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楼》再见东流水

29、第二十九章 女朋友

　　南湖村采药之旅终究未能成行。

　　肖闲逸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颜昀坐在床边说她遇见自己很幸运。
　　肖闲逸觉得能遇见颜昀才是自己的巨大幸运。

　　梦里，她带着颜昀回到妈妈家里，妈妈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款待，妈妈说：小昀是个好姑娘。

　　急雨声将肖闲逸叫醒的时候她有点儿分不清白天黑夜——厚窗帘拉着，屋子里光线很暗，只有窗外噼里啪啦的大雨热烈异常。她缓缓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这一觉睡得很好，心事放下了，清晨犹如死灰般的心境此刻早已经平复，而这种平复比之以往更加沉静而可贵。

　　她依然是那个简单的肖闲逸，简单到该干活就干活，该睡觉就睡觉。

　　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是下午四点，肖闲逸穿着睡衣出了房间，暴雨来袭之后，天地间似乎正在经历一场激战，树叶在大雨中噼里啪啦的响着，颤抖着，叫嚣着，也欢快的绿着。只是客厅的窗户将战争隔离，雨滴偶尔误中了窗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但一切激烈并未因此而或停，持续激战依然在大自然中发生。

　　窗户的这边，一张竹制躺椅安静的放在窗台下的木质地板上，恰好落在距离一树蓬勃的银杏斜枝最近的地方。

　　颜昀就斜躺在上面，一本中医古籍翻开，盖在她的脸上，躺椅轻摇，旁边的飘窗上放着一杯已经冷却的茶水，很是惬意。

　　肖闲逸靠在卧室门框上，没有走过去，也不舍得退回房间，她贪恋窗外那一片疾风骤雨中的盎然绿意，也贪恋窗下那张躺椅上的平静悠闲。

　　这种平静在颜昀身上一直都有，只是此刻躺在躺椅上睡着的她身上流淌出的悠然比之以往更甚。

　　她像雪山深处的修士，远离这烦杂的人间，独自拥有着难得的清净，她像天外仙岛上的仙子，独自拥抱纯净的愉悦。她确实美好，美好得让人感叹，美好得让人想要靠近，甚至是占有。

　　肖闲逸静静的看着她，忽然觉察到心底某处起了波澜，而这波澜，竟随着窗外的疾风骤雨变得波涛汹涌。

　　一阵狂风袭来，大雨扑向窗户，巨大的啪啪声瞬间想起。颜昀被吵醒，拿掉脸上的书，侧头便看到靠在卧室门框上的肖闲逸：“你起来了……”她说。

　　肖闲逸没动，也没说话，原本安静的景象因为颜昀的动作而变得鲜活起来，肖闲逸注意到颜昀唇角一点难以察觉的微笑，温和得让人着迷。

　　颜昀从躺椅上起来，端起飘窗上的冷茶喝了口，然后转头看向肖闲逸：“你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可惜下暴雨，否则我们可以出去走走。”

　　肖闲逸笑笑，走到沙发上坐下，几步之遥，内心的波澜已经被她强压了下去，当然，这并不是暴力的阻止思想，而是希望以更冷静平和的心态去推进……推进一种难以描述的可能。

　　比如，恋爱。

　　颜昀也走了过来，落座在旁边，然后更近距离的观察了一下肖闲逸的气色，睡了一觉的肖闲逸状态好了很多，颜昀放心了不少：“饿了没？虽然下暴雨，送外卖的小哥可能会更辛苦一点，但应该不妨碍我们吃完饭。”

　　肖闲逸点点头：“胃倒没有饿的意思，心却有点儿饿。”

　　“恩？”颜昀抬眼看着肖闲逸的眼睛，等待肖闲逸的下文，她相信肖闲逸这句话绝对不是什么饿了但是不想吃，或者想吃但是不饿的脾胃问题。

　　肖闲逸笑了笑，很认真的说：“遇见你，是我莫大的荣幸。”

　　颜昀被肖闲逸的认真弄得有些不自在，她敏锐的察觉到肖闲逸释放出了一种让人紧张的信号。

　　紧张，但是并不厌恶。她想认真分析一下肖闲逸的表情和语气大约可以了解这种信号到底是什么内容。

　　只可惜，肖闲逸就是那个简简单单的肖闲逸，她想便会去做，只要是决定了的事情，所以她并没有给颜昀去分析的时间。

　　肖闲逸说：“我今年二十八岁，早已经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我的同学基本上都已经结婚生子，但我觉得婚嫁之事并不必须与年龄挂钩，而应该与需求挂钩。这种需求是心理上的需求，当然我并不确定会不会有身体上的需求……”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因为尽管她觉得自己已经努力，却依然不够平静，尤其是在谈论这个需求问题的时候，她想是不是自己的言辞用得太过了一些，这也许会让颜昀误解，毕竟她的本意是心理上想要那样一个人，相依相偎、相濡以沫。

