我像被审讯逼供的犯人。
头被他摇的发懵,就跟琼瑶一样,明明我也是个上了高中的男的,但偏偏就是在这种事面前会变成怂逼。
在一声声的逼问中死死的抱住了头,我有点承受不住,我感觉我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摁在水里,溺毙。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也没干!”
我明明什么也没干。
泪水涌出眼眶,糊湿了我整张脸。
没什么出息。
可能是我的声音和泪水让她清醒了点,她又开始颤颤巍巍的解释:“小意啊……妈妈……妈妈不是怪你……,没,没事的,咱,咱搬家,还是可以重新开始,对,搬家,明天明天,就搬,小意,你好好的……”
死寂般的沉默,耳边是她的喃喃,像魔咒一样。
重新开始吗?
“好”
我回答了。
……
其实我是个死人,刚刚的只是一部分回忆。
这个“死”不是贬义,而是事实,我确实死了。
我以为死了后就会清醒的,谁知道反而更懵了,我现在在一个虚假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
又虚又假,只有黑,而且黑的离谱,让人丧失知觉。
在黑暗里人往往是脆弱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刚刚会在回忆了,因为空虚,无聊,因为心理防线就卡在那里。
脑中现在是黑暗了,因为我不想继续回忆,我真挺怀疑我是不是有什么精神分裂症,当另一个人格顶占操控□□之后,我就只能神游,又或许我的□□就是和灵魂不契合,我开始坐在“地”上,埋着头。
真烦人啊。
其实我不愿意回忆那件事,见不得光的东西没什么可回忆的。
周围依旧没光亮,黑的浓稠,五脏六腑都有种莫名的被压迫感。
心理防线终究还是脆弱的,刚被击破了一层,现在就又被更深的击破了。
好吧,谁让我是个怂逼呢,怂逼又往往是被迫的那个。
那件事说复杂也挺复杂的,说简单或许也不简单。
不想多想,就只能粗糙的想一下。
其实就是一个缺少父爱的人,在某个正常等待母亲下班回家的夜晚,运气差的碰见了喝醉了的父亲,刚好他爹还是个同性恋,那个爹的小情人死的,然后撒气给自己儿子,□□未遂,被反杀了。
然后那个儿子承受不了被别人嚼舌根,被歧视,承受不住别的什么的,在第二次他妈决定搬家时,终于破防自杀了的事。
怎么自杀的?就拿了个塑料袋往头上一套,把自己给憋死了。
哦,那个塑料袋还是个黑色的,黑的好看。
我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别去思考细节,头还发着刚被甩出来的懵,一道亮光,闯入我的视线,亮光微小如萤,在这无尽黑黯中却很显眼,我不知道这亮光是怎么冒出来的,也没必要知道,我本能的趋近那道亮光,走近了才知道,那是一滩死水里的倒影。
后知后觉,原来这鬼地方还有一滩水。
倒映的应该是一张脸,因为那亮光来源于一双眼睛。
温柔如雨,灿若繁星。
我很快认了出来,那是沈洁意,尽管我只能看见一双眼睛,但我可以确定,因为只有沈洁意的眼睛会在我面前饱含柔情。
你可能不知道沈洁意是谁,我只能说她虽然长的和我一样,只是多了一个长发,但她肯定不是我。
她是很温柔,很好的人,所以不可能是沈杰意,而且只有她才会对我温柔,给我温暖。
我有点激动,还很紧张。我几乎下意识的要去触碰,伸出手指却顿在半空中,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我怕她沾上我的尸臭。
但我还是碰到了,鬼使神差的碰到了一滩水,那水是滚烫的,在我意识到的时候,水上的眼睛伴随的波纹,带着光,融进了水里,在水里荡开,然后铺满水面。
我有点懊恼,我还是毁了它。
我真该死。
可是我已经死了。
……
没想到更适合自己的惩罚,我的眼前重新陷入了黑暗,纯粹的黑暗,连最后的一丝光亮都没有了。
太tm扯淡了。
在我再次感受除了黑之外的东西后,就是大片的光亮刺进眼睛里,突如其来的亮光,让我的眼睛很不适应,我抬手稍挡了一下,缓了一会儿,眼睛的酸痛渐渐褪去,接着是耳朵,爆鸣后渐渐显出了一些吵闹声。
“小光?小光你醒了?!江亮!你儿子醒了,快快快,去叫医生看看怎么样了!”
“哦,好好好,对对对,我现在就去”
我听着男女的激动音,一个女人焦急喜悦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儿子,你终于醒了,妈担心死了。”
“……”
她叫我儿子……
我没回应她,我有点懵。
非常懵。
我闻见了消毒水的气味,刺鼻,看着旁边的医用仪器。
……我在医院。
为什么?
我是谁?她是不是叫我小光?
她是谁?她叫我儿子。
大脑飞速运转,头脑风暴,如果我是一台机器,现在可能已经冒出滚滚浓烟了,直到医生给我检查完,通知那对男女:“手术很成功,你儿子恢复的很好,就是由于车祸造成的脑震荡会有后遗症,你们注意点。”
“哎,好好好,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我们会注意的。小光小光!”
那个女人真的很激动,男人也是,他们紧紧抱住我,我有点想躲,但是那个男人松了手,女人用劲将我拥入怀里。
她可能哭了,我感觉到了我背部的衣服被水浸湿,我没再躲,而是闭了闭眼,压制住想要问的足以让我开场手术的问题“我是谁?我在哪?你们是谁?”
短暂的发呆后,我给了自己一个更扯淡的答案。
我……重生了?
带着满心的疑惑,震惊,又掺杂些许激动,我去了卫生间,然后跟着他们出了门,出了医院。
刚刚在门口,病人名单里的“江介光”就是“我”?就是刚刚镜子里的男生?
想了想,这个男生,不算白,很好,身高也还好,和沈杰意差不多,关键是,我才意识到“我近视了”,当然距离人畜不分还是有距离的。
在江介光父母口中的回家期间,我带上了眼镜,金属框的,略沉,不太习惯,但是感觉我又能看见了。
我坐在车的后排,望着窗外绿色绸带,那是绿化带在奔跑,我开了窗,微微探头,呼吸了新鲜的空气,舒心,我又贪婪的多吸了几口,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我的承受能力其实挺强了,毕竟就算不强,让强压挤爆心脏我也是无济于事,尽管这个答案越想越扯淡,但……毕竟万一呢?所以没什么挣扎,我坚定的给了自己一个答案--重生。
其实在我死前,在很久之前就有过这个扯淡的想法,很久之前那估计是因为中二,但在死前,那玩意儿估计叫”作垂死挣扎。
我真的重生了。
真的不是沈杰意了。
md我终于不是了,早tm当够了。
虽然可能不太要脸,但从现在开始请叫我江介光。
老天爷也是有意思,给我开了个人生加速器,看这样子,估计我现在也16.7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