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儿女情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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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欧妍吗？
萧秋白的问题依旧直白的让人不知所措，嘈杂的环境已经远离了行至西校场外侧青石道上的她们，因而听在耳中的问题清晰的让莫尧笙根本没有余地去逃避。下意识地抿紧了双唇的女子默不作声，一直注视观察着莫尧笙的萧秋白没有错过对方脸上那一闪而没的恍惚。
朔王殿下眉梢一挑，心中那股子抓到了什么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眼瞅就要进西校场的大门，身边的人仍旧不声不响的，萧秋白估计莫尧笙这次大概又要当缩头乌龟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了。她无奈地摇摇头，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而就在她重新看向前方的下一秒，搓着自己手指沉默半晌的莫尧笙殿下一反常态的开了口。
“为什么这个问题每年都要问一遍？”殿下显得十分的不解。
重新转回头的朔王萧秋白保持着与平常别无二致的冷淡神情，直勾勾地看着莫尧笙。虽然对方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样子，然而莫尧笙就是觉得，她从那张脸上看到了一股浓厚的鄙视之情，毫不作伪。
瞅了莫尧笙一会儿的萧秋白收回视线，语气凉凉的开口道：“大概是因为你每年的表现都太像一个求而不得的暗恋者了吧。”
莫尧笙：“……”
“你喜欢她吗，阿莫。”米色衣衫的女子轻声重复着自己的问题。
莫尧笙抿了抿薄唇，回答的声音干脆利落，“我不好女色。”
萧秋白垂下眼睑，“我问，你喜欢欧妍吗。”
平板的语调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握着缰绳的手蓦地一缩，莫尧笙微启的双唇开合几下，终是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搪塞之言。
“……我不知道。”再次沉默半晌的云王殿下说出这句话时，她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迷茫。
萧秋白手下一紧，差点扯着缰绳勒住马头。
朔王殿下耐着性子深吸一口气，“虽然我知道你在这方面一向不太灵光，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这已经是第三世了，阿莫。你所有的年岁加起来，心理年龄都快一百岁了。快一百岁的人了，你连到底喜不喜欢一个人都想不明白吗！？”
这么长时间了，萧秋白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莫尧笙在摆脱了胸无大志的状态之后所有的方面都成长的非常好，唯独在感情方面上像个没毕业的幼儿园！！她这到底像谁！？像谁！？
威震漠北的朔王萧秋白悄悄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缓解一下被好友气得生疼的心脏。
莫尧笙没有料到自己这么一句话竟然能萧秋白的反应如此的激烈，英气的面容染上了少许红霞，云王殿下少见的因为尴尬而红了脸。
不自在地抬手摸着蹭着自己的鼻尖，莫尧笙想了想还是重新开口道。
“我想你们可能都误会了些什么。诶，你先别反驳，听我说。”莫尧笙连忙摆摆手示意想要开口的萧秋白停下。
“好，你说。”萧秋白扯了下嘴角，想要看看这人能说出什么花来。
好久没见萧秋白的脾气见涨啊。莫尧笙苦笑。
“你们每年都要问一遍这个问题，我不可能不想。可是想来想去，又看了你和二哥他们，我觉得，我对欧妍大概不是喜欢，又或者说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喜欢。”
萧秋白：“……”她觉得，莫尧笙不愧是莫尧笙，思考方向和正常人都不怎么一样。
“我也不晓得我对欧妍的感情究竟算什么。她敲醒了我，如果没有欧妍那时的拼死相护，恐怕就没有今天的我，对于这点我是感激她的。可是这件事情的另一方面，如果不是我，如果我们没有将她牵扯入当初的那场争端，她在大仇得报后就已经可以去追寻她曾经想要的平静生活。”
莫尧笙遥遥地望着逐渐清晰起来的西校场大门，开口的声音如同低沉的耳语：“虽然欧妍说过，这是她期望的，她愿意为自己的国家尽力。可是我仍旧感到愧疚。没有带着我，她当初早就能到朔州去找你了……无论说的多冠冕堂皇，她有多不在意，这份责任始终在我的身上，任何人都开脱不了。”
“阿莫。”
“嘘，听我说完。”莫尧笙松开指节僵硬的右手，冲着萧秋白做了安静的手势，后者虽然面色复杂但还是听从了莫尧笙的示意。
“第一世因为懵懂而犯下了错误，第二世则是因为傲慢。”女子的面容上有着若有若无的惆怅，“两世累加的情感太复杂了，这更像是执念。如果我真的喜欢欧妍的话，我不希望我的感情是这样的，我不想用太过杂驳的情感来以一个倾慕者的身份靠近她。架构在因愧疚与执念而起的包容和迁就只会毁了这份感情。”
“感情本身就是一个情绪累积最后变质为基础的过程。”萧秋白开口道。
“但那都是正面的。”莫尧笙黑亮的双眸直视着自己的好友，“而我的不是。”
莫尧笙黝黑的眸子中沉淀着笃定与认真，复杂浓郁的情感被她坚定的压缩在了眼底，只剩下了近乎漠然的平静与清醒。这一刻萧秋白终于确信，眼前的人是真的有好好思考过他们说的那些话，那些或是打趣或是提醒的问题。
尚未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却已经思考了如此之多，你要是真的否认自己对欧妍的那份感情，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去相信啊，阿莫。萧秋白主动错开了与莫尧笙的对视，心中叹息。
“算了，说这么多其实也没什么用处。”云王殿下突兀的笑道，“这么长时间都没想明白，我再多纠结也毫无用处，更何况华夏尚未一统，大乾未来的劫难还未度过，现在去想有关感情的事情对我而言，未免太奢侈了一些。”
“生前家国天下，死后儿女情长。我不喜欢这句话，可我若真的没有撑到最后，这大概就算是唯一的安慰了。”
哪怕是再度重来，在已经改变如此之多的情况下，谁又能保证未来还是她们所熟悉的？莫尧笙从来都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平安无事。
听到这话的萧秋白闭了闭眼，被刻意遗忘的过往再度浮现在眼前，她拧着眉神情带着一丝嘲讽：“容我提醒你云王殿下，就过往的情况而言，你并没有死后这一说，毕竟你的死后接着的就是生前。更何况你别忘了，你一直都没能留下尸首，哪里还能儿女情长？”
关于莫尧笙的死，她们之间向来很少提及，一来那毕竟都过去了，再去回忆也是徒增心堵罢了，二来就是……那也确实是她们之间不想去触碰的曾经。为将者自古少有善终，萧秋白不想再让莫尧笙走了老路。
“至少我还有衣冠冢。”莫尧笙毫无犹豫的接道，“如果到最后连个衣冠冢都没留下，那也只能证明，会缅怀我的人都不在了，那时也就没有儿女情长的必要。”
萧秋白觉得自己有点牙疼：“你这个样子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给你留衣冠冢。”
云王殿下扭头冲着人眨了眨眼：“秋白你这样无情难怪会被景昕然给先行发配回帝京啊。”
朔王感觉她的世界静了三秒。
“莫尧笙！！！”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儿女情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