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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第20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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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刀啊!
姬家想让霍灵渠来动手。
晏霁之心绪沸腾,思绪扰乱,他几乎头重脚轻走去个附近的吃食摊稍坐,摊主给他端来碗羊肉,他才意识到他刚才有点了吃的,晏霁之问有酒吗?摊主给他送来一坛家酿的米酒,晏霁之倒酒,又一碗,两碗酒灌下,人冷静了些。
蜀王?
晏霁之喊摊主结账,付锭碎银让摊主不必找了,他慢慢走,走出坊市,来到蜀王府前,看车队络绎不绝,晏霁之扫视,找见霍绥业,走过去。
“这就是故意趁皇帝心情不好想给皇帝添堵。”霍绥业眉头不舒。
“蜀王在拉拢霍家?”晏霁之估量,霍绥业闻言老脸真就有点啼笑皆非。
晏霁之拧眉:“他做了什么?”
姬太妃拜访霍贵妃,霍灵渠让宫人在廊前摆座椅,请太妃在廊前说话。
面对面坐,霍灵渠抱着小幼儿,姬太妃弯唇:“小家伙还挺懂,知道要搂紧贵妃。”
霍灵渠直截了当:“太妃有话直言。”
“好。”姬太妃抿口香茗,莞尔:“老妇悉闻,陛下承诺贵妃会让贵妃入主中宫,可贵妃就是做了皇后,皇帝这一堆的妾室儿女能没有吗?他们一样会天天在你眼皮底下让你难受,可蜀王就不一样了,他苦过多年,他又这个年纪还没有娶妻,他不好女色,他又是你表哥,将来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女子渴求的最大幸福,贵妃说对吗?”
霍灵渠逐客:“不送。”
姬太妃施施然告辞,又去长春宫向霍太后保证,她没兴趣做太后,不会跟她争这位置,霍太后看这老女人有点无语了,传到皇帝那儿,嬴忱璧窝火,想骂蜀王了。
夕阳渐红,皇帝迈去贵妃寝阁,瞥见地板铺被褥,视线往前,霍灵渠在和小幼儿拍手,嬴忱璧心里舒服些坐过去,霍灵渠把小幼儿抱好,拿只香袋给孩子,小幼儿不玩了,就倚靠着贵妃,霍灵渠和皇帝说:“虽然孩子小,也能看出来像你了。”
嬴忱璧佯装:“朕怎么没看出来,哪像呀?”
霍灵渠语轻快:“一样害羞。”
你说我害羞,我哪里害羞了?嬴忱璧忍住:“贵妃休得乱言。”
霍灵渠和小幼儿说:“爹爹乱说,爹爹乱说。”
小幼儿拍手,嬴忱璧看他俩嬉闹会儿,打断道:“朕自是很相信贵妃,但,对方狡诈,朕还是只能和贵妃说不要被迷惑,一时想错。”
霍灵渠不以为然:“我想也是想出宫,蜀王若能帮我出宫,我可以和他谈。”
嬴忱璧一脸将生气的架势:“贵妃?!”
霍灵渠睨他:“你想来跟我说你以后不纳妾了?”
嬴忱璧:“……”皇帝端一端:“贵妃当知道,朕喜欢你。”
“你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朕珍爱贵妃是朕喜欢贵妃,朕想对贵妃好。”霍灵渠领会道:“可若是你不喜欢贵妃,你不想对贵妃好了呢?况且这个贵妃是你抢来的,不是霍贵妃愿意做你的贵妃。一个你抢来的贵妃尚且会被你弃如敝履,我怎敢?
你我还有几十年的人生,我怎敢对着你,一个发怒就是能要我命的人到老到死,你是皇帝,我可以孤独终老可以嫁人,但我想嫁的人一定是和我同等的人,不会让我害怕惹怒他,不会让我担忧若是他不喜欢我了我是不是会死,你是皇帝。”
霍灵渠诉:“这个人不会是你。”
霍灵渠很理智的跟他说:“今年放我出宫吧。”
嬴忱璧没被打击:“贵妃不喜欢朕,才有这么多借口吧?”
霍灵渠乘胜追击:“你愿意对我好?”
