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貔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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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门口传来的咆哮声震得附近的兵士们不由的抖了三抖，哪怕是校场深处的人也多多少少听到这声炸雷般的怒吼。
西校场内，坐落中营的最大的演武场旁边，正捏着军备清单核对数目的玄甲将领听到这个声音后，愕然地抬头望了过去。
急促的马蹄声渐近，一听就是撒开了蹄子的奔跑声音。演武场内的士兵三三两两的将视线投向了中营的大门，下一秒毛色银亮的骏马就在他们的视线中，载着玄衣女子率先冲进了西校场的中营，疾驰而过的身影像极了大乾战场上飞扬的战旗。
玄衣身影疾驰而过，枣红色的骏马驮着米色衣衫的女子紧随其后，咬紧了前方身影的尾巴奋力追赶。对方飞驰远走时，被经过的士兵们都下意识的看向了中营大墙上，迎风招展的赤色军旗。
嗯，还是挺像的。确认了一下，士兵们纷纷收回视线，继续之前手里的活计。
一前一后冲进来的两个人还在绕着追逐，索性中营的演武场足够大，两匹高头大马就算撒开蹄子纵情奔跑也没有问题。
枣红色骏马的脚程似乎要更快一些，与前方的距离不断拉近，眼瞅就要追上前面。领头被追的人若有所觉一般，单手一扯缰绳马鞭一甩，一声清亮的号子出口，胯|下即将被追上的骏马猛然提了一速度，再度把身后的人甩到了后面。
奔跑的骏马风一般的刮过了演武场周围，一股风带过来，糊了不少人一脸。摘掉了肩甲上夹住的一片落叶，一身赤甲的武将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殿下和云王殿下的关系还是那么好啊。”语气中弥漫着一股为自家不懂事孩子操心的感觉，引得还捏着军备清单的玄甲武将一阵侧目。
“哈哈，是啊，真好。”玄甲将军扯着嘴角干笑着，一本正经的在‘莫尧笙你给我站住！’、‘秋白你骑术退步了！’的背景音中睁眼说瞎话。
赤甲武将眼睛转了两转，带了点贼溜溜的表情凑到了同僚的身边，用手肘撞了人一下，“诶我说晁朔，这西校场内纵马可是违反规定的事情，你不管管你家殿下？”
名叫晁朔的玄甲将军瞥了身边一脸怎么看怎么让人来气的人，直接呲了一口白牙假笑道：“真不好意思，这西校场的规矩我家殿下倒还真的没遵守过多少。倒是你啊穆黎，有空关心我这边倒不如去劝劝朔王殿下别追着我家殿下跑了，反正都追不上。”
一听这话，本来还想操心朔王的穆黎顿时不乐意了，“嘿！晁朔你怎么说话呢！”
晁朔掏掏耳朵，抖了抖手上的清单笑容虚伪，“呦，眼神不好之后耳朵也不好了？”
刚刚还在清点军备的两名武将立刻拉开了距离，眼见着就要撸袖子干上一架，纵马绕着西校场中营演武场转了好几圈的萧秋白与莫尧笙，总算是发散完了自己的幼稚驭马走向了晁朔和穆黎的方向。
正要扔了清单上手揍人的两个汉子余光发现一前一后走过来的人后，当即就扔了对方转而迎向了自家殿下。
“殿下，云王/朔王殿下。”二人上前几步抱拳行礼。
先一步翻身下马的萧秋白将缰绳扔给了旁边的士兵，冲着二人道：“免。穆黎，东西清点好了吗？”
握着清单的穆黎神色一肃，双手向前将清单递了出去：“殿下，已经全数清点完毕，这是汇总的清单。”
萧秋白略微一颔首，随后便接过了那张清单展开，仔细浏览起来。
军备、金银财帛、俘虏、牛马牲畜，各项各类被分门别类的在这份清单上标注出来，简洁清晰十分全面。穆黎长得虽然五大三粗，一副莽将军的样子，但单从这份清单来说，作为整理汇总人的穆黎是一个足够心细的副将。当初一路提拔他上来的萧秋白再一次为自己的多管闲事而感到满意。
“看来狻猊军这两年收成不错。”
不急不缓下马的莫尧笙冲着晁朔随意地挥了下手，并没有接晁朔手上的那份清单，反而是站到了萧秋白的身边，视线落在了清单上面一目十行的扫了一个大概。
战利品的清单在每次班师回朝后，各军都会做出整理上呈兵部，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萧秋白手中的这份清单在按照惯例留存一半的情况下，仍旧丰厚得让人眼热，饶是在勾勒各部打惯了秋风的莫尧笙都忍不住咋舌。
