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老夫老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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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湘躺在纪瞳怀里，明明知道此事不可为，却还是顺从了心意，她小心翼翼的呼吸着，像是生怕这样温馨的场景，稍纵即逝。
而纪瞳此刻也清醒了三分，这么温暖的怀抱，怎么可能是做梦，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两个小人儿，一个让她不要陷在温柔乡里，这样只会害了肖湘，一个让她继续装睡，只要不睁开眼睛，她就可以骗自己一切都是梦。
“叩叩叩”
突然响起来的敲门声，将尚在挣扎中的纪瞳拉回现实。看来老天已经帮纪瞳做了决定。
她像是突然从梦中醒来般，推了推身旁的肖湘：“肖小姐，你怎么会在我房中？”
肖湘有些不可置信的撑起身子，方才还一脸深情款款叫自己湘儿的心上人，何以转瞬之间就变得如此冷漠，女人心海底针，变脸比翻书还快，亏得自己还心疼起她来，只是就算不在乎了，也别拿刀子戳自己的心啊，她怎会不知，这样的称呼，于自己而言，如同凌迟一般。
“抱歉，我这就出去，方才纪大人发梦，是小女子恬不知耻自作主张爬上了你的榻，还望纪大人莫放心上，小女子知错了。”
肖湘一边冷静的道歉，一边将绣花鞋穿好，离开时还不忘将那盆换过的水端出去。
门外杵着的人是纪小风，他看到肖湘时本能的行礼，想去接肖湘手中的水，奈何肖湘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兀自离去。
床榻上坐着的人，自从肖湘说了那番话后，像是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直到纪小风拔高声调又喊了她一声，她才从入定中回过神来：“小风，何事？”
“不知方才肖小姐，可有跟你说过昨日那些病患的事。”
“我已知晓，对了，小风，以后莫要让肖小姐进我的房，尤其是我不甚清醒的时候，以免让人看见了说闲话。”
纪瞳说完这话像是花光了身上的力气，抬手挥了挥示意纪小风出去，这大概是她和肖湘最后一次的同塌而眠，等回了丰京，她可就没有理由再赖在肖府了。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纪瞳依旧守着城门，肖湘与花兮倒是同进同出更为亲密了，最为庆幸的便是，这咳疾之症在肖湘殚精竭虑的熬粥布施下，不知是不是感动了上天，不过一月的时间，这座受疫病折磨的湖州城终于恢复了常态，大街小巷开始有了叫卖声，茶楼里里外外或站或坐围满了听书之人，却见那台上的说书人正讲到精彩部分：“各位看官，你们可知，是谁将这场疫病控制住的，又是谁从阎王爷手中把我们这城中数千病患的命给抢回来的？”
众人非常捧场的起哄道：“先生就别卖关子了，快快说来听听。”
“便是那兮庵的花仙子，据说那花仙子在兮庵内吸收了浓郁的香火之气，不忍看见湖州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故而化身成人，散尽毕生修为，与天斗同地争，最后为了把我们救活，她自己却从此魂飞魄散香消玉殒了。”
白朵朵和墨少言坐在雅间听闻楼下的说书人，如此说道此次功劳最大的肖湘和花兮二人，二人默契的轻笑出声。
“小白，你说，要是湘儿妹妹知道她的所做所为已经被传出这么多个不同的版本，心里会作何感想，对了，昨天那位说书先生还说湘儿妹妹是咱们大魏王朝的公主呢，哈哈，三皇子一位正儿八经的皇子倒是不见这些说书人歌功颂德......”墨少言这话匣子一打开，还想继续说道说道，却被白朵朵一个眼神示意收了声，妥妥的妻管严。
“少言，这其中的事儿复杂得很，我们既然知道前因后果，就不该这般毫无顾忌的在外头说，小心隔墙有耳。再者说了，三皇子这般作为，必有他的道理，我们不可妄自揣测。吃些点心吧，这儿的桂花糕，甜而不腻，想必颇合你胃口。”白朵朵话毕，藕臂轻抬，纤纤玉指拈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墨少言唇边。
墨少言见状，抬手抓住白朵朵的皓腕，像是生怕白朵朵躲开般，将嘴边的桂花糕送入了口中。
“傻孩子。”白朵朵看着近在咫尺的墨少言，有些宠溺的笑道。那温柔的叹声像是裹着蜜糖般，搅得墨少言心花怒放，要不是嘴里还有尚未吃完的桂花糕，想必此刻他便会寻着机会偷个香，桂花糕哪有心上人甜。