嬴忱璧就看见有坑在等着他,阻道:“不要借口想让我撤掉不准晏霁之来找你的规定,这就是你仗着朕喜欢你在欺负朕了。”
不撤就不撤,反正霍灵渠想假死出宫了,皇帝么,她想能跟嬴忱璧说得通是别妄想了,霍灵渠装腔:“在宫里太闷了,我想出宫去住两天。”
嬴忱璧陪贵妃聊聊:“一个月前朕才陪贵妃出宫过。”
霍灵渠找错:“一个月多了。”
“一个月多几天,三十五天而已。”嬴忱璧比贵妃高音,霍灵渠耍赖:“反正我要出宫,你连让我出宫去住两天都不愿意还敢标榜对贵妃好?”
嬴忱璧指责:“让你去跟蜀王和魏王谈假死吗,你当我猜不出来你在想假死吗,哦对,还有晏霁之,我让你出宫去让你们四个一起商量来怎么对付我?”
霍灵渠搂着小幼儿,嬴忱璧:哼!!
“我要出宫!”霍灵渠激将法:“你不让我试过,你绝不掉我心思的,你也不想我年年月月跟你念叨吧,你就让我出去,若我们四人都对付不了你,我出京畿了还被你抓回来,我走去天涯海角都被你找到,我也就死心了,你说是不是?”
嬴忱璧抱过孩儿去用晚膳。
这是想让她讨好他吗?霍灵渠握握拳头。
晏霁之下衙,去霍家见老穆国公。
“长念长公主的来历,老国公可知晓?”晏霁之略过寒暄,开门见山。
霍擎默认,晏霁之急问:“老国公可有对策?”
“我动不了国师。”霍擎看向对面的年轻人,叹道:“老头我只能请你也不要去动国师,不能告诉圣人不能告诉陛下,不能告诉灵渠,这一局没得解。”
晏霁之反问:“您相信蜀王没有登顶之心?”
“做皇帝必须怎样?”霍擎说,晏霁之微愣,霍擎自答:“瞧我这皇帝外孙,宰了多少曾经他捧在手心里宠着爱护着的宝贝疙瘩,这些人死在什么上?
全都死于一点,皇权。对于这些个想跟他争权的,他的屠刀多干净利落果决,你看他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吗,你再看蜀王,一个外祖家让他半死不活折磨多久,他又有这么多宗亲被杀害了,他外祖家做的,他还能受得了,他还待得住吗?”
晏霁之赞同:“这若是嬴忱璧——”
“跟没事人似的。”霍擎描述:“外祖家想报仇,我让你们报,宰了这么多够可以了吧,还想把他爹宰了再牵涉他,他能把剩下这几个外祖家人全宰了。”
晏霁之失笑,又凝重:“我们无能为力吗?”
“你若想娶灵渠,这是在送你人情了。”霍擎提醒,晏霁之摇头:“我不要这样的人情,这对灵渠太残忍,我想她出宫,我想娶她,我会自己想办法。”
霍擎不语,晏霁之考量道:“陛下想让圣人放下心结,他愿意让父亲有生之年都掌权,陛下和老国公谈过了吧,您与老秦王可已有去劝过圣人?”
“后天去太微宫。”霍擎告知,晏霁之提起心:“您相信能劝动圣人吗?
霍擎端起茶盅抿口参茶,料想:“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圣人认为这是陛下在施舍他,反而恼羞成怒。”晏霁之肯定,霍擎应对,话锋一转:“还有一种可能,最好的可能,如皇帝所愿。”
晏霁之讶然:“您偏向于后者?”
霍擎喟笑:“你真当老皇帝到这份儿上还会鬼迷心窍吗,他也想让自己做个很好的人,一个很好的皇帝,他爹、祖宗们,还有爱人,都在天上看着他,他要去地下见他们的,他爹坦坦荡荡走了,他若死活不愿清醒,他怎么去见他爹?
完人。
他比任何人都想做完人,皇帝执着的想要圆满,皇帝憋着劲想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像不像呀,我前几天还跟他说呢,你是你们父子俩自己没觉得性子有多像,对照着给你俩数一数啊哪哪都像,你不怕你儿子过几年也学你修仙?”
晏霁之看老国公,霍擎淡淡道:“我跟他说了,他想啥呀,这都是个做皇帝的通病了,我这岁数,我没几天活了,他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但,他真就开心吗?”
“所以眼下,国师哄骗圣人的就不该是长命百岁长生不老。”晏霁之豁然开朗:“这是环环相扣,在朱家造反前他们算好了,对朱家,让朱家万劫不复,对圣人和皇家,屠戮皇室宗亲再告诉圣人——”晏霁之看向老国公,霍擎眉头打结:“说什么?”
