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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第20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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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安静在一众观众的心里。
蜀王瞟眼那爹,扔掉这俩小的,班蕴堂握住两个皇子的小手安抚,楚美人忍痛站起来,站定,并没有去她的孩子身边。
嬴忱璧哈哈笑:“朕听闻你无耻,你还真是无耻至极啊,一味沉默逼得蜀王忍无可忍出手了好给你自己找一个心安理得。”
楚氏未置一语,班蕴堂安抚好俩小孩,问他们要父亲还是要母妃?
俩小孩沉默,班蕴堂松手,二皇子跑去母妃身边,三皇子跟着哥哥跑,班蕴堂低低头,掩饰过情绪,请楚美人带孩子过来说话。
楚氏带着孩子们走过去,班蕴堂蹲下,问二皇子:“选母妃,就是要让父皇死,像你们大哥和姐妹们那样,死啊。”
六岁多的小孩仰头望向生母,楚美人沉静,恍若一木头,二皇子低下头。
班蕴堂告诫:“你把这鸩酒送给父皇,父皇就会死,你要送吗?”
二皇子仍低头,班蕴堂转向三皇子:“三皇子四岁半了,懂得死了吧,你大哥和你两个姐姐在去年死了,你妹妹在前年死了,你想让父皇死永远见不到父皇吗?”
四岁多的小孩感到沉重地低头,班蕴堂站起来,小太监把托盘摆他们面前,班蕴堂道:“你们母妃跟你们说了什么,想要就往前走吧。”
二皇子转头看看,又抬头看看他娘,低头,他牵住弟弟往前走,来到父皇和祖父面前,他再低头,有小太监来放脚踏,二皇子抬起头看看,踩上脚踏,拿过酒杯放桌上,他下来,三皇子咬咬嘴巴,踩上去,握过酒杯放桌上,然后退到哥哥身侧。
大殿里鸦雀无声。
原牧炽烦躁,晏煦之与滕王他们看着好笑想笑都笑不出来。
嬴忱璧悲凉:“去年,你们大哥遇到这样的事还挣扎过,被他娘打了,你们,应该没有被生母打过就做了选择吧。”他看向二皇子:“那个人对你好吗?
一年多来,她有事就把你推出来,从不知要把你护在身后她来挡在你们身前,为什么还选她?是不是因为你已经懂了,父皇能做主,母妃不能做主,父皇死了,就能够让你做主,所以你嫌父亲碍着你,你想要父亲去死?”
二皇子低头,二皇子的老师颓倒,他自请流放吧。
“所以你这么小,你才六岁五个月,你想要的,你爹就满足不了你了。”嬴忱璧自嘲:“怪道都说你贪,你娘贪得无厌,你和你娘一样贪。”
二皇子咬嘴巴闷住,嬴忱璧看向三子,留道:“你四岁半,能懂想要什么,你选哥哥还是选父皇?你和贵妃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不想要贵妃了?”
小孩沉默,在众人以为三皇子和他哥哥一样不会出言时,三皇子委屈着怨:“我病了,我快病死了,没有父皇,没有贵妃,只有哥哥和母妃。”
“谁给你治病,谁照料你,是父皇让太医给你治病、让宫人精心伺候你,没有父皇,你想让宫人给你喂颗蜜饯你都休想,你哥和你这个娘,你病了,你想去晒晒太阳,他们都只会嫌你多事。”嬴忱璧训斥,三皇子憋气,嬴忱璧高音:“你再选一遍,你选谁?”
三皇子犹豫下没有松开哥哥的手。
嬴忱璧闭目别过头。
落定,许多人绷着的弦松落,太上皇吁出口气。
晏霁之摇头,晏煦之凑近,晏霁之道:“大皇子还有个全尸,这两个,怕是连全尸都留不下了。”
“陛下,到底两个孩子的年纪加起来也才十岁多,”老秦王于心不忍,豁出老脸想求,嬴忱璧摆手示意老王爷不要说了,嬴天漾踹堂弟,原牧炽跳起来:“我同意!”
嬴天漾怀疑地看他,原牧炽振振有词:“不是你踹我吗?”
嬴天漾告诉:“我看你死气沉沉的,你魂游到哪去了?”
