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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原來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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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目的星光在维也纳无垠的夜空中闪耀,如碎钻般折射出无数银白色的光,披洒在这美丽的城市上方。
晶亮的星空下,镶裹着各式华服和珠宝的贵妇与举止优雅从容的绅士们——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政商名流齐聚在一处离天空很近的私人花园里,正惬意地享受着名为豪门夜宴的浮华时光。
四周整齐地摆放着长条型的餐桌,桌上,且不说那些经由各地名厨精心烹制出来的餐点有多么的华丽精致,即使是盛放食物的器皿都散发着令人沉迷的色泽。满溢的食物香气飘散在偶尔有清新山风吹过的花园里,呼吸之际,鼻中除去浓郁的烤肉和奶香味,还有一股淡淡的青草的味道,而悠扬轻快的“蓝色多瑙河”的旋律则一直徜徉其间……
如此说来,开幕不过十多分钟,这场以“慈善晚宴”为题的聚会便已经处处彰显出其高档的品质来。
此次晚会的举办者,在全球拥有三家集团公司以及近百家子公司的商业钜子陈奇伟正穿梭于人群之中,一边优雅地与客人打着招呼,一边机敏地观察四周。
作为这场晚宴的发起人,他为自己感到无比的骄傲,可尽管如此,他的脸上却一直保持着严肃的神情,偶尔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丝毫没有轻浮。
虽然在他的周围,酒杯与酒杯的碰撞声和女士们低吟轻笑的声音不断,也看得出来大家都乐在其中,但三十多年的从商经验已教会他在这样的场合必须永远表现出最优雅最严谨的一面,不然他那些狡猾的竞争对手们随时都会咬住他一时的失态而发起猛攻。
况且,想要取他性命的那些家伙——幻幽录的人此刻也一定潜伏在这花园的某一处伺机而动,所以他更不能够怠懈。
在陈奇伟身后约莫十几步的地方,儒雅的侍者端着摆满鸡尾酒的托盘负手而立,这是一个有着让人过眼难忘的气质的人——他的身上并存着“正义”与“邪恶”这两种极端对立的感觉。
首先是那俊尔不凡的相貌,性感的薄唇与微微上翘的眼角令他看起来好像中世纪传说里的吸血鬼,美丽而危险,而他优雅的举止与恰到其份的谈吐又给人一种中规中矩的感受。
这个看起来似乎危险又似乎安全的男子浑身充满了贵族般的气息,让人怎样也无法相信他仅是一个端酒的侍者。
诚然,他的本职并非如此,他,就是末世王朝的首席杀手,目前出使保镖任务的圣骑士——帝尧。
帝尧状似随意地穿梭在人群里,但他的视野之中,始终有陈奇伟的身影,在毫无规律地四处闲荡。
这会儿看起来轻松,但帝尧的额头上已渗出丝丝薄汗。因为每一次仿佛不经意的注视,都几乎倾注了他所有的注意力。现在,他终于体会到此项任务的艰巨——不能靠太近也不能太远,更不能机械地随着他的行动而动,必须时刻保持着在不被敌人发现的前提下能够应对所有突发状况的距离。
他多么希望这位陈奇伟先生能够安静地呆在他那栋价值千万的豪宅里,这样自己就可以省下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叫人头痛的是,这位雇主好象不太爱惜自己的小命——至少他招摇的行为让自己这么觉得。
此时,又有一个陌生的面孔朝陈奇伟接近,这边帝尧脸上带笑的递出一杯酒,而全身的细胞却立即进入警戒状态。他丝毫不敢放松地以眼角的余光紧紧盯着那一头相谈甚欢的两人,一面兼顾自己手头的工作,同时空出右手为阻止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刺杀做准备,最后,他不着痕迹地移动到最适宜出手的位置,监视着正谈聊得起劲的两人。
危险发生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一,但对于帝尧来说,这绝不是他偷懒或怠懈的借口,换作他们之中的任何人都不会。是以因此末世王朝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迅速崛起,与较之成熟得多的幻幽录一争高低。