墨少言也不知道，为何经此一疫，白朵朵对他好像更为......更为......一时之间他倒是没想出什么形容词更贴切，就好像白朵朵对他有了那种老夫老妻的感觉，他成了她的人一般。
这感觉来得奇怪，大抵是从纪瞳有一回带着白朵朵和他，去了趟城北那栋荒废的梁府开始，只不过那天有段时间他被白朵朵支开了，她们聊了些什么，白朵朵也从来没透露过，问纪瞳，她也一副打死不说的模样。算了，只要他的小白是他的就行了，其他的，管那么多作甚。简单点就很好。
白朵朵何以会有这些变化，一来，她对墨少言本就有情，不过是碍于两人的辈分，偏偏墨少言就跟个赖皮猴子般，天天念叨着她要成为他墨家的媳妇，时日久了，竟觉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况墨少言的爹方过不惑便已仙逝，墨家也没人能阻二人。这二来便是梁府一行，纪瞳给她讲了一个故事，故事里的一切仿佛就是她亲身经历一般，她没有刨根问底，却在纪瞳眼里读懂了一些没有明说的话---珍惜眼前人。
湖州发生的种种，像是人生路上的一个小插曲，可是在纪瞳的心里，却成了无法跨过去的伤痕，回丰京的次日她便遣家丁递了一封书信给肖锦裕，顺便把自己在肖府的随身衣物一并打包带了回来。
自湖州回丰京，已有三月余，时日过得可真快，转眼间除夕将至。
真真是炮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这新桃可以换旧符，衣服旧了也可以换新装，可人的心一旦住进去一个人，真的会有新人换旧人一说吗？别人有没有，纪瞳不得而知，可她的心只记挂着肖湘一人，更莫说什么新人了。
今日朝堂设宴，一来是辞旧迎新，古往今来年夜饭是必不可少的，二来则是当今圣上魏思安气色越发好转，便想在这样普天同庆的日子里犒赏众卿。
纪瞳按照官职等级依旧坐在下首最末端的位置，大宴桌上的珍馐佳肴，丝毫入不了她的眼，唯有金樽内的清酒已下肚几盏。
宴席内的喧闹与纪瞳内心的荒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在想，此时此刻，她的心上人又在做什么呢？是否正在和家人热热闹闹的吃着年夜饭，早把自己抛到九霄云外了呢，毕竟回丰京这么长时间以来，纪瞳再也没有见到过肖湘。虽说她可以借着各种名义去肖府看足不出户的肖湘，但是她却不能。
都说酒入愁肠愁更愁，本已将这份思念克制得够隐蔽的人，终于在饮酒过后，思念如潮水般将纪瞳的理智吞没。
她就是想念她的心上人，她又有什么错呢。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纪瞳饮酒三分醉，却也作不了什么诗能名留青史，她只是有些颓废的想，既然酒不能解忧，为什么人人趋之若鹜呢？
是了，醉了就能短暂的忘记一切烦闷的根源。
似察觉到身边多出一道阴影，纪瞳目中恢复了一丝清明转头看向身边突然而至的人。
“纪大人，你这般饮酒怕是有些不妥”来人微微俯身靠近纪瞳耳畔，压低声音道：“莫不是又想让我将你捡回府上？”
来人将此话说完，不待纪瞳做出反应，便站直了身子，将金樽内的酒一饮而尽，翩然离去。
纪瞳眼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也恢复了几分理智。魏子朦确实是出于好心提醒她，可她的心里却因为这番话感受到了几分在意，若不是时刻关注着自己，何以会自降身段借着喝酒的名义提醒自己。
罢了，这酒有什么好喝的，万一真如魏子朦所言喝醉了又被她捡回家，那将来她便再也无颜面对肖湘了，毕竟第一次是在自己不省人事的情况下发生的，她无力阻止。
纪瞳不再滥饮，拾起箸开始品尝佳肴，大宴桌上的菜点由里到外分为八路，八桌八路共摆点心六十三品，有各式荤素甜咸点心、冷膳、热膳、还有两副雕漆果盒，以及四座苏糕，鲍螺等果品、面食。国宴之所以称为国宴，便是此种规格的宴席寻常时日甚少举办。纪瞳这般品级的官员能享受到皇亲国戚般的待遇，也不知是沾了谁的光。
魏思安虽然精气神大不如前，可这眼观八方的习惯由来已久。三皇子魏子腾如此毫不避嫌的与一名小小的粮官对饮，也不怕有失身份，或是让人抓住把柄。魏思安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皱眉思忖，倒是湖州一行，魏子腾眉目间的阴冷消散了许多，这一切的改变，难道是因为纪瞳？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老夫老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