“打了两年不稀奇，战争伤筋动骨，总要捞足本才行。”萧秋白的语气中有着十分不符合她性格的市侩，配上她周身的气质，一副杀人放血剃干净的刽子手模样。她抽空回瞄了身边的莫尧笙一眼，“比起这份清单，貔貅铁骑上呈的战报恐怕才是陛下最期待的礼物。”
两年时间辗转勾勒与燕国两处前线，一年前重归朔北后更是深入勾勒境内横扫勾勒百余部族，打得勾勒不得不避其锋芒，转而调集了最为精锐的四卫鹰骑来围堵再次孤军深入的貔貅铁骑。
然而到了最后，形成包围圈的四卫鹰骑没有一卫能拦住貔貅铁骑。鹰骑与王庭禁军硬是在茫茫草原上看着辗转后，全数突围撤离的铁骑大军塔起了一片烟尘 。勾勒的精锐们在貔貅铁骑的尾巴后面看着漫天的烟尘，看着迎风招展的云字军旗，被莫尧笙带着军队一巴掌打在勾勒王庭的脸上，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此役过后，勾勒的老可汗被气得当头从王座上栽下来，再也没有从病榻上离开过。
“占了勾勒后方空虚的便宜罢了。”莫尧笙摇摇头，一句话揭过了。
作为貔貅铁骑的统帅，亲自率领着这支骑兵深入勾勒的莫尧笙很清楚，这次风险十足的纵深突袭之所以会成功，全赖朔北前线拖住勾勒大军的狻猊军与西境军。来围堵她的只有鹰骑与顾忌王庭而机动不足的王庭禁军，狼骑和豹骑压根不见影子就是最好的证明。如若不是战况胶着，这次突袭能否成功还尚未可知，她只是捡了一个便宜罢了。
继续翻着手头清单的萧秋白也不反驳，闭口不言继续着之前的浏览动作。她知道莫尧笙向来不喜欢讨论这些，比起将战绩挂在嘴上，切实客观的战报才是她习惯的叙述方式。功劳她不会多占一分，兄弟部队的好处也不会少上一分。
前线部队喜欢这样的将领，但有时候这样的将领也务实的让人窒息。
务实派有时候挺烦人的，例如眼前的这个。
又被好友腹诽的莫尧笙丝毫不知情，收回了视线的她冲着等在一边的晁朔一伸手，后者立刻就把手上的清单递了上来。
抖开清单的莫尧笙看了一眼晁朔，“岳逍呢？”
晁朔拱拱手解释道：“岳将军去和萧山大营的副统领交涉了，看能不能从那里分出一块场地，用作貔貅铁骑的训练。末将是和岳将军一路来的，他就把清单交给了我，代呈给殿下。”
虽然这样不太合规矩，但是莫尧笙的下属们多半都在她的纵容下不怎么在意这些死规矩，更何况晁朔身为云王的近卫统领，本身的职衔就和貔貅铁骑的副将岳逍不相上下，代呈清单这样的事也不算超出规矩太多，不会让莫尧笙难做。
“一会儿你去萧山那边拦岳逍，告诉他萧山大营不用去了，貔貅铁骑进驻碑拓山边的大营，那片场地已经被改成专门的骑兵大营，位置足够。”抻平了清单，莫尧笙冲着晁朔嘱咐道。
“是。”站在人一步远位置的晁朔待莫尧笙将视线落在清单上后便开口道，“来之前末将整理了一下，兵部今年下拨的军备当中有不少都是制械院做出的新玩意儿，青海牧场的新马也全都调集给了咱们进行了补充。”
莫尧笙一边听着晁朔言简意赅的总结，一边看着清单皱眉头。
岳逍整理的清单比起穆黎的而言要乱上不少，虽然勉强还在规格内，但是内容的布局上几乎称得上是天马行空。归类是不可能有的，简写更是不可能。整张清单一眼看上去，完全让人不敢想象这个竟然是以稳扎稳打出名，气质沉稳的岳逍所写。
“殿下，铁骑今年的征兵要挂靠在兵部秋季征军吗？”
虽然不是看不懂，但是也有些闹眼睛的莫尧笙正和清单做奋斗，晁朔的询问就从旁边钻入了耳中。
莫尧笙头也不抬的回道：“从老兵中调集。”
虽然有些不讲道理，但是貔貅铁骑不要新兵，这是从建立之初就定下的规矩。可以说，貔貅与嘲风这两部从征兵上，就足以配得上大乾精锐的称号。
就是其他几支军队对这个征兵要求有老大不乐意。
晁朔张了张嘴，看着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的莫尧笙又认命的闭上了，心中为岳逍默默地道了个抱歉，他尽力了。想到来之前岳逍握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动摇一下殿下征兵的想法，如果能改了征兵模式挂在兵部征军那就更好了。
可惜的是莫尧笙依旧坚硬如铁无法动摇，岳逍这次又少不得和其他几个部的副将唇枪舌战了。
倒是还在看战利品清单的萧秋白抽空回了一句：“阿莫你这样挖人是要挨揍的。”
“我让他们一个手。”看得已经有些闹心的云王殿下回答得干脆利落。
萧秋白：“……”呵，谁再说莫尧笙宽厚沉稳，她就把那个人脑壳打下来。
联邦战旗无论在哪儿都是不负威名。
铁血威名。
作者有话说第7章 貔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