一分钟之后,陈奇伟离开了那个陌生的男子,又向别处走去,帝尧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在心底咒骂起来,骂这个不知死活的雇主,骂那个多事的星臣,骂贪图新鲜的自己。
对于一个喜欢速战速决的杀手来说,明知危险在附近却无法放手一博的束缚是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偏偏他还不知道要这样等待多久。怒火一点一点在他的心里积聚,瞧着那张一笑起来五官都挤在一起的脸,帝尧恶劣的想到,干脆在那老头的酒里下药算了。
这其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反正自己的任务只是保住他的小命而已,就算陈奇伟事后怪罪起他来又有什么关系呢?明知事情不可为,但他仍想的愉快,并以此自娱自乐着。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背影在眼前一晃而过,令帝尧高速运转的大脑即刻停止运行,他手一软,摆酒的托盘差点滑落下来。
“银怜?”他下意识地轻唤出声,朝着人群中的某个身影。但那声音却被周围的嬉笑声迅速淹没,莫说别人,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听见。
是他吗?此刻,帝尧脑中仅剩下这个想法,他多么想上前拉住那个人,可双脚却异常顽固的定在原地,无法动弹。而本来零散的人不知为何全都聚集到他所看着的那个方向,将那里遮得严严实实。
不知过了多久,当碍眼的人散开后他才发现,自己所注视的地方只是一片空旷……更正,帝尧连忙转头,顺便悄悄地观察四周,脸上带着一抹不自然的尴尬——前方不远处是特地为这次晚宴而临时搭建的女用洗手间的入口。
而另一边,已年近六十的陈奇伟也正惊艳于方才偶尔瞥到的一名女子。
她身着一套浅黄色晚礼服匆匆赶来,虽然戴着眼镜,但阅人无数的陈奇伟却轻易地看到了镜片底下那精美绝伦的容貌,但这还不至于让他失神至此,真正引起他兴趣的是女子颈间的那条祖母绿项链,那种连满天星光也较之黯然失色的璀璨光泽令他顿时移不开眼。这不就是自己追寻了多年的无价之宝,“恶魔之眼”么?他瞳孔骤缩,强烈的占有欲顿时惊现在内里。
女子脚步轻盈地走在草地上,奇特的是她经过的地方竟然没有一株草是倒下的,只不过现在夜幕低垂,谁都没有发现而已。
“这位小姐,请你留步。”陈奇伟竭力遏止住在自己体内疯狂奔流的掠夺血液,以听起来最是和蔼友善的口气叫住她。
女子停下脚步,见到喊她的人是陈奇伟,似乎吃了一惊,连忙低头,“您好。”
“我们以前似乎没有见过。”他随口说。
“我只是一个普通商人的女儿,自然无缘见到陈先生,但由于家里也是世代从商的关系,所以对于您的事迹一直很敬仰,前几天听说您要举办慈善宴会,我想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来见您一面的,所以拜托父亲千方百计才弄来了邀请函。”也许出于紧张所致,她抚了抚项链,一时间,高纯度的祖母绿宝石折射出极耀眼的光辉,诱惑着对它渴望已久的陈奇伟。
照理说,虽然她口中的父亲仅是一个“普通”商人,但没有一点地位的家伙怎可能拿得到他陈奇伟的邀请函?而相貌如此出众的这个女人,只要见过一眼,相信可以完全忘记她的人这个世上绝不存在,再加上她的声音听起来比一般女子低沉许多,在这么狭小的上流社会里,他怎么会从没见到过她呢?
如果是平时,按照陈奇伟的性子一定会觉得她可疑,可是现在,在这条他苦寻了几十年,想要虔诚膜拜的项链面前,所有的警觉早已瓦解,也许他连她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明白,只想着怎样将项链占为己有。
“那么你的拍品是……”
“只是一条不值钱的项链罢了。”女子伸手将项链取下,随即露出天真无害的笑容,“我想把它捐出来,也算是为您的这次慈善活动出点力。”
竟然就是它?她是太天真还是不识货?对于自己的好运气陈奇伟简直不敢置信,而冷静下来以后他的脑中也随之浮现出算计的念头,只见这张美的如同女子般的脸上写满了无知,呵呵,真没想到老天居然这么帮他,不过是捐几个不值钱的东西想捞个好名声,竟然阴差阳错地遇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宝贝,他又怎么能让它沦落至被拍卖的下场呢?
