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同居三十题》梅心竹影

2、二、一同外出采办

　　展昭低头站在街角，一脸愁容。过往百姓纷纷侧目，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连展大人都束手无策。约摸过了顿饭时分，总算有位大娘小心翼翼地靠近，替众人问道：“展大人何事为难？”
　　展昭一惊抬头，看清大娘的脸，赶紧把手中一大卷纸垂到身侧，笑道：“无事。”大娘自然不信，再三追问，展昭只得道：“确实无事，展某不过是在等人罢了。”
　　这话中已带了几分结束谈话的意味。众街坊议论一时，也就慢慢散去。展昭这才松了口气，又拿起那卷纸来，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仍是愁眉不展。
　　“哟猫儿，挺受欢迎的啊？”白玉堂叼着根草叶，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学着那些地痞流氓作派，伸手便去挑展昭下巴。展昭顺着他的手抬起头，眼睛却还停留在纸卷上，含含糊糊地应他：“总算舍得出来了？”白玉堂嗤了一声，吐掉草叶，道：“我就想看看你能发多久呆。可你再怎么盯，这玩意也不会长出朵花来。”边说边用力戳着纸卷，好像它招惹了他似的，“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一手勾住展昭后颈，探头去看。这一看不禁瞪大了眼：“呆猫，开封府发财了？”展昭苦笑道：“怎么说也是过年，这可是先生用了两天才列出来的。”
　　纸卷上是开封府过年物品清单，鞭炮香烛对联红包自不必说，布匹针线柴米油盐也不出奇，扫帚抹布簸箕扁担尚属寻常，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不足为怪，然而为何最后会出现……肚兜？旁边还有补充说明：大红、绣花。
　　白玉堂挂在展昭肩膀上，手指颤抖着悬在那一行小小的字上面：“先生这是要成亲了？”展昭一把拍下他的手，道：“胡说什么？”白玉堂道：“不然他要买这个作甚？”展昭道：“我问过了，府里并无人成亲，也无新生儿。”白玉堂道：“那是为何？”展昭道：“不知道。但比起来，更麻烦的是我们怎么开口买？”白玉堂立马跳开一步，道：“什么‘我们’？我何时说过同你一起？”展昭瞥了他一眼，道：“你来都来了，还想跑？”也不待他答话，一把便扣住了他脉门，昂首阔步朝铺子里走去。白玉堂半真半假地大叫两声，没挣脱，只好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
　　铺子的老板娘可是三生有幸才能见证这一历史性的时刻：全开封府都知道尚未娶妻的两个要钱有钱要颜有颜的青年男子，大义凛然状地往柜台前面一站，说要买肚兜，大红、绣花的肚兜。两人身后碎了一地的少女芳心，而老板娘绕过他们毫无顾忌地踩踏而过，以打量今日天象是否有异。
　　白玉堂往日凌厉的气势早就消失殆尽，手上掐着展昭的胳膊心里把他骂了个半死。展昭边强忍着嘴角的抽搐边努力回避老板娘经过自己走回柜台时审视的目光，最终也败下阵来，小声开口问：“可是……没货？”
　　一问完就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下来。白玉堂也恨不得把他舌头咬下来。
　　“有！”老板娘就跟早候着他这一问似的，回答得比喊着威武的衙役还要中气十足，“二位仔细挑着！”说罢手往下一摸，刷地甩出一大沓肚兜来。大红、水红、粉红、桃红应有尽有，龙凤、麒麟、鸳鸯、蜂蝶琳琅满目。展昭和白玉堂一时震惊，说不出话，偏生老板娘还跟了一句：“够吗？”
　　“死猫，那狐狸写了要多少吗？”白玉堂假笑着凑近展昭，做出一副认真挑选的样子，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展昭被他弄得耳根瘙痒，以极细微的幅度摇了摇头。白玉堂夸张地舒了口气，从腰里摸出钱袋往台面上一掷，道：“都要了。”
　　展昭和老板娘同时看他。老板娘喜笑颜开地给他们弄了个布袋子装好，又颇识眼色地自去钱袋里取了一小块银锭，把剩下的恭恭敬敬交还给白玉堂。在他们离开铺子时，还趁热打铁地冲着背影喊道：“祝五爷和新夫人白头偕老！这可够穿上一年的了！明年生了小少爷再来光顾我家啊！”
　　白玉堂脸色一黑，咬牙道：“怎么就觉着是我要成亲？”展昭面无表情，道：“是你付的账，难道会是我成亲？”白玉堂斜眼瞥他，道：“我付账，怎地就不会是你了，新、夫、人？”展昭道：“别，我可生不了小少爷。”白玉堂眉梢上扬，轻笑道：“我给你生啊……”
　　展昭脚步一顿，感觉牙齿有些发痒：“光天化日，五爷这调笑功夫见长啊。”白玉堂话语出口，自觉脸热，急急扯了展昭就往前走：“快些，不然天黑前买不完了。”
　　待到两人带着一串替他们扛东西的力工浩浩荡荡回府时，已是酉时。公孙策亲自检查了一遍，甚是满意，又拉了展昭交代事务。白玉堂深感这一天把一年的路都走完了，也懒得管他们说什么，自收拾了回房歇息。
　　睡到迷迷糊糊时，忽觉身上一凉，又是一暖，不禁奇怪。睁眼一瞧，睡意全无，差点跳起来：“展昭！你给我穿的这是什么！”
　　“才买的就不认识了么？”展昭一手画着圈，一手给他把带子系好，“先生说我这年辛苦了，本就是列给我的。”说着指了指桌上。白玉堂瞟了一眼桌上那一大摞，只觉头皮发麻，叫道：“列给你的，做什么给我穿？”展昭低笑道：“是你自己说的话……到明年这时，都穿遍了，也不知……”
　　话语被白玉堂气急败坏的嘶咬截断。
　　戌末亥初，夜色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