　　还好，颜昀听得很认真。关于身体需求的问题，身为医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可耻的事情，虽然她作为一个年近三十还未在这方面有所跨越的人确实仅仅只拥有理论知识，但这也足以让她冷静的把肖闲逸的话听下去。

　　最少，是表面冷静的听下去。

　　“当然，更重要的是，得遇到一个想要和她谈婚论嫁，而且敢于让自己托付终身的人。”肖闲逸觉得自己说得很乱，但既然已经开始，再乱也得说完，而且得说清楚说明白：“之前那些年，想要结束单身的想法并不强烈，更没有出现那样一个人，能让我想到要托付终身，但现在这个人却出现了。”

　　颜昀点点头，一脸正经：“很好。”

　　肖闲逸继续说了下去，而且直指目的：“我觉得你很好，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们能尝试着谈一场恋爱吗？”

　　话题戛然而止，整个屋子里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就连窗外的疾风骤雨都已经无法冲淡那瞬间犹如静止了的时间。就在那一刻，肖闲逸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她忽然觉得自己太过唐突，就像在街上遇到一个美女然后便走上去问一句：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一样流氓。
　　自己与颜昀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也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两个人也许更像是普通朋友，这种普通远远未能达到足以开玩笑越矩的程度。

　　何况肖闲逸的谈话根本不是开玩笑，她是认真的，而且以认真的口吻说着认真的话题，这种感觉，在等待的当儿反思才觉得这简直就是背水一战毫无退路，极有可能摧毁两人之间那淡淡的欣赏，让两人以后连见面都会不好意思，毕竟，颜昀是女的，恰好，自己也是，也许自己最少应该问问她能不能接受女性伴侣，在一个共同的认知前提下来提及这个问题。可是懊恼有用吗？

　　没用。

　　所以大约也不用懊恼了。

　　颜昀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茫，而后变得有些严肃，而后她点点头：“当然。”

　　“当然什么？”肖闲逸追问。

　　颜昀说：“我也觉得我是一个值得人托付终身的人。”她一本正经的说完，眼睛里竟然有了些许戏谑的意思。

　　只可惜肖闲逸并没有看出这丝戏谑，她觉得这也许是颜昀委婉的拒绝。她确实足够优秀，优秀到让人觉得难以企及。她说那句话可以说是自负，但这却又是实话，让人无力反驳。

　　“那么你呢？”颜昀问：“你是不是一个值得人托付终身的人？”。

　　肖闲逸愣了愣：“我觉得是。”

　　她并不是随意回答，而是真的这样觉得。她可以安放自己的灵魂，也相信自己可以安放一份爱情。

　　“那要不要尝试着做我的女朋友。”颜昀轻咳一声，装作淡定，内心却也是波涛汹涌。她确实是喜欢肖闲逸的，从初见她开始就觉得喜欢，而后随着接触增多，这种喜欢更加深入，尽管不是爷爷说的魂不守舍，却也是渐入佳境，越发难舍。

　　肖闲逸有点儿发傻，侧头望着颜昀，想确定颜昀并不是在开玩笑。

　　颜昀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肖闲逸的目光含情：“谈恋爱本来就是你提出来的，好吧，既然要谈恋爱，那是不是应该尝试一下接吻？”

　　肖闲逸已经停止思考，只觉得面前的人影渐渐放大，然后是颜昀的气息扑面而来，随后是一个吻，落在唇上……

　　有些青涩。却足够温暖。

　　原来，颜昀的味道如此之好……

　　天光昏暗，外面依然疾风骤雨，沙发上细碎的亲吻声被窗外的战争淹没，肖闲逸在颜昀的耳边说：“那现在，你算是我的女朋友了吗？”

　　颜昀轻笑着：“你笨起来的时候无人能及。”

　　肖闲逸有些羞涩，却依然正经：“就算是亲了一下，要是不喜欢，还是可以拒绝的嘛。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什么都没有开始就要承诺天长地久。谈恋爱也是互相认识和磨合嘛，怎么能说我笨。”

　　颜昀点点头：“你说的有理，但关于爱情，一旦开始，便自然会期盼着能天长地久。”

　　“那倒是”肖闲逸说：“来……再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