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济世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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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底的大火渐渐将米煮开后，花兮吩咐兵士将柴火减小，文火熬粥方可达到最佳的药效，也便于病患吸收。
此时肖湘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一来这是力气活，二来花兮在一旁现场教学，粥之所以用熬字来形容，那必然是欲速则不达，这也给了肖湘喘息的机会，不然别说煮这所有病患需要的粥，光是这一锅粥熬熟，她就得去半条命。
半个时辰过去后，随着花兮一句：“好了”
肖湘终于松了口气，将手中的木勺从锅内取出，眉眼弯弯漾起笑意看向花兮道：“这就好了？”
“嗯”
花兮看向肖湘额间被柴火的热气熏出的汗珠，体贴的取出自己的手绢替肖湘擦去，换回肖湘更为明媚的笑意。
花兮心里默叹，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若是肖湘知道，这一切的起因都是自己偷溜下凡导致的，不知道还会不会对自己笑得这么灿烂。明明是自己的错，却让她来替自己弥补，等这一切结束，自己也应该好好报答眼前这位心善的孩子。
这粥熬好过后，花兮用木勺舀了一碗，置于鼻尖细嗅，肖湘不解的问：“姐姐，这粥不用尝尝看吗？”
“不用”花兮放下碗，眸间有几分惊喜，这粥的药效可能比预想的结果还要好，她果然没选错人，肖湘这颗济世之心，确实是万中无一，难能可贵。
接下来，便是分粥。
肖湘刚歇上一会，花兮又开始吩咐她，将这锅中的粥，分装入碗，由兵士们分发给病重之人优先服用。
白朵朵与墨少言以及一众大夫随着兵士们一同去分粥给病患服用，大抵是知道有了解药，所有人都开始自觉配合大夫和兵士的安排。
中秋过后，湖州的气候已有些寒意，风来自四面八方，可这却无法摧毁众人心中燃起的那熊熊烈火，那火会驱散所有的寒意，仿佛现下手中的这碗粥，就是众人的希望之火。
果然如同花兮所料，半个时辰后由白朵朵一行得出结论，第一批服粥之人，身上起的红疹已慢慢得到控制，脉搏也开始平稳起来，尤其咳疾严重甚至呼吸急促有些困难的那类病患，咳喘的间距也开始拉长，说明这粥开始发挥药效，既然行之有效，那就该一鼓作气，早点让这些人免于病痛的折磨。
等白朵朵离开过后，花兮还未开口，肖湘就已立马行动了起来，都说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肖湘的动作明显比第一次熟稔了些，花兮看着肖湘马不停蹄的熬粥，心中甚慰。
人间为何有趣，大抵是因为人情味，肖湘可以为了素不相识的人，不辞辛劳，急他人之所急，而这样的人，又何止肖湘一人。花兮突然就悟了，她来人间与其说是为了看热闹，不如说是想参与这样的热闹，凡人有七情六欲，有悲欢离合，可这种种，都是在天上神仙体会不到的，没有对比何来欢愉，都说神仙没有烦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岂不知正是因为如此，花兮才想要偷溜下凡。
这人世间啊，芸芸众生皆在受苦，可这七情六欲便是喜悦的根源，凡事皆有两面，有善便有恶，有喜自然便有忧，万事万物都有缘由，阴阳相合，你以为的苦，说不定是因为有甜在前头等着，若无期盼，便是终结。
做神仙有什么好的，不如人间过百年。
日头西斜，城西所有病患皆已服用过桂花粥，而肖湘坐在回聚贤楼的马车内，已提不起任何气力，由着花兮挽住她的肩膀，安心的靠睡在花兮的肩上。
马车内只有两人，可花兮总隐约觉得有道灼热的目光在凝视着二人，她掀起帘子往外瞟了一眼，正好与马车外骑着骏马的纪瞳对视上。
纪瞳目光中有关切，像是有许多话想问，可嘴角轻启到一半，又紧紧抿住了。只是朝花兮颔首，似为了感谢花兮今日赠药方之恩，也为感谢肖湘累时能有个可以依靠的人，此刻她已将花兮是自己的情敌抛于脑后，因为她已然不配拥有肖湘。
一路随行回到聚贤楼外，纪瞳待看到肖湘安然无恙的下了马车，才从偏门上了二楼，然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花兮的法眼，她勾唇浅笑在肖湘耳边低语，惹来肖湘一阵清脆的笑意。
她们说了什么，纪瞳无法探知，可肖湘与别人女子揉揉抱抱笑作一团，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她的心如何会好受，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直到纪小风来敲门唤她用晚膳，她也没回应。
纪小风叹了叹气，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
纪瞳睡到日上三竿，连日来的阴天难得放晴，她竟然睡过头了，而且为何纪小风竟然没来叫醒她，她有些无力的抚了抚额头，额头上还有一条热敷着的方巾，怪不得浑身无力，看来自己也中招了，只是不知道是感染了咳疾之症，还是寻常的风寒。
思及此，纪瞳立马警惕的开始挽起衣袖查验起来，见上面没有红疹，又坐起身子掀开里衣开始查看，松了口气的同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接着便有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纪瞳一边整理好衣服一边头也不抬的道：“小风，我没事了，你怎的没有唤我起身，今日城门处可有异常？”
“你醒了”
一道温和的嗓音传来，纪瞳有些诧异的看向来人。
“湘儿...”