原牧炽一噎,但……哎呀反正他话说出来了,让他当没说过也不行啊,大手一挥就道:“陛下,其实老王爷说的也没错,这俩小孩加起来也才十岁多,这若是——”
“霁之!”皇帝嬴忱璧截住冠军侯的话,晏霁之走去老秦王面前,若温和:“老王爷和冠军侯可知,自去年十月,一年来因那两起造反已死多少人?”
惹得老秦王一怔,原牧炽心慌,好多人莫名有点心恻恻。
晏霁之报出:“包括老秦王您的族亲、皇家宗亲在内,十三万人。”
有人倒吸凉气,原牧炽沉闷,老秦王心一揪坐下,嬴忱璧处置:“两个皇子废做庶人,推出去就地斩了,楚家诛六族,楚氏扔进死牢与楚家人一起行刑。”
禁军将三名罪犯拖走,楚氏被拖出大殿才仿若有感知,回头望去,满目惊恐,楚氏被拖出太微宫装入囚车押送去死牢,两名罪犯斩首,尸身放担架里抬进来给圣人和陛下过目后抬下去,太上皇站起来:“散了吧。”
嬴忱璧送过父皇,独自走了。
霍秦川带湘王和霍家几个出来,霍擎和霍漓江都没在,没兴趣。
众人往外走,来到大殿外开阔的空地,嬴天漾轻松:“这个月的宫宴没了吧。”
“你等吃年夜饭吧。”霍雄鹰搭个腔。
“这是楚氏独自做的决定,没和她楚家人商量过,楚家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吧。”霍海啸忖度,嬴天漾道:“肯定的了,不过等把人犯抓齐了斩首还要一个多月,这人撑得住吗,她爹第一个就想打死她了,她爹娘兄弟也要被他们那些亲戚打死了。”
“但这楚氏应该不会恨了。”晏霁之揣摩,嬴天漾好像没听懂:“为啥?”
“她尝到君威了呀。”晏霁之推论:“这位一直很把自己当回事就是没感受过陛下雷霆大怒的滋味,今天让她感受到君威,是她妄想篡逆,他们都该死呀,她恨什么?”
嬴天漾摸摸下巴,班丞相和穆国公相视眼,丞相感慨:“陛下恨吧。”
晏霁之赞同:“若是二十年后陛下处置,应该是夷三族。”
“假若把这俩小子留下了,二十年后兄弟相残,两份按一份算,便宜楚家了,可今日,凭什么便宜楚家?”霍海啸看是晏霁之客气了,当然,是不好说十年,这俩小子若留下了,没两年兄弟间互生怨怼,各自想贪多,能撑十年就差不多了。
霍雄鹰着重附和:“可不嘛,两杯鸩酒啊。”
夜黑了,皇帝去关雎宫。
嬴忱璧坐在地铺,抓着四皇子的两条小胳膊在他面前看,好半响,小幼儿要扭向贵妃,霍灵渠安抚小幼儿让父皇再看看,跟皇帝说:“五个时辰前的事了。”你早有预料,你心情还有那么受震动到非得看着小儿子哭吗?