“我代表所有接受捐赠的人感谢你。”强压着心痒难耐的感觉,他笑逐言开,“请跟我来,作为感谢,让我带你参观所有的义卖品。”这可是其他人得不到的特殊待遇呢,瞥了眼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女子,他暗自冷笑,可惜了这张漂亮的脸。
她嫣然一笑,“那就多谢您……哎呀,我的手表可能掉在什么地方了。”她抬起手,腕上空无一物。
“这……需要我帮忙吗?”她不会想着现在去找吧,陈奇伟不由得脸色一变。
“不用,我看见了。”她后退一步蹲下身,只见裙摆下露出一只女用表。
陈奇伟松了口气,他轻啜了一口杯中的酒,顺便转头看看他花大钱雇来的保镖是否尽忠职守。
好不容易将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帝尧稳住心神,继而摇头苦笑起来,难道是这些天压力太大了,居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现幻觉,而且过了那么久才发觉自己出现失误——他的视线应该一刻不离地跟着陈奇伟而不是四处瞎转或发呆,幸好刚才没出什么事,当他看见陈奇伟仍独自喝酒才暂时放下心来。而两人视线相对之后皆不着痕迹地移开。
趁着陈奇伟转头的一刹那,女子飞快地按了几下分布在表面上的无色细小按纽,不到一秒钟,光洁的荧光屏上显示出一行看起来无序的数字,破解之后它的意思是——鱼儿上钩!
“我的粗心让您见笑了。”她起身。
“没什么,走吧。”确定帝尧时刻紧随着自己之后,陈奇伟愉快地领着那女子走入别墅。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此刻帝尧的视线,正被一名突然出现向他索酒的男人挡住。
“请给我一杯酒。”那人对扮成侍者的帝尧说。
“是的先生,请稍等。”他利落地递酒,换杯,随后朝客人行礼,然而,当那男人走开之后,帝尧惊惧地发现,他的眼前,哪里还有陈奇伟的踪影。
跟在陈奇伟的后头,扮成女子的银怜边走边将周围的景象暗暗记住,同时等待下手的时机。
两人进入二楼的一间房,看这里的布置,俨然是陈奇伟的书房,但以他的资产来说,这个房间的装潢算不上很气派,书橱、工作台以及其他的摆设都与一般书房无异,准确说来是普通的有些过头了。
此刻陈奇伟正面向书橱,也就是背对着银怜。要杀他可谓轻而易举,但之后呢?银怜看向窗子。外面就是花园,自己当然可以让他不发出一点声音地安静死去,可这太过冒险,若自己不能安然而退,任务就不能算是成功,况且现在的气氛也叫他感到阵阵诡秘,这像是为了遮掩什么而故意做出来的平凡令人倍感好奇。细心的银怜知道,这儿,绝对不会是陈奇伟要带他看什么拍卖品的地方。
果不其然,当陈奇伟从书架的第二层中间抽出一本书之时,房间里响起低沉的隆隆声——就像是某件大型家具被拖过地面的声音。
是书橱在移动。
约莫过了半分钟,书橱停止了移动。而原来那橱背后被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墙的地方,竟有一个一人半宽的通道,一直蜿蜒至地下,看起来深不可侧。
他果然没猜错,银怜自负地想着,却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是……”
“你跟我来就是了。”陈奇伟率先走下去,不知是否因为竭力抑制自己的兴奋,他的声音里竟有一丝颤抖。
怎么回事?为何才转眼,人就不见了?帝尧在人群中四处搜寻陈奇伟的影子,刚开始的几分钟他还以为陈奇伟一定又在某处与什么人打招呼,只是一时离开自己的视线罢了,但大致将整个花园都绕了个遍之后,帝尧却愈发觉得心寒。他不在这里!那个陈奇伟根本就是去了别的地方,也许是进了屋子,也许……已经遇害!
帝尧习惯性伸手去扒头发,结果发现本来落在额前的刘海已经往后梳,这才想起来他此刻仍旧是侍者的身份。
停下脚步,帝尧冷静地想了几秒钟,又将思绪重新理了一遍。算上这小小的失误发生的时间后,他基本能确定幻幽录的人虽然已经现身,但他们一定还没有贸然下手。那么看来,现在的情况不正代表着自己已能够挣脱这恼人的禁锢了么?
