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好》晚云归

5、脉脉情微动

　　看到杜莫溪惊恐的睁大一对杏眼，金世一满意的大笑，到底还是一个小丫头。

　　莫溪坐在马上，看着他一脸开心的样子，心里暗骂，“可恶的猪头。”

　　她赶在金世一翻身上马之前抢先开口，“我不要坐在你的前面。”

　　“理由？”金世一歪着头，一对琥珀似的眸子紧紧的盯住她，莫溪瞪回去，两个人开始一场无声的较量。

　　莫溪无法化解金世一带给她的压力，最终选择了逃避，她将视线转向远处的山恋，落日象一滴巨大的泪珠挂在天边，她忽然开始后悔当日没有选择去思过崖，十年的时间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漫长。将此一生，生活在哪里又不会是孤单的？

　　“莫溪，你还没给我理由。”莫溪听到金世一就事论事的声音。

　　“我很热。”她简单的说。

　　“我不能让你坐在我的头上，”他话里有话，“要是你愿意的话可以坐在我的身后，但是那样会很累，你很快会腰酸腿疼，而且。。。。。”

　　“我不怕。”莫溪打断他。

　　“而且你必须自己爬到马背上。”

　　“如果我能换下这身衣服，我就能做到。”她企图让他听出重点是衣服，他却毫不理会。

　　“最好不过，你先表演一个独自下马。”金世一好整以暇的抱着手臂，身体斜靠在马背上。

　　莫溪估量了一下，感觉在他的注视下成功的跃下马背的机会不是很大，当然换成一套舒服的男装另当别论，她决定还是不要冒险，所以她提醒他，“是你把我抱上来的。”

　　“是吗？”他认真的问，“我忽然忘了怎么把你抱下马啦，而且我记得你很沉。”

　　一旦得出多说无益的结论，莫溪便不再犹豫，她抬起一条腿，小心的把身体转过来，奋力一跃，事后她想如果不是马鞍挂住了裙摆，她一定可以很优雅的落地的。

　　金世一看着莫溪双膝着地，摔了一个狗啃泥，他决定不再取笑她，这只小野猫被逼急了，很可能再一次扑过来又抓又咬。他不想再重复刚才的闹剧了，虽然把她困在怀里的感觉，的确不错。当他改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她时，莫溪不想再被他打败，她迅速的爬起来，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我故意的，想博你一笑。”

　　他不置可否的闷哼一声，抬起一条长腿，轻踏马凳，飞身跃到马背上。莫溪沮丧的发现，马凳太高了，而且他挡在那里，她不知道怎么样借力上马。

　　让她意外的是，这一次他没有故意让她难堪，他朝她伸出一只手，莫溪迟疑了一下，握住那只手，他拉着她，让她很容易的上了马。

　　马儿奔跑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两只手无处可放，她令它们垂在身体的两侧，今世一扬鞭策马，心里想道“这个愚蠢的小笨蛋，如果她的两只小爪子一直耷拉着，她很可能掉落马背，跌断脖子。”他回身反手捉住她的两只手，放在两肋间。黑马加速，莫溪往前一扑，脸颊挤压在金世一的后背上，她一面慌乱的坐直身体，一面庆幸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一旦身体摆脱了金世一的禁锢，莫溪的心灵也获得了暂时的平静。故乡熟悉的山水渐渐离开视线，此去多少变数都还是未知，刚刚获得的平静又被忧伤惆怅覆盖，她轻轻的吟唱着，“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金世一安静的听着她的歌声，两人自此相安无事，约摸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处颇为热闹的小镇。

　　向晚的余晖将小镇笼罩，莫溪穿着新嫁娘的喜服跟一个大男人共骑，着实引人注目，忙碌一天的人们用好奇的眼神追随着两人。莫溪窘得想钻到地缝里，她努力挺直腰肢，金世一感觉到她的变化，自己从马背上跃下来，也将她抱下马背。两人牵马走进一家看起来很洁净的小客栈，店家老板是一个头脸干净的明白人，见到莫溪并不用蛛丝一样的视线粘在她身上，这令她颇为感激。

