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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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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何皎皎早就入睡了,正做着吴侯夫人的梦,在梦中,邵阳郡主活得很惨,好似被关在地牢里,双目失明了,话有时候都说不出来了,一天只能吃一顿稀粥。而她风风光光地加入了吴家,吴世子日日疼宠她,她很快便有了身孕,不久就生下了长子。满月酒那天,抱着用了三天三夜才生下来的孩子,她一脸骄傲,看着周遭的贵妇们都在夸赞她,夸她嫁了个好人家,夸她有福气,夸她儿子天庭饱满,以后定然虎父无犬子,她一直笑,一直笑。
可转眼间,她好似听到了谁在说话,“郎君,我都听你的,把我的儿子跟夫人的女儿换了,你什么时候让我成为真正的侯夫人?”
“你再等等。那个孩子你处理干净了没有?”
“本来打算把她扔到勾栏瓦舍去,后来想了下,直接扔河里了,我看着她沉下去的,定然尸骨无存。”
“嗯,那就好,那就好。”
什么男孩换女孩?什么夫人?说的到底是谁?
她脑子越发乱了,一下子就突然醒了。
“姑娘,您醒了,邵阳郡主带着李嬷嬷打了上来,说要您给个说法。”贴身丫鬟急坏了,生怕外头那一群人冲撞了何皎皎,也生怕自己被何皎皎推出去,顶了谋害郡主的罪名。
“她来做什么?要什么说法?”何皎皎一脸纳闷,梦里的那股子恨意还没有消散,邵阳竟然还敢来她面前讨说法了。
“行了,你派人去跟母亲说。”就算邵阳郡主想闹出什么,也不怕。
这厢,邵阳郡主见何皎皎裹着毛绒大氅子就出来了,邵阳郡主抬了抬下巴,“皎皎,我真心待你,从来都不怀疑你,我也不会只信下人的话,所以,我把她带过来了,想听听你怎么说。”
木香将李嬷嬷给推了出来,李嬷嬷一路被冷风吹了,肚子里头的酒冷暖交错,早就有些不舒坦了,被这么一推,一下子全都把下肚的黄酒呕了出来,一股子臭酒味儿,邵阳郡主捂着鼻子,退了一大步。
“这?哪里?”李嬷嬷眯着眼睛,不顾书香和墨香的阻拦,摸着就往前头走,一股子臭味儿就往何皎皎那头凑去。
何皎皎气得不行,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老货。
丫鬟也想要去扒拉和推搡李嬷嬷,可书香和墨香有意无意地阻拦她们的行动。
“哦?看着有点像表姑娘。”李嬷嬷慢慢儿吐出了这么一口话来。
“不对,这是郡主的院子,怎么会有表姑娘?定然是我看错了。”李嬷嬷接着又说,“表姑娘人小,心狠。抢了郡主的东西不说,还想要置郡主于死地。”
“她眼红郡主的身份。可惜了,不是庐阳郡主肚皮里头爬出来的,要不早成人物了。”李嬷嬷打了个嗝。
“李嬷嬷,真的是表姑娘推的郡主么?您不会是借着喝醉酒,胡言乱语的吧?”听着身边小丫鬟这般问,李嬷嬷拧眉,“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千真万确!”
“皎皎,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邵阳郡主逼问何皎皎。
何皎皎神情变幻莫测,过了许久,才说:“你这是信了这个刁奴,不信我了?”
“那你要让我如何相信你?李嬷嬷是我的奶嬷嬷。她自小就陪着我,她说的话,即便不太稳妥,但心都是向着我的,不是么?”邵阳郡主反问。
何皎皎却叹了一口气,摇头,“邵阳,人心是会变的,可能,她已经不是以往那样待你了。”
“那你呢?还像当初来王府时那样待我么?”邵阳郡主只是逼问何皎皎。
何皎皎沉默好一会,邵阳郡主接着说:“你知道么?我是不信的,可我让丫鬟去李嬷嬷的房间里头搜了下,你猜我搜到了什么?我当年送你的镯子,那是我外祖在我生辰之时特意给我打造的。是我表舅亲手设计的,独一无二,那次我摔坏了你的镯子,最后我用那只赔给你了。”
“为何它却出现在李嬷嬷的房间里?”
何皎皎这下才真的慌了,那镯子,她确实去年还戴着,可也就是去年年底,她是在愤恨不过,凭什么邵阳郡主的前程就比她好,这才故意用它赏赐给了李嬷嬷。
“我......”
“定然是李嬷嬷偷的。”何表姑奶奶扶着秦王妃过来了,秦王妃看向邵阳郡主,目光冷冽,眼神中掩饰不住地厌恶。
“你一个堂堂郡主,竟然连一个仆人的话都信,却不信你的表妹说的话,之前开蒙读的书到哪里去了?”