这可是他一开始就期待能早些到来的时刻呀!一想通,他立即向附近的人询问陈奇伟的去处,最后得到了他与一名女子一起进入别墅的消息。
长发,高窕,绝色佳丽……这些从不同人口中听来的词汇令帝尧心中一窒,但他却无暇去更深入的思考,只是遵从着一种本能向那栋别墅飞奔而去。
陈奇伟带着银怜在那条长而窄的走道上一路往下。他十指握拳,不说话也不回头,深怕再看到一次那条项链就会一个不小心便控制不住自己兴奋的手。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让冲动坏了好事,他一遍又一遍的告戒自己。
蜿蜒的楼梯不知将通向哪里,两边是昏暗而千篇一律的景象,纵使是方向感尤佳的银怜,也只能依稀判断出他们差不多已走至花园的地下。
不比外头的灯光闪亮,这里阴暗的看不清近在咫尺的脸,只有每隔几步那悬于墙上的蜡烛在维持着极弱的光线,而模糊的影象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得过分狰狞。
这时银怜忽然想起了藤原修人的话——如果这次的任务中有需要用钱的地方,你可以自行向帐房的管事领取,多少都无所谓。
所谓的不惜代价,指的恐怕就是这条项链了吧,银怜轻轻抚它,这条项链贵得离谱,光价格就是这趟任务的佣金的好几十倍,更别说为了得到它而花费的其他工夫,修人少爷肯如此做,说明那个委托人与他交情非浅,更准确的说,一定是这个男人妨碍到了藤原家族。银怜看着前头骄傲地昂着首的陈奇伟,不禁为他感到悲戚,幻幽录的存在,并不是为了经济效益,而是为了能更方便的铲除藤原家族看不顺眼的人罢了,那些活跃在商圈与政坛上的各个藤原家族的人,直系的也好,旁系的也好,他们的政敌或商战的对手,曾经或将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都会如眼前的这个陈奇伟一样……
各怀心事的两人的脚步声交错着回荡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此外,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淡雅的香气。不同于时下流行的清新味道,那好像普通却又叫人说不上来是什么的香味一点一点地侵入鼻中,令全身绷紧的细胞也慢慢松弛下来。
没过多久,陈奇伟的脚步不再往下而是朝前走。
看来是到了尽头,后头的银怜如此想着。
又拐了一个弯,眼前出现了两道巨大的门,虽然很暗,但还是能够看出门的正中镶嵌着各色宝石,拼排出一个皇冠的造型。
他伸手随便碰了一下,门便缓缓打开。
应该就是这里了,银怜浅笑,跟着他走了进去。而在门合上的一瞬间,不远处又闪现出一个黑影,尾随着他们也向着尽头走来。
陈奇伟的手又摸上门边的墙,在拨弄了一个开关后,整个房间的灯都亮了起来。
刹那间,漫射着璀璨灯光的房间顿时犹如亮丽的殿堂一般,四周镶嵌的各式水晶与钻石扎得银怜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
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里的光线,他才发现墙上也挂满了各种各样自己从未见过但一眼就知价格不匪的宝物。
这里的一切奢华到令人乍舌。
一番观望之后,银怜可以断定眼前的这个老人,绝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些都是本次晚宴的拍品么?”银怜明知顾问道。
“不,这些是我的收藏品,怎样?还算特别吧。”陈奇伟突然冷笑着来到银怜身后,惹得他背脊一阵发凉。
是啊,特别到见不得人的地步!“看来您带我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呢,陈先生就不怕这里被人发现?”银怜环视周围,这金碧辉煌的房间俨然是一个小型博物馆。
即将得到宝物狂喜心情让他失去了平时的敏锐,陈奇伟并没怀疑异常冷静的银怜,“哈哈,我既然敢带你来这里,就不怕你会说出去。”手腕一转,室内响起了门把落了锁的声音,“换个方式说,凡是被我带到这里的人,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
“为了这些东西而杀人,值得吗?”他实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啧,你懂什么?”他突然激动起来,爬满皱纹的手指过一处又一处,“看这大明朝的宝蓝瓶,这德川庆喜的花器,还有这个和那个,这些全都是我花了大量金钱和心血才弄到手的,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他两眼带着异样的光看着正中央的立柜上,以一种近乎疯狂的虔诚的神情说到,“看,这是拿破伦送给皇后约瑟芬的礼物,她是多么的高贵,多么的安详,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为了得到这只手镯我杀了多少人吗?”