嬴忱璧默下,松松手,霍灵渠让四皇子就扑在他爹爹怀里。
“记得两个多月前,朕和贵妃说,有两个字他们兄弟必须要学会,学会了对他们好。”嬴忱璧自嘲:“原来我教不会他们,我才教,这两个就敢妄想弑君杀父。”
霍灵渠给皇帝一颗糖:“陛下会活到七十岁,人生还未过半呢。”
嬴忱璧笑,望向放在他手心的糖,略过时对上贵妃的视线,霍灵渠提示:“吃啊,不然小娃娃看着会拿的,你若是不注意他喉咙卡着了,你今夜休想安生了。”
这会儿实在不想吃糖的皇帝把糖给贵妃。
“我知道,我想和稀泥。”嬴忱璧剖白:“贵妃曾言,小孩子管那么多干什么,可这话,说小孩不让管够吗?不够,其实根本就是他想跟我争谁做主嘛。”
“既然注定会有这一天,避不过,今年就面对吧。”嬴忱璧话锋一转:“但我真的恨的,这两个逆子,他们大哥还有人情味,他们可还真没有。”
“今年若是留下他们,他们将来能手足相残?”霍灵渠一讶,又恍然,今天敢想弑父,他们兄弟今后能彼此没有不满,怎么可能呀,过十几年必定你死我活。
“果然和他们那个娘一样的冷血。”嬴忱璧抱忿:“朕今天算是明白了,假若他们在谷王府生活下去,这楚氏若会熬到病死可跟孩子不睦没有一点关系,只是她自己不得志。假若是这两个逆子累及她,她会自尽也只是不想受辱,跟痛心孩子毫不相关。”
霍灵渠沉默,小幼儿爬出爹爹怀,走两步扑向贵妃,霍灵渠抱住小幼儿,转念一想,让小幼儿面对他爹站着,向父皇扬扬小手:“我们一岁半啦,一岁半,一岁半。”
嬴忱璧情绪被卡得不上不下,小幼儿好像害羞,想窝进贵妃怀里,霍灵渠抱过小幼儿,小幼儿欢悦,和贵妃贴贴脸,霍灵渠和娃娃嬉戏,她挺感激这孩子,若没有这小皇子陪伴,一年多来她在这深宫中必定还要煎熬许多。
嬴忱璧心里哼。
当皇帝他看不懂啊,这是跟他说,过去的让它过去吧,否则你就是一岁半。
隔天,晏霁之求见陛下,嬴忱璧真不想见,但皇帝还是大度的见了他。
“臣知陛下近来心绪不佳,但请陛下保重自身,只是臣有困惑,只得来求陛下指点。”晏霁之汇报,嬴忱璧看他假模假样的,皇帝冷淡冷漠脸:“说。”
“大半年前,陛下在贵妃谈宜春县主的婚事后是否就想到了,萧耿裕可能投向魏王。”晏霁之求证,嬴忱璧打量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萧灼灼若有清白,萧耿裕若把妹妹塞给你,凭什么不想后位和储位?”晏霁之诉来:“我自己说了,我都没多想,在沂州才想明白,他家遭创,他受得住吗?
老秦王这岁数,趁老王爷还活着,他才能从秦王府拿到最大的好处。他投向魏王,不让魏王留证据,即使被留下把柄,魏王若败,他逼秦王府保他。”
“你瞧他逃得过吗?”嬴忱璧反问,晏霁之岂能不懂,皇帝在问,你们觉得我狠吗,否则篡逆造反的罪过何必还需问,晏霁之避道:“魏王会看得上他这点把戏吗,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吧,但他们上了魏王的船就休想逃得过就是了。”
嬴忱璧状若苦恼:“可若是老秦王苦求朕和太上皇?”
晏霁之看他是心情没太坏,否则哪还有闲情来扯这些闲话。
“您还是想想贵妃吧。”晏霁之不咸不淡:“魏王照顾过贵妃姐妹俩很多年,贵妃当年曾求助过您和魏王的长兄悼太子,若是几年后魏王临死前托孤,您想过吗?”
嬴忱璧一愣,没想过,晏霁之补充:“而且魏王世子不错的没长歪,他爹若造反而死,他懂得不会生歪心,贵妃能做到不给魏王留下这一点血脉吗?”
嬴忱璧微微拧眉,晏霁之又指出:“陛下没想请太上皇颐养天年吧。”
皇帝看他,晏霁之眼含笑意迎着皇帝的视线:“您让老秦王回来,就是想让老秦王这个小叔和国丈老穆国公一起劝劝圣人,想让圣人放下心结。”
嬴忱璧赞:“朕没有任何意向流露过,你居然能看出来。”
“楚氏。”晏霁之解释,嬴忱璧一怔又恍然,晏霁之感喟:“您会心痛,你不想看见父亲因为一个权字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霁之敏锐。”嬴忱璧开诚布公:“是啊,生老病死,谁都逃不过,老国丈和我说,我皇祖父当年面对死亡就很坦然,我想我们都坦然面对吧。”
晏霁之眼观鼻鼻观心:“我们心平气和谈一谈,我希望你不要生气影响你的判断。”
这下,皇帝看他的眼神就有点微妙了:“你想说什么?”
“长念长公主。”晏霁之说。
嬴忱璧内心:呵呵。皇帝问:“哪来的长念长公主?”
晏霁之觉得,他和皇帝没法谈了。
嬴忱璧把晏霁之赶走,晏霁之出宫,在坊间慢步,又走到个鱼摊前,借刀?
借刀?
晏霁之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