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同居三十题》梅心竹影

3、三、半夜一起“见鬼”

　　月白风清，良辰美景。
　　然而开封府的众人并不明白为何大家都不睡觉却要在正厅中大眼瞪小眼。直到茶滚了三滚，公孙策才悠悠开口，说是包拯这几日压力太大睡不安稳，总觉得前日那案子尚有内情，因此特趁着鬼门未关，要将那受害者冤魂招来一问。
　　白玉堂第一个跳了起来：“你们审案，我去睡了。”开什么玩笑，包拯日审阳夜审阴他是早有耳闻，可一点都不想亲见。
　　公孙策等他的身子快要飘出去了，方淡淡道：“那死者是个年方二八的小姑娘，生前最仰慕展护卫。因此白少侠可以去休息，展护卫却最好在这里呆着，以便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他话还没说完，白玉堂就嗖地窜了回来，倒在展昭椅子后，满脸写着六个大字：爷一点都不困。
　　展昭忍笑瞥了他一眼，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按下。公孙策也懒得理他们，向包拯道：“大人可准备好了？”包拯点头道：“任凭先生。”公孙策便在厅中绕了一圈，将灯烛尽都灭了。
　　白玉堂不由自主地往展昭那边靠了靠，嘀咕道：“真能把那姑娘叫回来？”展昭摇头道：“不知道。乌盆案时，我尚未入公门，没有见过大人审阴。”白玉堂道：“若回来时，是就这样上堂，还是寻个物什或人附在上面？”展昭道：“我闻鬼魂无体，恐不能久浮，想是附在什么东西上吧。”白玉堂想象了一下桌椅忽然说话的景象，不禁浑身一抖，喃喃道：“一定要附体的话，还是找个人好。”
　　他俩的声音都不大，生怕惊扰了什么。赵虎和王朝却正聊得起劲：“依你说，这姑娘若上了我身，我自己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只一张嘴，怎好吐出两个人的话来？因此必须要有一个不能开口才是。”“那她说话，是用本身声音呢，还是用我的声音呢？若用我声音，说出些倾慕话语来，岂不是有碍观瞻？可若我口里发出小姑娘那样娇滴滴的声音，是更加奇怪了。”“你想那么多呢，反正你自己不会知道，何必介意。”
　　“你们都给我闭嘴。”公孙策忍无可忍，啪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先把包拯吓了一跳，“这儿准备审案呢！是闲话的时候吗！”
　　厅中顿时一丝儿声音也没有了。公孙策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嗓门最大的赵虎，转身去将厅门虚掩，这才回到自己位子上，慢慢磨起了墨。
　　月光从窗格中泄进，却没有带来往日那种清凉舒适，反是激起了一阵阴寒之感。白玉堂只觉后颈中钻入一股冷气，叫他浑身不舒服，想凑近展昭，又觉不好意思。正抓耳挠腮时，感到肩上一沉，是展昭把手按了上来。他下意识地耸了耸肩，赶紧又在展昭放开前一把压住。
　　门就在这时吱呀了一声，厅中八人十六道目光刷地射了过去。白玉堂僵直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死盯着近乎凝滞的空气。赵虎等四人彼此看看，手背上青筋凸显，简直要把椅子扶手捏碎。包拯和公孙策正襟危坐，仍是平日里审案模样，只眼神中泄露了一丝紧张。唯有展昭泰然自若，连指尖都没抽动一下，就好像这事情再寻常不过一样。
　　门扇轻轻开阖着，仿佛姑娘扑闪的羽睫；风中传来隐约的呜咽，好似姑娘正欲说还休。
　　然而众人屏息许久，竟无其它异状。赵虎先有些沉不住气，嘟囔道：“这是怎么回事？”马汉暗中掐了他一把，叫他闭嘴，果然公孙策已经瞪了过来。赵虎缩了缩脖子，反去横幸灾乐祸偷偷取笑自己的张龙。
　　白玉堂渐渐放松了些，便去看展昭，见他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由奇道：“猫儿，你不怕见到鬼魂？”展昭道：“又不曾做亏心事，为何要怕？”白玉堂敲了他一下，道：“难道我做过亏心事？只不过……只不过我既不知这鬼魂何时到来，也不知它如何出现，更不知是什么样子。总是未知之物，难免有些忐忑。”展昭道：“我倒不曾忐忑过。那时我唯愿这世上真有鬼魂，无论是甚样貌。”
　　“那时……”白玉堂低声重复了一遍。
　　他自然知道展昭说的那时是哪时，只是自身既无知觉，也就无从体会。现在看来，只怕展昭早已设想过千万遍，将以何种方式与他重逢，又将如何继续。
　　门扇不知何时停止了摇动，厅中又只剩下一片静寂。公孙策将笔搁下，叹道：“想来今夜是不会来了，都回去歇息吧。”
　　一片椅子的窸窣声中，白玉堂问：“那你如今又是怎样想的？”
　　展昭不答，牵了他慢慢往回走。白玉堂也不追问，难得安静地一直跟在旁边。直到了院门口，望见月亮被云遮了大半，展昭才道：“如今我已不去想那些。若无鬼魂，此一世尽心也是足够；若有鬼魂或是来世，无论如何，我总是会再找到你的。”
　　白玉堂一时间没有说话。半晌，才道：“自然是我去找你。”
　　展昭转头看他，见他眼神飘忽，不知在转些什么脑筋，但神情却颇坚定。遂微微一笑，道：“那么我便总是等着你的。”
　　身后一丝轻风倏然划过，悄无声息地消散在深夜里。

作者有话说

　　注:原题是一起看恐怖片