陈奇伟边说着边一步步地向银怜靠近,乖桀暴戾的眼神紧紧盯住他,因兴奋而布满血丝的瞳红的骇人,“而今天也终于让我找到了,象征着西泽尔.波尔金殿下那双美丽眼睛的‘恶魔之眼’,马上就是我的拉。”
“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错!我是一个天生的艺术家,是这些高贵宝物的守护者,为了能让她们回到本该属于她们的地方,一点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更正,你不但是个疯子,更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银怜淡笑着,“不过托您的福,原来这项链还有这么大的来头,看来我要重新考虑是否将他出让了。”说着他将项链解下。
“你不怕?”陈奇伟反倒被他轻松的语气挑起了好奇。
“将死之人有什么好怕的。”他嘴角勾起一抹艳笑,魔魅的紫瞳开始在他身上漂移。
“我看你是吓傻了……”
“您应该不会不知道有人要杀您吧。”而他,正是执行的人。
她怎么会知道?“你在说笑吧。”难道……不会!不会那么巧的。
“是不是说笑您马上就能知道了。”
“你……你到底是谁?”该死的,他怎么那么大意。
“我?”银怜故作惊讶到,“原来您还不知道啊,我就是那个要取您性命的人啊。”
“你……”陈奇伟刚想掏枪,却感到浑身一阵颤栗,接着巨大的晕旋朝他袭来,还未动便一个重心不稳,狠狠地跌在地上。
是刚才那异常的香气!
陈奇伟如大梦初醒,可如今他只能惊恐地看着银怜,看着他清澈的眼转为邪戾,内里还有看不清的浑浊,似真似幻却无比惑人。
“别……你别过来。”
“我多日不练技艺生疏,本来是无法应付那些你找来的保镖的,多亏您将我带来这里,让我这次就顺利完成任务。”他轻撩起一只手,再度露出那条名为“恶魔之眼”的项链,而此刻上头那颗硕大的祖母绿宝石看在陈奇伟眼里竟像是来自地狱的邀请涵,虽是美极,却无命欣赏。
随着坠子的晃动,他的身体也慢慢舞动起来,修长而柔软的双腿在一点一跃间圈出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莲,轻盈之中带有令人窒息的沉重,分明是无风的密闭空间,然轻扬的发丝却托起一张人类难以拥有的绝世容颜,摄魄勾魂。
“你忍心杀害一个已到了退休年龄的孤寡老人吗?”眼前开始渐渐的模糊起来,可能是麻药的关系,知道自己无路可逃的陈奇伟做着最后挣扎,以图唤起他的恻隐之心。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有必须要服从的人。况且……”银怜顿了顿,“本想要杀人夺财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呢。”
那一刻,他看见了流萤围绕在舞者的身旁,前方还有勾魂使者的铁链在空气中擦出“沙沙”的声音,这是生命之火行将熄灭之前的最后一次闪耀,在他快要失了焦距的瞳孔里映照出一片盛放着红莲的冰湖,胜血的艳红衬着赛雪的洁白,极度妖艳,他们把她称做为——幻舞。
“幻……舞……”陈奇伟无意识地怔怔呢喃着。
他停下动作,轻轻地点了点头,将陈奇伟从迷幻的世界中拉回。
他不想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因为杀人的他,有义务承担来自黄泉的恨,这是银怜仅有的仁慈。
一步步逼近靠在墙边的老人,他慢条斯理四抽出一把短小精致的匕首。
“不,别,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要的你永远给不了我。”刀刃,已经抵在了他的颈项上。
“啊……救命啊……”
听到惨叫的帝尧立刻撞开了门,一脚踢飞了银怜手中的匕首。
闪着嗜血光芒的刀在通亮的大理石地面上打着转滑出很远很远,巨大的冲击力将银怜甩到了地上。
他吃痛的抬起头,四目交接的一刹那间,空气也凝结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