　　金世一选了一间远离街道的房间，莫溪十分满意，她喜欢房子窗前的一株枇杷树，它令她想起自己的家。

　　小伙计牵着黑马走进马厩，金世一提着行囊，拥着莫溪的肩头走进房间。进门的时候，莫溪因为紧张差点绊倒在门槛上，幸好金世一手快，将她揽在怀里。这时候，莫溪慌乱中低头，看到自己右手中指才渐渐的定下心神。

　　两人没有交谈直接进入房间。

　　骑了一天的马，莫溪又累又困，一进房门，一眼便看到房间里的镂空雕花大床，她刻意忽略它带给自己的震撼，心里安慰自己今晚在上面沉睡的只有金世一。念此她回头，眼光正好碰上金世一的，他正用一种思量的眼神看她。她转移视线，不想和他再起冲突。

　　金世一将行囊放在床头，走到放着黄铜脸盆的架子旁，倒温水，洗了手巾，递到莫溪手里。莫溪伸手接了，心里其实很想就着清水好好的洗一洗脸，早晨擦过的香粉糊在脸上很不好受。无奈当着金世一的面不好放开手脚洗漱，今世一好象看出她的心思，嘴里说道：“我去点几个菜，你先休息一下。”

　　莫溪大喜，下意识的握紧了右手。金世一把目光停在床头的行囊上，久久不去，而后又自言自语道：“可别着了小贼的道儿。”听在莫溪耳里，如雷轰顶，她故做镇定，对他的话做出一付无动于衷的神情。金世一笑着叹息了一声，伸手在莫溪的下巴上抹了一下，好象是戏弄小孩子一样，害她立时脸红，他却扬长而去。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的功夫，金世一去而复返，莫溪已经洗漱停当，只是早晨娘帮她梳的妇人的发髻太过复杂，她一个人跟它奋斗了好一会儿，总是无法将它解开。

　　金世一走进房间时，正好看到他的小娘子象是小猫咬尾巴一样气急败坏，他不由得为之窃笑，真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丫头。

　　他走过去，将她的两只青葱一样细嫩的小手打落一边，这令她的脾气变得更坏，他相信只要再加一个火星，她就可以燎原了。

　　他帮她一根一根的将发卡拔出，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莫溪一头瀑布一样的黑发便获得了解放。他以为他已经取悦了她，没想到这让她更加懊恼，她累得没有办法举起手来编辫子。没办法，他好事做到底，开始替她编辫子，这让他一下子想起许多往事，莫溪的发丝柔软顺滑，让他的心变得柔软，他甚至想着如果她足够听话，或者他可以不送她去郦园。

　　金世一的手指修长有力，他抓住她的头发时，她并不觉得难受，他好象很会帮人家梳头发，莫溪闭上眼睛，享受他的服务。如果真的跟着他，跟着他过一辈子，会不会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当然不行，另一个声音马上跳出来投反对票。

　　“客人___，饭好了。”店里的伙计在门外小声的唤道。

　　“马上过去。”金世一应了一声，替莫溪系好发带。

　　饭桌的菜简单素淡，一小盆竹荪鹅，一盘清炒苦瓜，一盘拌莴笋，两碗白米饭。莫溪拿起饭碗，想起了爹娘和宁溪，她做一个吞咽的动作，开始吃饭。席间可能是有感于金世一帮她梳头，莫溪主动夹了一块鹅腿送到金世一的碗里，他很乐意承她的情，夹起鹅腿大口的吃起来。莫溪看他咽下最后一口，放下心来。

　　饭后金世一的兴致很好，提出带着莫溪到街头逛逛，莫溪本来就不想和他共处一室，金世一的提议正中下怀。两人信步走到街头，走了不几步，便看到一个卖梨糕的摊位，一串串梨糕插在稻草做的垛子上，红红的果子十分诱人，莫溪看那稻草垛子上还插着几支彩色的小风车。正是幼年时自己的极爱，金世一看她小孩子一样挪不动步，不觉好笑。伸手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铜板，给她买了一串梨糕，两个小风车，莫溪喜欢得不得了。由是露出了一天中的第二次笑容，金世一被她太阳花开一样的笑容打动，不觉得跟着笑起来，难以想象这点小东西便能让她如此快活。