“嗯，是我。”
话毕，端着水盆的肖湘便走到了纪瞳床前，纪瞳看着近在咫尺还如此温柔的肖湘，总觉得一切如梦似幻，一定是自己还没睡醒，不然，她的湘儿，事到如今岂会这般温柔的对待自己。
纪瞳眼眶渐渐湿润起来，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湘儿，你可是入我梦里来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肖湘把纪瞳随手丢一旁的方巾放入盆中打湿，那双细嫩的手，像是重复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一般将方巾拧干，见纪瞳仍旧痴痴的望着自己，有些无奈的开口道：“躺好来。”
纪瞳乖乖的躺好，哪怕肖湘帮她热敷之际，她也不愿闭上眼睛，生怕眼睛一闭再一睁，面前的人就消失了。
“湘儿”
“嗯”
“辛苦你了”
“何事辛苦？”肖湘看着眼前有些虚弱的人，一瞬过后移开视线，仿佛这样就可以忽略纪瞳眼中的深情。
照顾纪瞳，怎会辛苦呢，肖湘心中一痛，她想照顾纪瞳，是以妻子的身份，可她再也不会明说，她已然如此卑微，又怎会再把自己揉碎在泥里，任纪瞳伤害，此番是看她病了，不过举手之劳，况花兮说了，城西那些病患今日病情已稳定许多，下次服粥需三日之后，所以她才能得闲一心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但......
“你是说照顾你吗？换做旁人病了，我也会如此的，不辛苦,何况你的身份也不便让旁人知晓。”肖湘顿了顿，一边端起水盆一边站起身说道：“还有，今日一早我已为三皇子熬了一锅桂花粥，他服用过后，病情已有所缓解，你且放心。”
纪瞳见肖湘说完这番话便要离开，她突然虚弱的说了一个字：“疼...”
“哪里疼，让我看看。”肖湘复又放下手中物什，有些心急的探身问道。
心里住着的人，但凡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她的心，想要藏起来那份关切，可行为却骗不了人，等肖湘懊悔自己太过紧张病床上的人，与进门之前说过要把纪瞳当做普通人对待的决心背道而驰时，她后悔也没有用了。
纪瞳趁着自己病得迷糊，分不清是梦是醒之际，一把将肖湘的手拽住往心口处放。
撒娇似的喃道：“这儿疼...”
肖湘的脸瞬间就红了，奈何她力气小，纪瞳突然就像个赖皮的孩子，以往谨言慎行的她，突然就失去了理智，将肖湘拉进了怀里，一手禁锢住她的后背，轻柔的拍着，任由她如何挣扎，她愣是不放手。
纪瞳下巴抵着肖湘的头顶，来回蹭着，像是安抚一只受惊的猫儿般哄道：“湘儿，抱抱就不疼了，抱抱就不疼了，你不知，看到你落泪我的心像裂开了无数瓣，可我却不敢再上前。湘儿，你让我如何是好。我思念你，牵挂你，整日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明明想围着你转，却要硬生生推开你好远好远，湘儿，我怕我们走散，更怕...”
肖湘听着纪瞳的耳语，紧张的心总算平复下来了，她停止了挣扎，想听听纪瞳到底在怕什么，谁知纪瞳竟然开始哭了起来。
肖湘轻轻抽出被压在二人身上的手，循着纪瞳的发顶而去，待摸索到纪瞳柔软的头发时，心里的柔情瞬间将她淹没，失了理智，面前是她的心上人啊，她是因为自己才这般难受的，她是爱自己的，这就够了，其他的缘由，且不去管它，她只是心疼她的心上人，仅此而已。
随即肖湘贝齿咬了咬下唇角，似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她的指尖又循着纪瞳的眉眼而去，
指腹摸索到温热的泪水，肖湘心里揪成了一团，她挪动了一下身子，像是因为这样的姿势有几分为难，她开口叹道：“瞳儿，松开手，让我躺床上好不好。”
“嗯”赖皮的孩子像是被肖湘顺了毛，轻声应道。许是知道流泪的自己很丑，此刻眼睛微微阖着，待肖湘躺在她怀里，盖好二人身上的被子，她才渐渐止住哽咽声。
能抱着自己的心上人入睡，哪怕是做梦也是极好的。只因这样的梦来之不易。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济世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