“那我就想问王妃了,李嬷嬷平日里很少出我院子中的大门,便是出去,也不过一炷香时间,她又是如何能够探听清楚皎皎将镯子放在哪里?她又是如何能够避过这院内的丫鬟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镯子偷走呢?莫不是王妃想要说,这些丫鬟全都瞎了么?或者说李嬷嬷偷盗的技术太过于高绝。或者,压根就是你包庇何皎皎?”
“你一个晚辈,竟然敢顶撞长辈!对着长辈咄咄逼人!这样的姑娘,咱们秦家可真的容不得!来人,把邵阳郡主给我捆起来!”秦王妃气急败坏地吩咐众人。
邵阳郡主一见早有三个粗使婆子扭着粗糙的绳索过来,便知道秦王妃和何表姑奶奶这是有备而来的。
她必须逃走。
邵阳郡主往后退,慢慢儿地往后退,此时,木香猛地一跃而起,抱住了一个粗使婆子的双腿,粗使婆子猛踢木香的腰,至于书香和墨香,也一人抱住了一个婆子。
“啊!”木香疼得叫喊了出声,却还是嚷着,“郡主,快跑!快跑!”
邵阳郡主转身就跑,她脱掉了披风和绣鞋,光着脚,跑着。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绕着抄手游廊,出了星河院,莲花门本应该关着,但刚才闹起来,看门的婆子早就跑去看热闹了,她便从莲花门跑到了前院。
后头慢慢儿有了追赶的声音,她又想绕去花园,可花园那道门关着,没有法子,她只能又绕回来,到了壁影空旷处,前头就是秦王府的大门了,大门紧闭。
邵阳郡主要往回跑时,粗使婆子们追上来了,还有一些丫鬟和嬷嬷,打着灯笼过来了,很快,秦王妃跟着何表姑奶奶也过来了。
“你跑呀?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秦王妃一字一顿地说。
何表姑奶奶柔声细语,“郡主,王妃这是为了您好。您学了规矩,以后就规规矩矩了,等您出阁了,自是有好处的。”
“我呸!你们休想!我只恨我知道得太晚了!你们一个个都不是好人!何表姑母,我就不怨你了,毕竟你为了自己的亲女,无可厚非。可秦王妃,我是你的亲孙女,你却依然这么对我,一心想要害死我!你为何总想要毁了我?!”
“我之前已经被何皎皎推下湖里,死过一次了,这一次,我也不怕了。你们,想要抓到我!那就跟我去地府!!”说完这句话,邵阳郡主猛地回头,冲向了壁影。
“啊!”何表姑奶奶捂住了嘴巴,尖叫出声,她万万没有想到,邵阳郡主竟然要来个血溅当场。
至于秦王妃,更是气急败坏,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还不快去拦住她!”秦王妃急切地跺脚吩咐,若是邵阳郡主真撞死了,她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唔!”邵阳郡主闭上眼睛回头想要撞壁影的那一刻,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撞到了一块柔软的地方。
“小丫头,你的力气,变大了。”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额头贴着温热,双肩被紧紧地握住。
邵阳郡主鼻间闻着熟悉的青草味,她吸了吸鼻子,难道是自己已经死了?刚才撞墙的痛苦在死的一瞬间已经感受不到了?所以她看到哥哥回来了?回光返照?
“丫头,你再不动,我就把你扛起来了,到时候你又要耍脾气说自己丢脸了。”秦征呵呵地笑,哄着邵阳郡主。
邵阳郡主这时才抬头,朦胧的目光渐渐又清晰了起来,是那张不修边幅的脸,和她自己脸有五六成相似。
“哥哥!”邵阳郡主哽咽地喊了出声。
“哎呦,掉金豆豆了,可贵了,别掉了,心疼了。”秦征用长了茧的手来回笨拙地抹去邵阳郡主的热泪。
“哥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邵阳郡主说完这句话,双腿一软,身子不由得往后仰,她刚才只是强撑着罢了。
“乖,没事,哥哥回来了,哥哥会替你做主。你好好休息。”秦征横抱起邵阳郡主,走向了里头,路过秦王妃和何表姑奶奶时,寒目扫了一眼,便离开。
何表姑奶奶胸口砰砰直跳,那样的眼神,就跟秦王爷杀人如麻时的眼神一模一样,不带一丝暖意,好似看着死人一般。
“姑母,这下可怎么办?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没事,我们都是长辈,他还能把咱们怎样不成?他在京城不会待太久,只要邵阳在京城,总有一天,还不是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你这个蠢货,别自乱阵脚。”秦王妃也心乱,但在何表姑奶奶面前,自是不敢露出来,让她看不起,反而是强撑着。
其实秦王妃不是真的怕秦征,而是怕秦王爷。秦征说的话,秦王爷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