　　莫溪一连吃了两颗果子，才注意到金世一没有为自己买一串，她心意不是很诚的问他：“你不吃吗？”金世一摇头。

　　两人并肩走在街头，金世一注意到莫溪的心情正在变好，她以一口一颗果子的速度吃着梨糕，那样子在外人看来，会以为她吃的是天下第一的美味。一时童心大起，金世一伸长脖子，一只手绕过她的肩头，抢了一颗果子，莫溪遇袭，抢不过他，只得任他叼走一颗。哪知道金世一玩得兴起，伏在莫溪的肩头，又要抢第二颗，莫溪不肯，两人当街戏闹起来，引得更多行人侧目。

　　转眼间，一支梨糕被两人吃了个一干二净。莫溪怅然若失的看着手里的木棍，“还要吗？”金世一问道。

　　莫溪心里想的是别的事，闻言吓得把手里的小木棍藏到了身后，紧张兮兮的反问，“要什么？”

　　“梨糕。”

　　莫溪迟疑的看着金世一，“你要吗？”

　　“不要。”

　　“我想再要一支。”

　　金世一招来卖梨糕的小贩，“再来一串。”

　　莫溪欢喜的接过梨糕。

　　“这附近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吗？”金世一把铜板递到小贩的手里，顺便打听道。

　　“从这儿往左拐，那条街上热闹，”小贩子热心的指点，“不过，最好不要带这位姑娘去。”

　　“那为什么？”莫溪好奇的追问。

　　小贩子为难的看着金世一，“多谢你了。”金世一拉着绵溪走开。

　　“干嘛不让他说？”莫溪不情愿的转身。

　　金世一低下头，在莫溪的耳边低声说道，“那里不适合你去，群芳楼知道吧？”莫溪脸红，欲待闪开，却被金世一捉了拿梨糕的手，生生抢走了最大一颗果子。她心里气恼他自己不买一支，总要跟自己抢着吃。

　　“原来梨糕这么好吃啊？”金世一喜欢看莫溪生气时的样子，因此故意逗她。

　　莫溪自己吃掉第二颗果子，金世一便来抢第三颗，很快，第二支梨糕又被吃掉了。“给你吧。”看着金世一意犹未尽的盯着梨糕棍，莫溪气呼呼的把棍子塞到了他手里。

　　两人相视而笑，莫溪的嘴角上犹自挂着一块糖皮，她便伸出小舌头俏皮的去舔那块糖皮。金世一在月光下看她，觉得此刻的莫溪实在是迷人，他情不自禁的伸出一只手将她搂在怀里，莫溪吓得紧紧闭上眼睛，小小的身体变得僵硬无比。他好笑的替他舔掉那块糖皮，低声问道，“还想吃吗？”

　　莫溪倚在金世一的怀里，傻傻的摇头。从今以后她是我的小妻子，金世一告诉自己，复又低下头，亲了一口那红艳艳的小嘴。

　　两人一直逛到天黑，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客栈。

　　一进入房间，金世一便感觉一阵奇特的倦意袭来。他情知不妙，立刻支撑自己上好门栓，然后轻声叮嘱莫溪不要出声。他走到床边，本想检查行囊，却不小心，一头栽倒在床头。金世一勉强自己用残存的意志拿出了怀里的避香囊，挤出一颗药丸递给莫溪，莫溪后退不接，金世一来不及和她理论，自己先吞下药丸。

　　莫溪静静的等待，很快金世一药力发作，倚在床头，动弹不得。确认他不能阻挠自己了，莫溪打开他带来的行囊，看见了娘另外给她带来的素衣，那是一套她平时最为钟爱的男孩子的衣服，是她的阿哥留下来的衣服。

　　莫溪走到金世一的背后，换下了嫁衣。接着要做的便是鼓起勇气从他的怀里找出装着银两的袋子，金世一仍然意识清楚，他只是变得无力而且口不能言，他的眼神先是不解，后来变得愤怒，几乎可以杀死人的愤怒。

　　莫溪咬着嘴唇，告诉自己金世一现在是一只病猫，没什么好怕。她将银两分成两份，自己取了其中的一份，另一份原样揣回金世一的怀中。

　　金世一眼神凌厉，莫溪本来不想说话，可是她觉得应该给他一个解释，一番犹豫之后还是说了，“我杀死了外公，爹逼着我嫁给你，可是我不想嫁人，谁都不想嫁，现在我要骑走你的黑马。”莫溪不想道歉，她知道金世一不会原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