“他们可以给圣人重造天地,让他死去的族人们活过来,乃至回到恶果开始前,回到姬家的惨祸发生前,回到圣人正年轻意气风发的时候。”晏霁之心绪起伏,措辞也有些激烈,霍擎手掌不轻不重落在桌案:“能圆了,姬家这个宝物。”
“能圆了?”晏霁之怪,霍擎实有感喟,蛰伏二十多年,这是二十多年前就想好了吧:“霍漓江说,他就是这么哄圣人的,他不报仇,他只想让他的族人们活过来。”
晏霁之哑然。
霍擎纵观:“其实知道他如何哄骗圣人又能怎样,他要动手了,已是枉然。”
“可他若是哄住圣人,圣人纵使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但心向往之愿意放任国师行事,陛下能答应吗?圣人可是想过:踏破铁鞋无觅处。”晏霁之按着好像有要呼之欲出的心绪,慢着推敲生怕会遗漏,看向老国公,视线交锋,霍擎眯起老眼。
“他们还得用到一个人?”霍擎揣度,晏霁之说:“霍灵渠,霍贵妃。”
霍擎脑子沉重又像是能轻了些:“皇帝不肯答应,皇帝和太上皇起冲突?”霍擎否道:“此事在于他随时能动手,而他就快动手了,我们挡不住他。”
“唯有皇帝挡得住他?”晏霁之喃喃,霍擎反问:“可能吗,这前提,皇帝赐死他、请太上皇颐养天年,贵妃有这份量吗?”
“若是皇帝要把姬家这宝物毁了,能不能拖住他?还有蜀王,能不能让蜀王站出来?”晏霁之思忖:“蜀王装作想争皇位是给他做掩护,但若蜀王真拉过他给外甥争皇位呢,只要我们能磨掉他想对付圣人的心思就能拦住他。”
霍擎笑,挑破:“你还真没想除去他。”
晏霁之微愣,看对面的老人家,相告:“我猜到灵渠母亲的身份了。”
霍擎眼底不可思议,晏霁之坦率道:“灵渠晓得,她自己猜到的,她说,念念不忘,大概她始终想不通,这个谜在她心里,她对她爹又太懂,遇到个灵感,她就想明白了。我是,我见孟怋乂,突然想到,若是孟怋乂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霍擎哈哈笑,笑得眼泪出来了,晏霁之终问:“您相信国师会鱼死网破?”
“我拿什么跟他赌啊,赌他能放过我女儿和孙女,他要的就是霍灵渠亲自去动这个手,他算计的会只是太上皇的命吗?”霍擎苦笑,惨淡。
“皇帝想要圆满,在皇帝觉得将圆满之际往皇帝心里捅上一刀把皇帝的心劈碎,还得是嬴忱胜、嬴忱旌他们嬴家几个喜欢霍灵渠的他就拉上几个,你说呢?”
晏霁之没想这么深:“他,他这是和姬汜一样也在拿自己的命相搏?”
“是啊,他这事做下来怎么可能还能有命,圣人对他没有防范,因为他若敢害太上皇,他也会没命的,圣人哪想到他们不怕死。”霍擎凄哀:“他死盯着我呢,我若想跟他赌一把,他只是想要我女儿一条命,我若是都不愿意给,他还能跟我客气吗?”
“贵妃?”晏霁之不自觉心口发寒:“想请皇帝出手就必须让嬴忱璧知晓霍家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还不能告诉嬴忱璧,他的计划,否则,太微宫派人来请太后去趟若都请不动,他岂能不起疑,我们赌不起他会不会鱼死网破就不能赌,唯有?”
“他把秘密曝出来,皇帝都能不在意、不让太上皇知晓。”霍擎说。
晏霁之压住心底微寒看向老穆国公,霍擎估量:“你想霍家向皇帝坦诚霍灵渠的身世,你认为霍家能有这样的份量,我能拿这等事去试?”
“贵妃曾经猜,她怀个不是皇帝的胎,嬴忱璧能容忍。”晏霁之心也忐忑,但不试又岂知没有生机?霍擎低眸,不语,晏霁之沉吟,定道:“先把姬家这宝物毁了。”
“我去找蜀王!”晏霁之站起来疾步往外冲去。
霍擎看年轻人像阵风似的跑掉,心里发酸,眼眸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